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娜說她是開玩笑。
但所有人都不覺得笨蛋戰士當時的氣急敗壞是在開玩笑。
所以沒過多久,芬娜的新醜事就變成了納格法爾號上最新的八卦笑話。
其實當日目睹了薩拉邁尼神劍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聖劍喚醒時,作爲傳奇戰士的芬娜·金劍確實是被驚呆了。
她在所有的記憶裡,在所有有關武器的傳說中,都沒有見過或者聽說過還有哪種武器有如此奇特的效果。
還可以分分合合...
見鬼,這是武器,又不是積木。
不過芬娜作爲戰士最大的優點就是沒心沒肺,哪怕她知道船上的幽靈水手都在笑話她,但她根本不在意。
該吃吃該喝喝,偶爾還去下艙參加魚人們定期舉辦的“蝸牛大賽”,雖然每次都輸,但她樂在其中。
當然,對於戰士而言,每天的實戰訓練是少不了的。
叮叮噹噹的武器撞擊聲不斷從納格法爾號的甲板上傳出,在月明星稀的時刻,兩個迅捷的身影你來我往的交錯對抗。
他們並沒有動用真正殺傷性的力量,只是純粹的在訓練反應力和作戰技巧。
芬娜手持兩把魔鋼長劍,與手持薩拉邁尼的布萊克打的有來有回。
各種精靈和人類的戰技信手拈來,時而兇暴,時而輕靈,展示着這位傳奇戰士在這方面的超強天賦。
而對她對戰的布萊克也是個技巧派。
他精通精靈、人類、獸人和侏儒等等刺客派系不同的作戰方法,又有守望者戰技這樣的秘傳作戰體系,應對芬娜的進攻並不吃力。
偶爾還會天馬行空的反擊一次,驚得芬娜寒毛倒豎。
在又一次雙劍揮砍被格擋之後,布萊克雙手合一,兩把單手戰劍瞬間融合成重斬劍,在起身旋轉蓄力下,一記氣勢十足的猛禽打擊,將芬娜手中交錯格擋的魔鋼劍擊飛出去。
兩把血紅色的長劍打着旋墜落,在地面上碰撞幾次。
“不打了,不打了。”
笨蛋戰士帶着羨慕和不滿,攤開雙手吐槽道:
“你那把怪物劍太過分了,既有雙手劍的破壞力,又有單手劍的迅捷精準,還能彼此轉換,這就是在純粹的欺負人了。”
“再來一次嘛,它還沒盡興呢。”
布萊克拄着薩拉邁尼對芬娜邀戰,在手中戰艦劍柄之上空洞裡,那團暗影光球跳動着彷彿一隻睜開的眼睛。
“不來了,你欺負人。”
芬娜哼了一聲,撿起自己的兩把從惡魔那裡要來的斬劍,一邊收起武器,一邊對布萊克說:
“我覺得我虧大了,當時可是我先找到這把劍的,它應該歸我。”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芬娜。”
布萊克無奈的搖頭說:
“就算我把它給你,你也掰不開...聖劍喚醒是需要它主動配合你的,但這上層精靈鍛造出的劍也具備精靈的性格。
它非常的高傲,不是我貶低你,但你的經歷和器量估計很難滿足它的胃口。”
“你讓我再試試!我今天狀態很好,我覺得我今天能掰開它,我昨天差一點就掰開它了,我都感覺到了。”
芬娜鼓着腮幫子,不服輸的喊了句。
海盜聳了聳肩,將手中戰劍遞給了她,然後從懷裡取出酒壺,扭開蓋子。
用一種看人犯傻的眼神,看着芬娜在那使勁。
薩拉邁尼一到芬娜手裡,劍柄上方的暗影光球就消散開,芬娜抓着光禿禿的戰劍,學着布萊克輕鬆“掰筷子”的樣子,雙臂不斷使勁。
她纖細的胳膊上肌肉賁張,一張臉蛋憋的紅彤彤的,甚至連提爾神力都被逼了出來,一圈圈銀色的光團環繞在她身體之外。
但她鉚足了勁,卻也沒辦法讓這把劍分開絲毫。
“這不是力量的問題,可憐的芬娜。”
布萊克實在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將薩拉邁尼拿過來隨手一分,咔擦聲中,重劍分成了一長一短兩把單手戰劍。
又如變魔術一樣合攏在一起,重新化作精靈神劍的奇特外形。
“這已經是這個周裡你第九次嘗試了。”
海盜看着一臉失落的芬娜,說:
“你該認清現實了,掰不開它也不能說明你很失敗,這只是一把武器,我從不用武器來定義我自己。
如果你想要一把可以分分合合的戰劍當玩具,我倒是可以給你一個消息。”
他左右看了看,低聲在芬娜耳邊說:
“這個世界上的神劍不止薩拉邁尼一把,只要你能克服心裡對巨魔的厭惡,我倒是知道有個地方也藏着一把巨魔神劍。
它具備和薩拉邁尼一模一樣的特性,可以分開成兩把單手劍,或者合攏成一把雙手劍。
不過它的力量相比薩拉邁尼就弱小很多,但也是很不錯的武器了,用來防身很合適。”
“哦?真的嗎?”
