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牛頭人之後,霜夜將染滿鮮血的長劍插回腰間,然後儘量擠出一絲溫和的微笑向血精靈走了過去。
那個受驚的血精靈看到霜夜“不懷好意”地走了過來,立刻驚恐地在地面上摩挲着後退,當她的腦袋靠到一棵大樹上的時候,她知道自己今天是難逃逃魔掌了,但還是滿眼怨恨地盯着霜夜,流下了兩行滾燙的淚水。
看到這熟悉的一幕,霜夜又想到了四年前的那一個雨夜,冷熙然也是堅強地流着苦澀的淚水,一遍又一遍地詢問着自己同一個問題:“真的……要放棄嗎?”
想到這裡,霜夜那顆凋零的心,竟又痛了起來。
沒有一絲遲疑,霜夜用力扯掉捆着她的破爛布條,將她扶了起來,溫柔地說:“沒事了,他們都讓我給殺了,不會再有人想要侵犯你的。”
在血精靈感激地點了點頭的時候,一直蒙在她臉上的面紗居然脫落了,露出了一張絕美的容顏,恍若那月宮的廣寒仙子,堅強中略帶一絲柔弱,讓人不禁生出憐香惜玉之心。
這次霜夜沒有看到她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容貌。在血精靈的面紗飄落下來的時候,霜夜緩緩地蹲下身來拾起了面紗,然後擡起頭將面紗遞了過去:“這是你的……”
說到這裡霜夜完全呆住了,怔怔地看着血精靈那張烙印在靈魂深處的臉龐,眼前的容貌漸漸和記憶中的影像重疊了起來。
在那一刻,他感覺到自己冰封了多年的心再次活了過來,重新煥發出年輕的生命活力,在他的體腔裡歡躍地跳動着。
多久沒有這種砰然心動的感覺了?太久了,久得霜夜都忘記了這種感覺,久到霜夜都遺忘了自己還是一個正常的男人。
最後,霜夜做了一個連他自己也意想不到的動作——伸手將血精靈拉入懷中,像是要用盡所有生命力量般緊緊地擁抱着她的嬌軀,從嘴裡發出了一聲溫柔的呼喚:“熙,你回來了。“
滾燙的淚水,無聲地滴落在血精靈柔嫩的香肩上。
看着剛纔還勇猛無匹的霜夜突然間變得這麼脆弱,血精靈也不知道該不該拒絕他的深情擁抱,只是覺得臉頰發燙,一直紅到了脖子根。
感覺到霜夜抱着她的雙臂越來越用力,幾乎抱得她喘不過氣來,血精靈只好害羞地說:“喂,你能放開我嗎?”
“不,這次無論如何我也不會放手的了。以前我動搖了,我放手了,結果……你死了!我不要重蹈覆轍,我不要!這次我一定會用生命來呵護着你,相信我,好嗎?”
雖然聽了霜夜這句滿懷愛意的情話血精靈沒來由地一陣欣喜,但一想到他說的人並不是自己,眼神隨即黯淡了下來:“既然你的她已經死了,那我絕不會是她,放手吧。”
霜夜這才幡然醒悟,連忙推開懷裡的血精靈,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因爲你長得太像她了,所以我才把你誤認爲是她,請你原諒。”
“像嗎?”血精靈眨着眼睛問道。
“真的很像,無論是外表、動作、氣質都很像。”霜夜忽然嘆了一口氣,“你和她簡直就像是同一個模子雕刻出來似的,看到你我就好像看到了她。”
看到血精靈身上破爛的牧師袍,霜夜暗罵了自己一聲“遲鈍”,連忙解下身上的披風披在血精靈的身上。
這時血精靈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正往他們這個方向趕來,連忙拉起了霜夜的手,神色焦急地說:“快跟我走,有人來了!”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血精靈表現得如此慌張,但還是任由她拉着往樹林深處跑去,嘴上不忘問道:“小姐,你在躲誰?”
