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勿回到自己住處,推開門發現屋中有人影,他知道一定是仙尊和大法師他們,於是警覺的看了看四周,快速走進屋子,迅速關上了門。
剛進屋不久,諾玉就首先走了過來,看着思勿高挑的眉毛說道:“一個魔奴的話不必放在心上。”
思勿頓了一下,頓時笑出聲來:“你什麼時候見我會爲這種小事生氣了?不要說一個魔奴怎麼說,就是全部人都這麼說,我也不在乎。從明日起,我會讓這天下的所有人都知道,魔域始終姓易烊,是我易烊一脈魔神之後說的算。”
白殊走了過來,看看思勿:“看你的樣子倒有些如釋重負的感覺,是因爲明日之事已經有了把握,還是今日之事心中已經釋然。”
思勿禮貌的回敬大家,坐到桌前敘述道:“今日我見的魔奴其實是張戾和百月,真是沒想到他們躲過了涼州大劫,卻跑到了更危險的地方。百月現在因長期勞累和飢餓,身子變得十分虛弱,等她今夜好好緩和一下,我決定還是明日守衛鬆懈的時候,諾玉你就帶他們離開吧,越早離開越好。”
諾玉有些意外:“思勿,你的意思不會是讓我同她們一起離開吧?你這是要趕我走嗎?我好不容易纔回到你的身邊,我就在這裡陪着你,我哪裡也不去。百月她們我會找人送他們安全離開的。”
“諾玉,我不是趕你走,我只想你先一步離開,等明日之事全部結束以後,我就回去找你的,這樣不是更好嗎?”
一直在暗處沉默不語的大法師突然皺起雙眉說道:“諾玉不可以離開,諾玉必須要在最重要的時刻跟在你的身邊。”
大法師突然這麼嚴肅的一說,屋裡的氣憤頓時詭異起來。白殊望向諾玉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月靈欣也看看諾玉,表情居然透着一絲愧疚。諾玉把衆人的目光收在眼底,淡淡一笑,走到思勿身邊說道:“讓我留下來吧,看不到你,我不會踏實的。我們不是說好要永遠在一起嗎?明日是你最重要的時刻,我一定要跟在你的身邊。”
思勿看着大法師,她知道大法師不會平白無故這麼說的。不禁想起自己和諾玉手牽手在禁地的事,諾玉的身子會發亮,這件事自己已經追問了很多次了,可是大法師和仙尊都相互推脫。思勿知道他們一定知道些什麼,在瞞着自己。今日大法師更是說出瞭如此奇怪的話,看來自己的猜測是對的,諾玉從一開始被安排在自己身邊,就是因爲大法師知道這個秘密,一個將和自己踏上魔域大位之時必須有諾玉在身邊的秘密。
白殊看思勿一直沒有說話,怕他胡思亂想,影響明日的繼任大典,於是走到思勿跟前,輕輕拍拍思勿的肩頭說道:“聽說今日你和玄武在大殿上討論了明日之事,中間可有什麼不妥和可疑之處?”
思勿這纔回過神來,他沉思了一下:“玄武所說的一切都和之前我看到的記載流程沒有出入,只是地點換在了禁地的聖殿,魔神石像腳下。那裡之所以稱爲禁地不僅是因爲是魔域神聖所在,魔神所在,還因爲那裡殘存着魔神曾經擁有的仙法,但對於魔族後人卻是致命的考驗,去過那裡的人幾乎都是九死一生,勉強活下的也就那麼一兩個幸運的。”
白殊微微一笑:“他還真是沒有耐心了,怕是那惡靈也快堅持不住了,所以他們就臭味相投,勾結在了一起,準備藉着最後的絕佳時機,來個起死回生,扭轉乾坤。”白殊認真的看看思勿,“能讓他們都獲利,那就一定會讓他們選擇犧牲掉你。”
大法師這時站立起來:“讓玄武感興趣的是魔域至高無上的權利,能讓惡靈感興趣的是魔靈之力。不言而喻,自古魔靈之力都是通過孕育的方式進行傳承,都是通過仙靈境歷代主公和宮主們一脈相傳。但是據我所知,諾玉已經和主公結合,並流掉了一個孩子,是嗎?”
諾玉的臉一下子通紅,思勿有些生氣了,也不管什麼禮節了,對着大法師怒聲道:“大法師,我與諾玉真心相愛,我們不覺得此事說出來羞愧,至於孩子的事是我們的傷心事,你提及的時候,能不能稍微顧及一下我們的感受。”
大法師依舊錶情嚴肅:“所以問題就來了,我們都知道玄武至今對你依然畢恭畢敬的,不是因爲你是易烊一族的唯一血脈,將來的魔尊繼承人,而是因爲你能召喚魔靈之力,討好那個蛟龍,幫助他握住更多的權利,完成更大的野心。可是他要是知道,你現在已經把這種能力傳承給了一個不存在的孩子,那結局會怎麼樣?”