剛纔還一臉苦惱的芬娜,一下子來了興趣。
就如布萊克所說,其實芬娜也不是真的想要薩拉邁尼。
她手裡同樣有一把精靈聖劍奎爾塞拉的殘片,只需要重塑就可以成爲最適合精靈使用的武器。
真正讓她感覺到不高興的是憑什麼布萊克就能馴服薩拉邁尼,而她不行。
說到底,其實還是不想輸給自己的臭弟弟。
弟弟有的,我也要有!
說的就是這種奇怪的“攀比心態”了。
“真的,那把巨魔神劍叫‘蘇薩斯’,意思是上古巨魔語中的‘鞭撻者’。它是沙怒巨魔的聖物,就隱藏在它們的古老城市祖爾法拉克里。
它被沙怒巨魔的祖先勇士持有,屠殺過無數醜陋邪惡的蟲人,塑造出了自己的傳奇。
可惜後代不孝,守不住祖先的榮耀,又在內鬥的爭權奪勢中,啓用古老的咒語將蘇薩斯一分爲二。
保護者迦薩斯,還有反擊者桑薩斯。
一把防護之劍,一把破壞之劍。”
布萊克坐在船舷上,對坐在自己身邊吹海風,豎起耳朵傾聽的芬娜說:
“現在那兩把劍據說已經遺失了近千年,但我知道,是兩個狡猾的沙怒巨魔氏族把它們藏起來了。
如果你真的想要,我們找個時間過去轉一轉。
不過那把巨魔神劍是邪惡的。
它具備巫毒詛咒的力量,你在追逐它們之前要想好,而且沙怒巨魔也絕對不會允許你帶走他們的神劍。
想要拿到它,就只有一個辦法。”
“不用想了!”
芬娜一揮拳頭,大大咧咧的說:
“我就要它了,又能拿到傳說中的神劍,又能殺巨魔,這是雙贏啊!等我重鑄了奎爾塞拉,我就要去那裡逛一逛。
等我拿到那巨魔神劍,我就能和你真正比拼技巧了。”
“行吧,你高興就好,但我覺得你對‘雙贏’這個詞的理解有問題。”
布萊克聳了聳肩,看了一眼興高采烈,戰意滿滿的芬娜,心說戰士的快樂就是簡單。
他把手中的酒壺遞給芬娜,感慨說:
“你還真是不服輸呢。”
“普羅德摩爾家族的人都不服輸!”
芬娜喝了口酒,回了句,然後意識到了自己的口誤,她立刻改口說:
“我的意思是,金劍家族的人都不服輸!你笑什麼?欠揍嗎?”
“沒什麼,沒什麼。”
布萊克擺了擺手,一副“惹不起你”的樣子,說:
“我只是想起了好玩的事,看!馬上就要到托爾巴拉德附近了,納格法爾號的速度是越來越快了。
等它完成這次強化之後,橫渡整個無盡之海估計也只需要二十天左右了。”
“孩子們,聊什麼呢?”
凱瑟琳夫人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布萊克和芬娜回頭,就看到這位“新入夥”的王后夫人在塞菲爾的陪同下走過來。
她已經不再穿王后繁瑣的裝束,取而代之的是一套英姿颯爽的女士獵裝,總是盤起的頭髮也散開來,披散在肩膀上卻並非破壞她彷彿如生俱來的雍容高貴。
“母親。”
“夫人。”
布萊克和芬娜向凱瑟琳夫人問好,後者點了點頭,又看向芬娜,說:
“你應該叫我‘媽媽’或者‘母親’。”
“哎呀,我張不開嘴嘛。”
芬娜低着頭說:
“你再給我點時間唄,這太突然了嘛。”
“我倒是第一次見到你這樣又暴躁又害羞的精靈,我很好奇吉娜是怎麼培養你的?爲什麼會出現這樣奇怪的性格呢?”