“難道你忘了你自己是誰了嗎?在血精靈的領域裡,看到你這麼一個人類大搖大擺地站在面前,那些血精靈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還有,不要叫我小姐,我有名字,我叫愛琳娜,是光明議會的聖女。”
霜夜這纔想起自己是在奎爾薩拉斯,於是感激地看着愛琳娜說:“謝謝你,愛琳娜小姐,要不是你的提醒我都忘了這裡是什麼地方呢。”
“是因爲我太像你的情人,所以什麼都忘了,是嗎?”愛琳娜嫺熟地轉入一條隱蔽的小路,冷不防問了這麼一句。
“或許是吧,我現在還是一頭霧水。愛琳娜,等我查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
這時他們已經跑出了月光林地,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條水平如鏡的美麗湖泊,湖水純淨明澈,反射着月亮的光芒,碧光粼粼,將整個空間渲染得有如凡間仙境般的迷幻色彩,幽深靜謐。
“好美啊~”看到如此靈秀靜美的湖泊,霜夜不禁舒適地張開了雙臂,靜靜地享受着從湖面上吹來的涼風。
“這是我在一次無聊的散步中發現的湖泊,後來我每天晚上都來這裡觀賞附近美麗的景觀,於是給它起了一個好聽的名字——映月湖。”愛琳娜一邊說着,一邊脫掉了繡着金色花邊的皮靴,露出了一雙白皙細嫩的小腳。
然後,愛琳娜裸着腳踩在細軟的沙子上,婀娜多姿地往湖邊走了過去,低頭捧起了一瓢清水撥在那張雪膩的臉蛋上,爲她的美更增添了一份獨特的韻味。
“霜夜,快過來啊,這裡的湖水很甜的,每次我用這些水來洗臉總能驅走一天的疲憊,立刻變得精神奕奕起來,很神奇。”愛琳娜轉過頭來朝霜夜招着手說。
看到愛琳娜滿臉的笑意,霜夜效仿她的做法將救贖長靴卸了下來,然後走到了愛琳娜身邊坐了下來,學着她將雙腳浸入映月湖裡,沒有冬日裡該有的冰涼,反而是一種沁人心脾的溫暖。
“霜夜,我告訴你哦,這裡可是我的秘密基地,就連光明議會的人也不知道這個地方,你是第一個知道這個地方的人。”
霜夜看了看愛琳娜微微仰起的恬靜的臉龐,輕輕地問:“我們只不過是第一次見面,爲什麼要把我帶到這麼隱秘的地方呢?”
“呵呵,對你來說或許是第一次見面,但對我來說卻不是。在以前的日子裡,我每天夜晚都會夢見一個人,一個對我很溫柔、很體貼,並且不管我闖了多大的禍也會一直寵溺我的男人。可惜他的臉一直很模糊,我完全看不清他到底長的是什麼樣子。不過,在你的身上我聞到了他的味道,所以我覺得你應該就是我一直夢見的男人,不然你以爲我憑什麼會那麼乖乖地給你抱啊?”
聽了愛琳娜的話,霜夜下意識地做了一個擦汗的動作:“原來你也會做夢啊。”
話一出口霜夜就後悔了,天知道眼前這個愛琳娜是不是普通的NPC,她又怎麼能明白自己所說的這句話呢?
沒想到愛琳娜居然轉過頭來看着霜夜,臉上盪漾着動人心魄的笑意:“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覺得NPC不該做夢是吧?”
雖然霜夜的心裡十分震憾,但還是認同地點了點頭。
“其實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反正當我開始產生意識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是NPC了。可是我卻覺得自己和你們差不多,我是從嬰兒開始一天天長大的,所以我的命運從一直掌握在我的手中,沒有系統的干預。最奇怪的是,隨着我不斷長大,很多與你相關的記憶都在夢境裡顯現了出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我們的世界裡,在我現在居住的地方,有一個很強勢的財團,基本上所有商界的人都要給他幾分薄面。我想,應該是他們懷念自己的女兒,同時又覺得虧欠了我,所以纔將你創造出來的吧?”
“他們的女兒,就是你口中的熙吧?能告訴我你們的故事嗎?我想知道是什麼樣的女人能讓你如此癡迷。”
霜夜憐愛地拍了拍她的腦袋,微笑着說:“傻瓜,你就是以她爲藍本創造出來的啊,你是什麼樣的女人,她就是什麼樣的女人,這一點是不會改變的。”
“那麼,你會愛上我嗎?”愛琳娜沒來由地問了這麼一句,連她自己也覺得很奇怪。
“失去她以後,我還能有愛人的勇氣嗎?”
隨即兩人都沉默了。或許是覺得氣氛有些沉重,愛琳娜笑着轉移了話題,和霜夜聊了基本大半個晚上,居然沒有任何睡意。
最後霜夜還是站起來穿上了救贖長靴,默默地往樹林裡走去。臨走之前,他回頭看了一眼站在湖邊目送着他離開的愛琳娜,依依不捨地說:“我們……還能見面嗎?”
愛琳娜露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重重地點了點頭:“嗯,我每天晚上都會來映月湖的,如果你想見我,那就來吧。不過,下次一定要將你和她的故事告訴我哦。”說完還調皮地做了一個鬼臉。
“再說吧,現在我不敢再給任何一個女人承諾了。不過,我一定會來找你的。”
看着霜夜漸漸消失在樹林裡的身影,愛琳娜臉上的笑意更濃了:“霜夜,你一定要幸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