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幸福是什麼?
相信每個人都會有自己不同的答案,那我的答案又是什麼呢?如果一定要我回答的話,那麼我要說我現在是幸福的。
楊香婷,今年剛從某重點大學心理學院畢業的社會新鮮人,有個交往兩年,心心相映的男友,有份父母聯繫好的,待遇不錯的工作,目前正在婚禮籌備中,你說,是不是很幸福呢?
好多年以後,我常在想,那以後經歷的一連串變故,是不是老天對於我以前過得太過幸福的懲罰?
對於一個星期後將要脫離單身貴族的我來說,這最後的時光多半是和狐朋狗友一起度過的。
記得事情發生的那一天,是個月色分外清朗的夜晚,傾泄而下的月光,清得幾乎有些怪異。我和朋友們K完歌,在路口和他們道了別,摸了摸半癟的錢包,才發現今天少帶了錢,想要坐計程車回家的話是不可能了,自認倒黴的撇撇嘴,我認命的拐近酒吧後面的暗巷,想抄最短的小路到車站。
繞過一盞路燈,一對相擁人影出現在我的面前,我輕呼一聲,忙想後退,打擾別人親熱的人,會被牛踢斷腿的。(= =+這是哪裡來的邏輯?)
說實話,我這個人,就是好奇心強了那麼一點點,邊向後退的時候,邊不死心的用眼角的餘光頭瞄了過去。(想偷看就直說嘛,說什麼好奇心!)
一看之下,我差點真正的驚呼出聲,眼前兩個相擁的人影,竟然是兩個男人,讓我不由得兩眼放光,作爲一個很正宗的同人女,能這麼近看真人演出的機會實在不多耶,於是我靠着牆,又向前跨了兩小步,反正前面兩個人吻得死去活來,也沒發現我的接近,嘿嘿……
藉着微弱的燈光,我終於在兩人好不容易分開的時候,看清了正對着我的那個男人……
頓時,一股強烈的冷氣讓我從腳涼到頭,全身像被什麼控制住了似的一動也動不了,四周的空氣被瞬間抽空,連不遠處的兩人,也彷彿到了離我很遙遠的地方,而可怕的是,他們的談話聲,還斷斷續續的傳入我的耳中。
“宇,你明明愛的是我,爲什麼還要和那個女人結婚,那個女人有什麼好的,我見過她,姿色平庸,頭腦簡單,還是個被寵壞的嬌嬌女。”背對着我的男人的口氣,含着強烈的不屑。
“炫,不要這麼說香婷,她,她很善良,也很可愛!”
“宇,不要結婚,我們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不行,炫,你知道的,我下週就要結婚了!”
“結婚,還結什麼婚,你騙得了自己嗎?明明在我的懷裡一副幸福到要昏過去的表情,那女人能給你這樣的感覺嗎?還要和那個女人去結什麼婚!”
“炫……”
“他說得對!”不知是怎樣的勇氣讓我猛的向前跨了兩步,讓自己暴露在燈光中,兩雙不一樣卻同樣震撼人心的眸子驚訝的望向了我,背對我的男子,長得算不上十分的帥氣,至少比起正對着我的未婚夫來說,比不上,但如果說我的未婚夫杜宇給人的感覺如江南的薄霧,溫柔若水卻又顯得清冷如斯,那那個男人的感覺,就如北疆凌厲的寒風,冷酷,寒淡,霸氣十足,本身所擁有的氣勢足以彌補面容上的優劣!連我都不得不說,他們站在一起,確實很相配。
在心底冷冷的諷刺自己,在這個時候,我居然還有心情評論別人的外貌,真是瘋了,但我卻真的十分冷靜,冷靜到幾乎讓我以爲自己處於崩潰的邊緣。
嚥了口唾沫,我繼續說道,“他說得對,不會再有什麼婚禮,我們解除婚約!”
