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祖爾瑪莎通往斯坦索姆的路上,一衆人沉默着前進,烏瑟爾和亞歷山德羅的臉上滿是沉重和冷靜,達利安一衆小輩也感覺到了氣氛的沉悶,低着頭不敢說話,在隊伍的中央,吉安娜和狄克正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阿爾薩斯快被逼瘋了...”
狄克壓低了聲音,對若有所思的大小姐說,
“我很懷疑他在這種情況下會採取什麼樣可怕的行爲!”
“他也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保護他的子民,生來成爲王子,這個責任是他逃避不了的,哎,真可憐。”
吉安娜擡頭看了一眼走在隊伍最前面的阿爾薩斯,這個驕傲的王子在這三天的圍困中,似乎被磨礪的更鋒利了,從那雙淡藍色的眼睛裡,吉安娜看到了一團火焰,那是可以燒盡他的對手的火焰,但也同樣有可能,會把他自己燒成灰燼。
阿爾薩斯幾乎是咬着牙在堅持前進,無敵的死亡,給這位王子殿下內心增添了一抹難以釋懷的哀傷,但這也讓他“淨化”斯坦索姆的意志變得更加強烈,他執拗的騎在一頭戰馬上,看着被綠色的迷霧包裹的斯坦索姆,雙眼裡的光芒更加冷酷。
跟在王子殿下身邊的另一位侍衛長瑪維恩,忍不住想起了在出之前,王子殿下私下裡吩咐的那個任務。
“法瑞克...你去幫我辦件事!”
“嗯。”
“你離開隊伍,持我的徽記,去調集附近皇冠哨塔,北地哨塔,東牆哨塔三個軍營的士兵全部調集起來,前往斯坦索姆,我會在那裡等你。”
“殿下,我們已經有了6oo名聖騎士,這些兵力,足夠攻下斯坦索姆,解救您的子民了,附近哨塔駐紮的也只是普通的軍隊,在面對亡靈的時候,他們幾乎派不上任務用場!”
“夠了!法瑞克!按照我的命令去做,這些聖騎士不會完全聽從我的命令,他們有自己的一套行事規則,去吧,我的兄弟。”
“遵命...我的殿下!”
站在一旁的瑪維恩看到王子殿下臉上閃耀的冰冷光芒,這位沙場老將,竟然忍不住打了個寒蟬,他不敢想象,如果事情真的像那個惡魔說的那樣糟糕,王子殿下最終會採用什麼樣殘酷的手段。
但對於王室的忠誠,卻讓瑪維恩不得不將這件事爛在肚子裡,阿爾薩斯殿下是接到了他傳出的信函,才以最快的度趕來斯坦索姆,結果遭遇到了可怕的伏擊,雖然這件事的責任並不在瑪維恩身上,但這位老兵不允許自己再次犯下錯誤。
所以他最終決定,不管王子殿下的命令如何,他都會跟着殿下一直走下去。
下定了決心的瑪維恩其實不知道,他的表情變化,一直被偷偷觀察阿爾薩斯和他的狄克看在眼裡。
“吉安娜,我記得你曾經告訴過我,你在離開達拉然之前,見過一個會變成烏鴉的黑衣人,對不對?”
狄克突然扭頭看向大小姐,這個問題讓大小姐眉頭一皺,
“我告訴過你這件事嗎?...好吧,大概是說過吧,那個黑衣人當時見的是我的導師,他就像個幽靈,達拉然的結界都擋不住他,他自稱爲“先知”,並且警告我的導師,說黑暗力量已經在諾森德復甦,而且即將侵擾整個北疆,他讓我的導師做好準備,說是必須前往卡利姆多,才能最終得到和平。”
吉安娜將她知道的東西說了出來,不過當她說完之後,自己都驚訝了起來,
“哦,天吶,那個黑衣人說的是真的!黑暗力量...真不就是克爾蘇加德背後的那個什麼巫妖王嗎?”
狄克點了點頭,他左右看了看,在確認沒有人會聽到他們的談話之後,纔開口說,
“我其實也見過那個先知...”
“什麼?連你也...”
“別這麼驚訝,小寶貝,如果不是他,你認爲我會知道這麼多東西嗎?泰坦神器啊,這些都是他告訴我的,他也曾警告過我類似的事情,現在看到阿爾薩斯的樣子,我開始覺得,他的預言是對的,我們該早做準備了!”
狄克的一句“小寶貝”,讓大小姐立刻羞紅了臉,不過她更關心狄克說的正事。
“可是我的導師並不相信他,他稱他爲“騙子”,我雖然是導師的弟子,但我也無法影響到達拉然的決定...”
“不,小寶貝,我說的是另一件事,如果今天生了某些大事情的話,我們就該考慮如何前往卡利姆多了,要橫跨整個無盡之海,這一點只有庫爾提拉斯的無敵艦隊才能做到,我需要你去聯絡你的父親,阿爾薩斯的狀態不太對,我們得提前做好準備!”
“你是不是現了什麼?”
“我...”
“狄克騎士,王子殿下讓你過去一趟!”
