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德索爾在魅魔小姐娜瑪拉的帶領下,穿過了盤旋向下的階梯,在走入地面的那一刻,黑鐵酒吧的喧囂就被隔離在了地板之外,老元帥謹慎的握緊了手腕裡的匕,當他回頭的那一刻,那個穿着很暴露的魅魔已經消失在了通道里。
“好吧,秘密集會。”
老元帥嗤笑了一聲,摸了摸還有些疼的腹部,大步走向進了黑暗裡。
兩分鐘之後,一扇紅木大門出現在了他的眼前,溫德索爾左右看了看,沒有暗門,沒有埋伏,他有些摸不着頭腦,但軍人的作風,還是讓他在思考了幾秒鐘之後,伸手推開了大門。
那是一個裝飾的很古樸的房間,古怪的藝術品擺放在周圍的紅木架子上,壁爐的火焰在跳躍着,房間不大,所以在開門的瞬間,溫德索爾將其盡收眼底。
一個穿着藍色長裙,擁有漂亮的橘色頭的高等精靈抱着肩膀站在沙邊,單手拄着一把綠色劍柄的單手長劍,一個黑色頭的人類背對着他,坐在沙裡,對面則是穿着黑色長袍的陰霾傢伙,溫德索爾見過他。
印象很模糊,但那肯定是據說已經失蹤了快十年的艾伯洛克公爵的長子,他的左手拄着一根一人高的綠色鐮刀,黑色的手柄,鋒利彎曲的刀刃,鐮刀背部形成了一個張開嘴巴,露出滿嘴尖牙的骷髏,在骷髏的兩側,還裝飾着小型骷髏的雕刻。
即便是溫德索爾這樣對法術一竅不通的人類老戰士,也能看到這把鐮刀周圍縈繞的厚重的綠色能量,污穢而深沉,老元帥側過腦袋,他感覺多看一下,自己的靈魂都會被吸進去。
這是一把魔器,毫無疑問!
而且看起來艾伯洛克公爵的長子,在失蹤之後,有了一些很不太妙的遭遇。
“很少有人能在幾十年前就清楚的看到自己一生的結局。”
那個背對着他的年輕人說話了,聲音清朗,聽上去就有種特殊的力量感,伴隨着這聲音,他站起身,當他轉過來的時候,映入溫德索爾眼簾的,是一張看上去很普通的臉,方方正正,看上去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
唯有那雙棕色的眼睛,溫德索爾從其中看到了燃燒的火焰,苦戰之後的疲憊,以及一往無前的鬥志。
毫無引文,眼前這個穿着禮服的傢伙,和他一樣,是個老兵了。
狄克也在觀察着這個大名鼎鼎的元帥,他已經老了,這毫無疑問,從他的蒼白的頭,和稍有些彎曲的腰就能看得出來,不過這個老人還保持着戰士應有的機警,他的左腿放在右腿後方,手臂自然垂在身體兩邊。
這個稍有些古怪的動作能讓他在瞬間起攻擊,狄克早在進入白銀之手的時候,就從老兵們那裡學到了這一點。
“我很好奇,溫德索爾先生,既然明知道自己很可能會死在黑龍手裡,你爲什麼還要主動來這個地方?這是向命運的反擊嗎?”
“不,年輕人!”
老元帥的眼睛低垂了下來,因爲戒備的原因,他的聲音很輕,“如果我註定要死在黑龍手裡,我也希望那是在戰場上,在我還能舉起劍的時候,在我還有力氣從它身上撕下一塊肉的時候。”
“啪啪啪!”
