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爾魯什拖着疲憊的身軀從船長室裡走出來,棕色的獸人少年完全記不起自己戴上那古怪的面具之後發生了什麼。
他的思維混混沌沌的,只記得有個油腔滑調的聲音佔據了他的腦海,就像是驅逐了自己的靈魂又取而代之。
那是相當可怕的體驗。
吼少俠一度懷疑自己活不成了,要被邪惡的海盜當成祭品獻給那個怪異的邪神,但事實證明,並非每一個怪異之物都渴望靈魂。
他最終被釋放出來,壞心眼的船長丟給他一個條子讓他拿着去找機械侏儒們領武器和盔甲,還讓他好好休息,準備參加對祖爾法拉克的攻擊。
加爾魯什並不知道祖爾法拉克在哪,也不知道這個名字意味着什麼,但他知道自己終於抓住了這個機會。
身體雖然像是連續熬夜了五天五夜一樣痛苦疲憊,恨不得現在就倒頭睡過去,但精神卻非常振奮。
他終於可以成爲戰士,而不是擦甲板的苦力了!
這多是一件美事啊。
他必須趕緊把這個自己用命換來的“內部消息”去告訴自己的夥伴們,讓他們也做好準備,他們五個異世界來的獸人少年少女,必定要在這個戰場上發光發熱,開啓自己的傳奇故事。
然而,精神振奮的吼少俠全然沒有想到一個問題。
他越是努力的證明自己,越是要爲臭海盜的事業奉獻力量。
哪怕在剛上船的那一天,獸人五小已經約定好了絕不屈服,但事實證明在臭海盜面前,他們的堅持毫無意義。
布萊克有的是辦法讓不服從他的人爲他心甘情願的獻出忠誠。。
而從加爾魯什那裡吸到了足夠的“生命力”,屬於老邦桑迪的神力面具終於可以不需要宿主自行存在了。
船艙裡的臭海盜剛剛送走了自己的薩奇爾顱骨“掛件”,又多了個懸浮在自己身邊嘰嘰歪歪的巨魔面具。
“哇,你手下真是各有絕活。”
邦桑迪在空中搖晃着自己的面具,由衷的感慨到:
“那個獸人小子雖然很稚嫩,但他的生命力可真頑強,氣血十足旺盛,普通人被我這樣汲取生命最少也要大病一場。
但那小子就和沒事人一樣,打了幾個哈欠就算過去了。
有這樣的體魄在,他遲早都能成爲艾澤拉斯最可怕的戰士之一,而他,已經爲你所用了。這就是先知的可怕之處嗎?
教教我唄,朋友,我也想要這樣優秀的下屬呢。”
“你不是有了嗎?”
正坐在船長椅上,摸出了空白卷軸,準備記錄心能學識的布萊克瞥了一眼邦桑迪的面具,他說:
“我的好朋友兼死敵加博亞船長把自己的旗艦命名爲‘死神號’,作爲一個七千年前橫行世界的混球,我不覺得他是隨便取名字的。
而且我從我的渠道瞭解到,加博亞從被詛咒的骷髏姿態又恢復到了身強體壯的血肉之軀,這可不是隨隨便便用幾個魔法就能做到的事。
畢竟,他的詛咒是你親自釋放的。
所以,老實說吧,他是不是你的僕從?”