諾玉心裡咯噔一聲,眼睛頓時溼潤了,她撲通跪在地上:“大法師,都是我的錯,我當時沒有顧忌那麼多。您對諾玉的教誨,諾玉不敢忘,諾玉這次犯了這麼大的錯,請大法師責罰。但是隻要有任何方法能夠補救,諾玉都會不惜一切去做的。”
思勿見諾玉跪在地上,心裡更加難受了,他一把拉起地上的諾玉,緊緊的摟在懷中,輕聲說道:“又不是你的錯,你是那麼愛我們的孩子,要不是爲了隱瞞我的身份,你怎麼會不惜傷害自己,去流掉孩子呢。那一次你幾乎喪命,還失去了自己的仙禽,你已經爲我做了太多太多,現在爲什麼還要獨自接受這樣的委屈。我不準,我不准你再這樣。”思勿轉身看着大法師,“孩子已經不在人世了,這世上再也不會有人召喚魔靈之力了。無論會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我都會穩住玄武和惡靈,不會讓事情繼續發展的更糟的,你們不必擔心。”
諾玉的眼淚突然劃落,她憂傷的看着思勿堅毅的目光:“你是不是從打算來到這裡的時候,就沒想過活着離開,你已經決定不惜一切,甚至自己的性命,是嗎?”
白殊輕咳了一下:“今夜我們在這樣黑燈瞎火的情況下聚集在一起,不是爲了相互埋怨和哭訴的,我們是要商議大事,周密的安排好一切,然後去應對玄武明日的種種計謀,保證思勿直到最後一刻都不是孤身一人,確保思勿能贏得一切,成爲開闢新時代的尊主。眼下魔靈之力的事是玄武和惡靈最在乎的,今夜必須解決。還有明日能夠去聖殿的人恐怕只有我了,我會帶着鎏金蝶前去,在必要時放出,你們看到了以後,馬上集結人手攻破雪峰殿,之後,就直奔禁地,我會在那裡助你們進入禁地,然後我們齊心對付玄武和那惡靈。”白殊鄭重的看着思勿,“明日就是魔神在你身上的復活之日,你一定要堅持到最後一刻,解決掉蛟龍和玄武,不論中間發生什麼,你都不可以放棄。”
思勿的心突然像被巨大的石頭壓住了,有些呼吸不順暢了。他深吸了一口氣,白殊這一下子理順了明日的所有計劃,玄武的手下倒是不足爲懼,真正的難關是最後見到玄武以後的,見招拆招。魔靈之力,魔神復活,這些將全部發生在自己的身上。這一刻,自己彷彿周身已經沒有任何人了,而是站在一片汪洋大海之上,前面後面都是無盡的海水,一眼望不到頭。直直的遙望前方,那裡是不是會在明日升起一輪太陽,給自己帶來真正的曙光。
白殊雙手背在身後對着大法師說道:“大法師,是時候告訴他們那個方法了,我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大法師會意,然後點點頭,嘆了一口氣說道:“孩子沒有了,並不代表着魔靈之力就自此消失了。所謂的魔靈之力是當年蛟龍的內丹所化而成,只是因爲它強大的精元所在,所以只有歷代仙靈境的主公和宮主們能夠駕馭,所以上神纔會把這種召喚的能力賜予我們仙靈境,並通過孕育之法進行傳承。魔靈之力找到承載之地,就跟着主人一起修煉。諾玉,我聽你說過,當時你流產之時使用過的牀單和帕子,都被魔域的烈風收集起來了,裝在了一個木匣子裡,是嗎?”
諾玉雖然很不願意去回想那段傷心的往事,但還是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然後一個人獨自坐起來,抱着木匣子,看着月色抹眼淚。她努力控制住自己此刻的情緒,微微點點頭。
“那麼只要找到那個木匣子,用你自己的血重新浸染這些帶着血跡的布條,和孩子的血融匯在一起,魔靈之力就會重新化爲內丹,再次進入思勿的身體。”說到這裡,看着有些激動的衆人,大法師有些不忍的說道,“但是這個方法自古只有記載,並沒有人親自試驗過,也就是說諾玉究竟要流多少血,才能喚起魔靈之力轉爲內丹,我也不是很清楚。也正是因爲此法的冒險之處,所以這些年我一直沒有提起過,可是今日我們已經不能逃避了,這個方法必須冒死一試。”
思勿嗓子一緊,瞪着大法師說道:“一個沒有人試過的冒險之法,你是從哪裡看到的,你怎麼可以如此信口開河。諾玉是你仙靈境的弟子,是你們一手帶大的,你們怎麼忍心如此輕視她的性命?我不同意,我不會答應的,我不會拿諾玉的性命去做賭注。”思勿邊說邊搖頭,然後推門而出,徹底消失在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