狄克鼓起了掌,“果然,做慣了狼,就很難成爲羊了,看來我和我的朋友把你救回來,是個明智的決定。”
“我很好奇,年輕人,你是誰?爲什麼要救我?現在整個暴風城都恨不得我去死,好用這個消息去討好那位普瑞斯托女士和伯瓦爾那個蠢貨。”
溫德索爾說到最後,語氣裡多少有些蕭索,不過看到狄克隱隱的友善,他把手裡的匕丟向左手邊空無一人的角落。
在帶鞘匕即將砸在牆角的時候,一隻穿着皮甲的手從空氣中探出,將它穩穩的抓在手裡,德米提爾也從僞裝裡站了出來。
看到這一手,狄克眼前一亮,再次讚歎到,
“我之前聽說有些天賦異稟的高階戰士僅僅憑藉感知,就能覺察到隱藏在暗處的對手,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元帥。”
溫德索爾將自己的身體扔進柔軟的沙裡,伸手拿起了桌邊的酒杯,渾不在意的說,
“我在戰場上生活了三十多年,相信我,孩子,這不算什麼。”
老戰士抿了一口酒,眼神放在了狄克身上,“這套禮服不適合你,我們是一類人,盔甲纔是我們最好的禮服!”
狄克楞了一下,然後啞然失笑,他坐回了沙上,清了清嗓子,
“好吧,元帥,讓我開誠佈公的談一談吧,我是塞拉摩銀色黎明的領袖狄克,我到這裡來的目的和你一致!說說吧,那些黑龍,我指的是奈法利安,我不相信因爲一隻幼龍他就會親自出手將你抓到這裡,所以,我很好奇,你怎麼激怒了那滿腦子都是陰謀詭計的傢伙。”
溫德索爾的眼神撇向了閉目養神,正在和新到手的武器溝通的坎瑞薩德,聖騎士揮了揮手,
“別擔心,這傢伙雖然看上去不太可信,但現在他是我們這邊的。”
“好吧!”
溫德索爾沉吟了一聲,開口說,“那頭幼龍只是個意外,我和摩根兵團的士兵們在一個黃昏看到它大搖大擺的從黑石塔飛向赤脊山的方向,我們攻擊了它,那條蠢貨顯然對自己的力量太自信了,不過當士兵們歡快的烤着龍肉的時候,我卻在它的爪子裡找到了一封信!”
“信?”
聖騎士久遠的記憶被喚醒了,如果他沒記錯,在遊戲中的那個和溫德索爾有關係的史詩任務最初的起點,似乎也是一封信?
“是的,一封加密過的信件!”
溫德索爾嚴肅的臉色在壁爐之火的映照下,顯得昏暗了很多,他大口喝了一口酒,抹了抹嘴巴,
“龍語書寫,還有暗影魔法的掩飾,我讀不懂那封信,但我把它藏了起來,然後那天晚上,一條最少有7o米長的巨大黑龍就帶着龍人們襲擊了摩根崗哨,我那天晚上回去了赤脊山,將那頭黑龍的腦袋送回了王國,等到第三天,我回來的時候,現摩根崗哨已經被黑鐵矮人佔領了,後來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
“那封信在哪裡?”
莉亞德琳問到。
“被黑鐵矮人們拿走了!”
溫德索爾遺憾的摸了摸自己的右手,“赤脊山湖畔鎮的鎮長所羅門,那是伯瓦爾一方的人,出於懷疑,我沒有將信件交給他,但當我從矮人的監獄裡醒過來的時候,我的盔甲,我的劍都不翼而飛,那封信也消失了。”
“那就還有機會。”
坎瑞薩德睜開眼睛,綠色的眼眸多少有些駭人,他一邊溫柔的撫摸着鐮刀的刀柄,一邊說,“黑鐵矮人歸屬炎魔,黑龍和他們的關係很差,如果是矮人拿到了那封信,黑龍就別想得到它。”
“所以,問題其實又轉回到了矮人這邊!”
狄克頭疼的揉了揉額角,“能搞清楚那份信在什麼地方嗎?”
