董菁雅不說話，程浩從快遞箱裡拿出銀行卡和房產證舉在她的眼前，“那這些呢？你大可以直接拿着這些錢，帶着你的男人，住在這所房子裡，你還拿來給我是做什麼？”
“這本來就是屬於你的，我父親欠你的。”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心終究還是被自己刺疼了，是啊，這就是現實，他們之間存在的只是報復的關係。
“那我欠你的呢？”他板正她的身子，讓她和他對視，在問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聲音格外的僵硬低沉，喉嚨裡更像是被什麼堅硬的東西卡住一樣。
那他欠她的呢？他有欠嗎？
董菁雅全身僵硬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停頓瞬間，等她穩住自己就要崩塌的情緒，淺淺一笑，看着他開口說道，“你從來都不欠我的，不是嗎？”
不欠？！真的不欠嗎？
可她平靜的語調，冷清的神色，毫無波瀾的表情，都彷彿在對他說，我們不是從來就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嗎？是她忘了？還是他不記得了？
她說話的時候，一直客套而疏離的擒着淡淡冷清的笑容，彷彿他只是一個陌生人，又彷彿他只是個過眼雲煙的過去式，亦或者只是一個剛認識的人而已。
曾經的那個董菁雅去了哪裡？是他弄丟了。
以往的她那樣的熱烈，笑容像太陽般明豔璀璨，生氣的時候也疾風驟雨的，說話更不會是這般的雲淡風輕，毫無波瀾，而改變一切的是，卻是他。
他感到一種哀傷到極致地絕望。她不記得了——她忘記了——她已經說的如此如此的清楚了。
看他臉如死灰，他這樣的悲涼還是她第一次親眼所見，董菁雅的心中卻涌起一陣強烈地快意。
她不想欠他任何東西。他這輩子欠他的，就讓他內疚一輩子好了。她一點也不像外表那麼大方，相反，她惡毒的很，纔不想讓他好過呢！
他以爲用錢就可以買斷他的虧欠嗎？把她董菁雅想的太簡單了吧。
他沉默着看了她許久，她臉上的表情始終是毫無波瀾，他輕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空氣越來越沉的空間。
董菁雅知道他要離開，跨了一步，抱起桌子上的快遞盒子，叫住了他，“這個請拿走。”
程浩驀然轉身，他沒有想到她會叫住他，那一刻，他的眼裡竟有流星劃過的喜悅瞬間。
可在看着她懷裡抱着那些東西時，他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她，看着那並不重，可看在眼裡卻無比沉重的箱子。
這還是第一次他有這樣的反應，竟然就怔怔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原來他也有無法掌控的時候。
董菁雅將箱子硬塞給他，什麼話都沒有，嘴角若有若無的勾起一抹嗤笑，轉身不在看他。
“站住。”程浩威懾力失足的命令口氣道，好像如果她違背了他的命令，她就要面對着十八層地獄般的煎熬一樣。
背對着他的董菁雅嘴角掠過一抹冷然的笑意，要是以前，他這樣的命令，她一定會乖乖就範，還會撒嬌的說他好凶，可她不是那個董菁雅了，她已做不到了。
她停頓的腳再次擡起，卻還沒有來得及移動，就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他用力的桎梏住，他低沉聲音裡竟不再有剛纔的威懾，而是聽起來讓人莫名心傷的憂鬱，“丫丫，非要這樣嗎？”
她怎會對他的憂傷沒有感覺，她的心甚至比他的還要疼，他都不知道，他的那件外套，她親手洗了，還親自燙平，可她如果不這樣，還能怎樣？或許只有這樣才能繼續糾纏不是嗎？
董菁雅從他的桎梏裡抽出手，冷清的說道，“我還有工作要忙，總裁請先回吧。”
他注視着她冷清的背影，終於開口說道，“錢算我借你的，房子暫時還不需要動，如果需要，我會押給銀行，總之，謝謝，謝謝你回來。”
董菁雅始終背對着他，一句話沒有再開口，直到耳朵裡傳進他關門的聲音，她才無力的蹲在地上，抱着自己，任由眼淚滴在手心裡。
她想說，那可不可以將他的外套借給她，身邊沒有屬於他的東西，她一天都過不下去。
後來幾天，他好像一直很忙，早上到公司的時候，他已經在公司，很晚下班的時候，他依舊在公司裡忙着看文件，而白天上班時間，他卻人影都不見。
但公司的危機的確在好轉，也可以說已經度過。
有一份文件需要他的簽字，而這份文件她有不想經過助理或者秘書，她決定親自去一趟他的辦公室。
“咚咚咚。”
“請進。”正在籤文件的程浩，沒有擡頭，兩個字脫口而出。
站在門口的董菁雅，在聽到他熟悉的聲音時，心還是不爭氣的漏跳了一個節拍，深呼吸，開門。
程浩以爲敲門的是他的秘書，那麼進來理應當是他的秘書，可他並沒有聽到理所應當的高跟鞋的聲音，他不禁擡眸……
她靜靜的站在門口，兩人的目光在那一瞬間相對，這些天，他想她想的都快發瘋了，即使她就近在咫尺，他卻沒有勇氣去看她一眼。
白天他在外面籤合同，有的時候結束了還沒有到下班時間，可他卻坐在車裡不會辦公室，只怕在公司會遇到她，那樣他就真的做不到放手了。
現在是她主動送上門的，就不能怪他了。
董菁雅被他熾熱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早知道他是這樣的反應，她就不親自來找他了，就知道剛纔她大腦的神經又錯亂了，纔會一根筋的想要過來順便看他最近到底有多忙。
她有些僵硬的走到他的辦公桌前，將手裡的文件寄給他，“需要你簽字。”
程浩像是沒有聽到一樣，赤熱的目光已經定在她的身上，是今天的她格外好看嗎？還是她一直都如此的迷人。
“程總，簽字。”董菁雅有所懊惱的敲了敲桌子提醒他，他那眼神太容易讓人多想，就好像幾百年沒見過美女似的。
程浩微微一笑，他怎會沒有看出她此刻心裡的慌張，“放這裡吧，簽好了你再來拿。”
呵，還真是聰明啊，剛纔他是在看她，還是在想怎麼對付她？
董菁雅不想和他多說，多說了就證明她輸了，“好。”疏離而又冷清。
轉身那一刻，卻聽到他說道，“一起吃晚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