傳令兵的聲音打斷了狄克要說的話,他握緊了拳頭,看了一眼吉安娜,微微點了點頭,然後跟着傳令兵,催動自己的戰馬,跑向了隊伍的前方。
此時,斯坦索姆的正門,已經遙遙在望,而在護城河的對面,數千名集結起來的洛丹倫士兵,正在各自的長官的帶領下,將斯坦索姆的正門牢牢圍住,可以看到,他們在設置防線,而原本繁華的斯坦索姆,城內已經升起了黑煙,那巨大的喧譁聲,即便是隔着一條河,也能清晰的聽到。
阿爾薩斯從戰馬上翻身落在了地面,腳步一個踉蹌,狄克急忙扶住了他,王子朝他笑了笑,在狄克和吉安娜殺死了克爾蘇加德,救助了法瑞克,並且帶來了援軍,還揭露了恐懼魔王的幻象之後,阿爾薩斯理所應當的將他劃歸在了自己的陣營裡。
王子殿下走到防線之前,烏瑟爾和亞歷山德羅跟在他身後,聖騎士也紛紛下馬,他們從城市大門,可以清晰的看到城裡混亂的景象,剛剛蛻變爲亡靈的怪物,正在追殺還沒感染的市民,在紛亂之中,讓人作嘔的血腥氣和瘟疫氣息,幾乎是撲面而來。
“這...”
烏瑟爾和亞歷山德羅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沉重,他們也沒想到,僅僅是3天的時間,斯坦索姆的情況就惡化到了這種程度。
“我要淨化這座城市!”
阿爾薩斯開口了,他的聲音虛弱,但卻充滿了力量和堅持,他回頭看向烏瑟爾和亞歷山德羅,指着城門裡的景象,質問到,
“現在等苦修士們佈置好法陣,這座城市還能剩下什麼?”
“我的弟子,我只關心,你說的淨化...又是什麼?”
烏瑟爾已經從阿爾薩斯的臉上看到了不太好的徵兆,他毫不畏懼的和阿爾薩斯對視着,質問着,
“別告訴我你準備親手毀掉這座城市!”
“這和安多哈爾的情況一模一樣,從城市裡衝出來的亡靈們四散到其他地方,將整個西達隆米爾變成了一片地獄,我不能讓東達隆米爾再承受類似的事情,我...我要清除一切會威脅到整個國家的隱患!”
阿爾薩斯的語氣很艱難,但就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就連一向古板的亞歷山德羅,也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規勸到,
“王子殿下,不能這麼做!城市裡還有未感染瘟疫的市民,不能因爲他們有變成亡靈的可能,你就選擇將他們全部殺害!你的父親也不會同意這魯莽的謀殺的!”
“謀殺?你說我在謀殺?”
阿爾薩斯盯着身穿銀色戰甲,揹負巨劍的亞歷山德羅,他的憤怒和壓抑在這一刻到達了頂點,他的聲音變得更狂怒,
“我在拯救我的國家,我在拯救其他無辜的人!你看看他們!他們逃不出去的!只有聖騎士和牧師才能分辨他們有沒有感染瘟疫,但這座城裡,足有6o萬人!我們只有不到1萬名聖騎士和牧師,我們得花多久,才能分辨出那些無辜的人?”
“萬一遺漏了那麼一兩個,你們付得起這個責任嗎?”
“不能因爲困難,就不去做!阿爾薩斯,你太心急了,這裡還有6oo名騎士,我們完全可以救下一些人!”
烏瑟爾上前一步,呵斥到,
“在還可以堅持到時候,你選擇了放棄,你要放棄那些尊敬你,愛戴你的子民嗎?你忘記你成爲聖騎士時,下的誓言了嗎?”
“夠了!烏瑟爾爵士,我沒時間和你扯這些東西,我以洛丹倫王子,未來的國王的身份命令你,必須淨化這座城市!”
阿爾薩斯轉身看向已經成爲了一片屠宰場的內城,狄克站在他身邊,從他的角度看去,整個城門大道已經沒有了活物,全是一具具活動的亡靈,在毫無意義的遊蕩着,可憐的死者躺在血泊裡,他們甚至睜着眼睛,看着那些士兵,似乎在質問他們,爲什麼不來救助自己。
狄克看到,阿爾薩斯的眼眶已經紅了,顯然,這位王子並不如他表面表現的那麼堅定。
而面對阿爾薩斯的強迫,烏瑟爾也是怒火上衝,他攔住了想要拉住阿爾薩斯的亞歷山德羅,一字一句的說到,
“你還不是我的國王,孩子,就算你是,我也不會接受這樣的命令!”
阿爾薩斯冷笑了一聲,他一把抓住了自己胸前的騎士徽章,將它摔在了烏瑟爾的腳下,冷漠的說,
“如果你和的騎士不能服從我的命令,不能爲這個國家做出應有的犧牲,那麼白銀之手騎士團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烏瑟爾爵士,我現在宣佈,你因爲叛國罪而被停職!我以王儲的權利,在此解除你的指揮權,白銀之手騎士團,也在此宣告解散!”
“砰!”
烏瑟爾的戰錘,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上,這位總是不急不慢的爵士和聖騎士,在這一刻也終於忍受不住自己內心的怒火了,他看了一眼阿爾薩斯,搖了搖頭,一腳踹開了士兵們構建的防線,然後揮手一喊,
“聖騎士們,跟我來,我們用自己的方式,去拯救這座城市!”
亞歷山德羅用難以想象的表情看了一眼阿爾薩斯,
“王子殿下,你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但願你的心靈不會受到煎熬!”
隨後,這位大領主第一個跟在烏瑟爾身後,衝入了已經變成了修羅地獄的城裡,其他聖騎士們也默默的越過防線,衝入了城市之中。
狄克拉住了埃裡戈爾和達利安,又將和自己相熟的聖騎士攔了下來,他看向阿爾薩斯,看着王子殿下冷漠中,帶着一絲期待的眼神,狄克嘆了口氣,他知道幾乎和所有朋友,導師反目成仇的阿爾薩斯,現在急需認可,所以,他俯行禮,做出了一個承諾。
“王子殿下,請原諒我不能陪您一起深入城市,我和我的朋友,會幫您堅守住斯坦索姆的後門,不會允許任何一個被感染的傢伙,跑出我們的防線!請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