術士搖了搖頭,“你太高看我們了,狄克,黑鐵皇帝的皇宮,可不是那麼容易混進去的。其實如果你和拉文霍德的關係不是那麼糟糕的話,他們倒是很輕易的就能幫你拿到那封信,只要你能付得起佣金,在他們眼裡,這個世界幾乎沒有秘密。”
聖騎士翻了個白眼,不過當目光轉向溫德索爾的時候,狄克的頭又疼了起來,因爲他明知道一切的主謀是誰,這個陰謀是什麼,但他不認爲溫德索爾會相信他,不過他還是決定試探一下,如果能在這裡就勸服這個老兵,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元帥閣下,我在一年前見過伯瓦爾公爵,恕我直言,在我的印象裡,那是一個很睿智的先生,在他的輔佐下,瓦里安陛下應該不至於讓暴風城的局勢惡化的這麼嚴重吧?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生了嗎?”
聽到狄克的話,溫德索爾冷哼了一聲,
“一年前的伯瓦爾確實不會放任這個國家爛成這樣,但自從那個從洛丹倫來的卡特琳娜伯爵出現之後,伯瓦爾那個蠢貨就被美色迷住了雙眼,我從來不知道,他蠢起來竟然會這麼可怕!”
說着說着,老元帥的憤恨全部被引了出來,他站起身,激動着揮舞着雙手,叫罵到,
“還有瓦里安!那個孩子當年是多麼睿智!我曾以爲他會像他的父親,萊恩先王那樣,把這個國家治理好,他確實也是那麼做的,他和提菲因結婚的時候,小安度因出生的時候,天吶,那時候我以爲我守護了一輩子的國家很快就會欣欣向榮的展下去!但就在5年前,因爲那羣愚蠢的貴族拖欠工資,掀起的石匠兄弟會的叛亂,可憐的提菲因在那場暴動裡死去了。”
溫德索爾的聲音低沉了下來,看得出來,老元帥很傷心,
“提菲因是個好孩子,是個完美的妻子和王后,在她死後,瓦里安就像變了一個人,整天把自己灌得醉醺醺的,就像個低賤的酒鬼,而不是一個英勇的國王!我知道那不怪他,但他有他的責任,而他像個懦夫一樣拋棄了他的責任,伯瓦爾無奈之下重組了貴族議會,但那個女人!那個該死的女人,那個姓普瑞斯托的女人,她的出現毀了一切!”
“卡特琳娜-普瑞斯托?”
狄克的眼睛眯起了起來,“恕我直言,元帥,您難道不覺得她出現的時機太巧了一些嗎?她出現之後,暴風王國就出現了黑龍,她出現之後,暴風城就變得混亂了,也許您不知道,有很多邪惡的魔法可以輕易的掩蓋那些壞傢伙本來的面目…”
溫德索爾回頭看了狄克一眼,他遺憾的搖了搖頭,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年輕人,但很遺憾,我曾經邀請了光明大教堂的大主教,法奧冕下的弟子,聲望卓著的大主教本尼迪塔斯閣下出手驗證過卡特琳娜的身份,毫無疑問,她是個真正的人類,而且沒有任何被黑暗魔法侵染的蹤跡。”
溫德索爾的這句話把狄克接下來的話都堵死了。
他該怎麼說?
難道要告訴老元帥,那位幾乎是幫助瓦里安-烏瑞恩一手重建了暴風城的,在東大陸南部就相當於“活聖人”一樣,被烏瑟爾稱爲“聖徒”的光明大教堂主主教,本尼迪塔斯冕下是暮光之錘的二號人物,自稱爲暮光先知的大黑手嗎?
狄克相信,如果自己敢這麼說,眼前這個聖光的信徒,絕對會一拳砸過來。
但問題是,你找一個黑手去驗證另一個黑手,這本身不就是在扯犢子嗎?
話題再次進入了死巷子裡。
幾分鐘後,聖騎士焦躁的握住了胸前的綠色葉子狀的吊墜,對莉亞德琳說,
“親愛的,召集騎士們,等我回來,我們就離開這裡!”
“你要去幹什麼?年輕人。”
溫德索爾好奇的問,狄克一臉晦氣的從莉亞德琳手裡接過了自己包裹起來的戰斧,
“去把那位不讓人省心的銅須公主帶回來,然後送你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