說完這些,我再也不能忍受,轉身飛奔而去,彷彿身後有什麼吃人的怪獸,在追趕我的腳步一般。
身後隱隱約約的,傳來有人呼喚我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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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了,從那以後已經三天了,三天來,我像鴕鳥一樣縮在自己的窩中,甚至不敢擡頭向外張望。
那天,我胡亂跑着,在路上攔了輛計程車,不想回家,便給了司機大哥家的地址,當開門的大嫂驚訝的看着門口失魂落魄的我的時候,我居然還對她扯出了一個笑容。
我沒告訴大哥大嫂具體的情況,我只和他們說杜宇如果來找我的話,就說我不在,他們也只是笑話我說都要結婚了還吵架啊!而我,只是關了手機,請了病假,專心的在大哥大嫂爲我保留的房間裡養傷。
坐在窗口,我竟然不能讓自己的思緒脫離那個人,杜宇,杜宇,腦海裡,全是兩年來我們相處的點點滴滴,他的溫柔,他的寵溺,
春天的時候,踩着路上還未融化的積雪,他會拉住我的手,不讓我跌倒;
夏天的時候,數着荷葉上的隔夜的雨露,他總會記得做給我我最愛吃的綠豆冰,看着我的吃像,笑得比我這個吃了冰的人還幸福;
秋天的時候,踏在綿綿密密飄落的紅葉,我們的身影,我們的歡笑,灑滿城市的每個角落;
冬天的時候,看着漫天漫地的的雪花舞,溫暖的,是他悄悄捂暖的手。
教我如何相信,如何接受,這樣的杜宇,這樣的幸福,竟然全是假像?
“香婷,有人找你哦。”大嫂的呼喚聲打斷我的思緒,我茫然的答應着,舉手擦着臉,原來,早已淚流滿面了啊……
“誰找我啊,大嫂?”從二樓的樓梯上探下身去,我狐疑道,誰在這個時候找上門來啊?竟然還知道我在這裡。
“是我!”
熟悉又陌生的聲音猛的響起,我幾乎能聽到‘砰’的一聲,我身體裡那根緊繃的弦,終於斷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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攪動着手中的卡布其落,在咖啡裊裊上升的香氣中,我低着頭,心亂如麻,他來找我,究竟要做什麼?
良久,對面的男人終於開口,“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姓蕭,單名一個炫字,是杜宇的……”
“我知道!”我突兀的打斷他的話,雖然明知道這樣極不禮貌,但我實在不想聽到有人對我說他是我未婚夫的‘男朋友’。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他似乎怔愣了一下,很快便恢復了正常,“我想和你談談我和杜宇的事!”他的態度,和那晚很是不同,似是收斂了鋒芒般。
“不用了!”我放下手中的小勺,“我什麼也不想知道,我和杜宇已經解除婚約了,他和我已經沒關係了!”
他聽完我的話,眼中銳光一閃而過,還是用溫和的口氣接着道,“我想,我們還是需要談談!這三天來,杜宇一直在找你,他知道你一定不肯見他,所以……”
“夠了!”我猛地站起身來,“我都已經解除婚約了,你們還想怎麼樣!”
“你給我坐下!”我的態度終於激怒了他,他也跟着站了起來,渾然天成的氣質極具壓迫性。
我承認,我膽小,雖然十分的不情願,我還是乖乖的坐了下來。
他恢復了平靜,斟酌着,他開口開始講他和杜宇的感情,在夏日午後的陽光中,他的故事像詩般美麗,卻是根根鋒利的針,直□□的心靈深處,並在裡面攪動着,傷痕累累。
一直到他講完了好久,我還是沉默得攪動着手中的咖啡,不置一詞。
“你講完了?”我停下手中的‘工作’,望向了他。
他似乎十分驚訝於我的冷淡,但還是誠實的點了點頭。
我想,一個人一生中總要勇敢一次的,爲了某件事或某個人,於是我緩慢的站了起來,高舉起手中的咖啡杯,使盡全身力氣的砸在地板上,高興的看着濺起的咖啡污了他價格不菲的西裝褲。
“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麼?想讓我知難而退還是怎麼樣?我已經告訴了你我解除婚約了,我還能怎麼樣?感動於你們的深情,大度的告訴你們請儘管在一起,不要顧及我?然後讓你們不再揹負心靈上的十字架?我告訴你,做不到!你們看到的,是你們的深情,你們受了的傷,那誰又來看到我,誰又來同情我,我又爲什麼要牽扯進你們的旋渦中,對,你們吵架,那是你們自己的事好不好,杜宇竟然想到用我來氣你,最後導致現在的事情無可收拾!你們有沒有想到,其實最最無辜的人,是我!!”
對着他吼完這些話,我衝出了咖啡屋,眼中的淚水,再也無法停下般狂涌而出,以至於,完全沒看到對面飛馳而來的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