凱瑟琳夫人輕笑了一聲,挽起芬娜的手放在她手彎中,芬娜倒是不抗拒這個親密的動作。
“母親,夜裡風大,你應該在艙室裡休息。”
布萊克其實也有些尷尬,儘管這麼多天的磨合讓他已經接受了凱瑟琳夫人的存在,但心裡總有那麼點彆扭。
“我一路休息的夠多了,你的船要比我見過的其他船舒適很多。”
凱瑟琳夫人搖了搖頭,對布萊克說:
“而且馬上就要到你的城市了,我必須打起精神來,總不能給我的兒子丟臉嘛。”
“放心吧,夫人,沒人敢傳您的閒話。”
塞菲爾小聲對凱瑟琳說:
“敢說您壞話的,我會把他們丟到角鬥場裡當炮灰,再把他們的屍體丟給海巨人加餐。您在島上的一切行政措施都會得到完美的推進。
我保證。”
“但母親你可不能用統治海軍的方法,統治我麾下的海盜。”
布萊克小聲提醒道:
“他們都是一羣以‘自由’爲名的人渣,追隨強權,厭惡管束,強制的要求往往會因爲一場醉酒引發大亂。
實際上,在我的設計裡,托爾巴拉德最好的未來就是形成一個‘海盜國’,組建一個海盜議會什麼的來管理它。
只設下基本的規矩,剩下的任由他們自己發展,讓他們自己統治自己。”
“我懂,兒子,你把你媽媽視作只會照搬規則的庸人嗎?”
凱瑟琳夫人瞪了一眼自己的兒子。
她說:
“在大海上最瞭解的海盜的,除了他們自己之外,就屬庫爾提拉斯的海軍了。在你曾祖父甚至更往前的時代裡,庫爾提拉斯人就一直在和海盜打交道。
他們的品性,他們的追求,他們的渴望,他們的邪惡,我都一清二楚。
我不會用庫爾提拉斯的行政經驗來管理的城市,布萊克,我會因地制宜的。我會把你的海盜國經營的如藏寶海灣一樣繁華,源源不斷的爲你提供資金。
聽說你的島上還有一座精靈們的魔法學院?
上岸之後,我要先去拜訪一下那裡。”
“當然,如您所願。”
布萊克聽到凱瑟琳的安排,便放下了心。
自己的老媽果然是厲害人物,一下子就抓住了托爾巴拉德各路勢力的最強者。
如果她能得到藍月院長的支持,哪怕布萊克不給她任何支援,凱瑟琳夫人都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將托爾巴拉德的權力收攏到自己手裡。
想到這裡,海盜猶豫了一下。
他從懷裡取出六枚擁有不同戒面和紋章的戒指,遞給了自己的母親,面對凱瑟琳夫人好奇的眼神詢問,海盜輕聲說:
“這是我在東部大陸,破碎羣島和人類王國中安插的六個勢力的交往印璽,我叫它們‘信天翁’,它們是我私人的下屬以及我的情報來源。
也是我埋在各個重點區域中的底牌。
通過它們的合作,我可以在一週之內激活好幾場戰爭,深刻影響到區域政治,這是我最核心的一部分力量。
現在,它們歸你使用了,母親。”
“你就這麼相信我?”
凱瑟琳夫人沒有伸手去接那六枚印璽,在這夜下的海面上,她用一種很坦誠的方式,對布萊克說:
“我知道你心裡有懷疑的,孩子,你不必使用這種方式來試探我,你的權術太直白。”
“不,我不是在試探。”
布萊克很認真的說:
“既然我邀請你做我的海盜總督,就代表着我已經信任你了,母親。我也很清楚爲什麼你要在這個時刻留在我的船上,這是我們母子兩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我從不考驗人心,我只相信共同利益的合作。
把我的地盤攪亂了對你也沒有好處,再說了,我是你的孩子,我相信你想要保護我的心情是真的。
我能感覺到。
所以,收下它吧,母親。
我確實需要一位權謀大師爲我執掌情報系統,坦白說,我麾下的船長們能打的不少,但能接任這份重任的人才幾乎沒有。
我的兩位導師也都厭惡這些陰謀和權術交鋒的工作。
如果肖爾願意來我這裡,我絕對會把這些東西交給他來運作。但他是瓦里安的忠僕,我不能要求他在忠誠和兄弟情之間選一個。
我沒有那麼愚蠢。”
面對兒子的坦誠,凱瑟琳夫人眨了眨眼睛,在芬娜和塞菲爾的注視中,這位新任的海盜總督擡起手指,將那六枚印璽一個接一個戴在自己手上。
再加上她和戴琳的婚戒,就有七個戒指了。
“這兩個也給你防身,母親,我已經用不到它們了。”
布萊克把自己手指上的金色和銀色的魔法指環取下來,戴在母親手上,他看着凱瑟琳夫人空餘下來的一根手指,摩挲着下巴說:
“這套‘至尊指環王’魔法戒指還缺最後一個,改天讓我的首席漁夫加把勁,把至尊五戒也釣上來,這樣就齊活了。”
“你這是準備把你可憐的母親打扮成戒指商人嗎?”
凱瑟琳夫人哭笑不得的說:
“我要這麼多戒指幹嘛?”
“這可以作爲您的新身份嘛。”
布萊克回看了一眼托爾巴拉德的方向,說:
“您需要一個厲害的名號來鎮住那羣桀驁不馴的臭海盜,不如就叫‘戒指夫人’吧,不明覺厲纔是最好的裝神弄鬼。
我的總督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