“當然...不是啦。”
老邦桑迪發出了古怪尖銳的笑聲,那招牌時拉長聲音的笑頗有一種譏諷的感覺,讓布萊克恨不得抄起刀弄碎這混蛋玩意。
不過巨魔死神現在寄人籬下,就算是嘲諷也不敢火力全開。
在欣賞了布萊克的一臉不爽之後,他便解釋到:
“真的不是!老邦桑迪和加博亞之間只是合作關係,當初你說你要爲我的冥宮運送巨魔英豪的靈魂,
但事實證明你就是個壞胚子。
到處搞事惹事,卻不做正事,我也畏懼於你惹到的敵人,所以一直想和你撇清關係。
但你的建議倒是不錯,老邦桑迪思考了好幾天,覺得確實需要一些‘專業人士’爲我挑選那些優秀的靈魂,來填充我的小小國度。
而在這個時候,加博亞主動找上了門。
那個壞胚子在學你,這一點毫無疑問。
最妙的是,他學得很到位,他和我簽了個契約,要我幫他重塑死亡詛咒的內容,作爲交換,他會給我帶來那些巨魔英豪的靈魂。
他可比你敬業多了,過去幾個月裡,我的冥宮可熱鬧了!每半個月都有新的靈魂送來。
可惜,好景不長啊。
唉,老邦桑迪就是如此倒黴,每次遇到好事之後還沒享受呢,壞事就接踵而至,但我已經習慣那些破事了。”
說到這裡,邦桑迪上下打量着布萊克,他帶着一股酸酸的味道,說:
“說真的,如果不是老邦桑迪還有那麼一點尊嚴,我可真想和老加尼一樣跪舔你了。
那垃圾佬現在可牛逼啦。
聽說它在原本的‘乞討’、‘收集’和‘卑微者的守護神’等沒人看得上的神職之外,又拿到了‘守約’和‘郵遞’兩個神職。
那傢伙倒黴卑微了幾萬年,遇到你兩年不到就好運到一塌糊塗,現在已快擺脫弱小洛阿的層次了。
你可真是個好朋友啊。”
“那是,我對我的朋友們最慷慨了,前提是你真的願意成爲我的朋友。”
布萊克掃了一眼邦桑迪。
他摩挲着下巴說:
“看你這麼落魄,我開始覺得你是個很好的投資對象了,這人啊,總要經歷低谷才能更好的認識自己,在你明白自己的不足之後,纔會想着放低姿態,尋求幫助。
我們確實可以合作的,我親愛的邦桑迪。
其實也不瞞你,我一直在計劃一件和巨魔有關的,非常非常刺激的事情,我想要...”
臭海盜突然停下話頭,看向前方。
他親愛的大副龍從空氣中跳出,正準備給船長一個熱吻,突然發現旁邊有個古怪的面具懸浮在那裡,便立刻挺直腰桿,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姿態。
她對布萊克說:
“船長,之前抓住的那個巨魔甦醒了,她要見你,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彙報,和祖爾法拉克有關。”
“瞧,帶路黨這不就來了嗎?”
布萊克哈哈一笑,靠在自己的椅子上,對大副點了點頭,說:
“帶她過來吧。”
塞菲爾很乾練的轉身離開,待她消失之後,老邦桑迪賤兮兮的說:
“哎呀,美好的愛情啊,多麼羅曼蒂克,真是見了鬼了,連亡靈身上都散發着一股酸臭味。布萊克·肖,我承認我小看了你。
你這口味夠雜的呀。”
“不會說話就閉嘴。”
臭海盜板起臉,說:
“我們之間是很單純的關係,怎麼被你這張破嘴一說,就好像很下賤一樣。”
“那能不下賤嗎?”
老邦桑迪哼哼幾聲,說:
“不是我吹噓,當年我可是也有幾段很浪漫的愛情,連沙德拉都是我的小情人,直到她在某一次想要弄死我被我發現之後,我才收起了這種危險遊戲。
你和你的大副之間那點事,我都不用猜。
難怪我在你的船上感受到了一件很奇怪的東西,原來是爲她準備的,可以的嘛,我親愛的布萊克·肖。
你看,我現在也很需要一具臨時用的軀體,不如...”
巨魔死神很沒節操的對布萊克說:
“我其實不建議身體裡多塞進來點東西,而且我也可以很火熱,這層關係或許可以讓你更信任我?
我是願意爲我們的友誼多付出一些的。”
“嘔”
海盜往旁邊做了個嘔吐的動作,他說:
“已經夠了,邦桑迪,你能拋棄洛阿的尊嚴,說出這種話已經證明了你的誠意!但別噁心我了,求你。”
“桀桀桀”
老邦桑迪發出一長串嘎嘎直笑的聲音。
可以說他是在耍賤掩飾自己內心的落寞苦楚,但也很有可能是因爲這傢伙的性格本就惡劣...
總之,幾分鐘之後,塞菲爾就帶着那頭被嚴重凍傷的沙怒水佔師走入了船艙,後者滿是凍瘡的手腕上還帶着鐐銬鎖鏈,脖子上還有鞭痕,一看這幾天就沒少被船上的惡棍欺負。
在見到布萊克之後,這女巨魔縮了縮脖子。
而在看到布萊克身旁懸浮的古怪巨魔面具後,她直接嚇得跪倒在地,大聲尖叫道:
“啊,邦桑迪,不要帶走我...”
“喲,這是個洛阿祭司啊,居然一眼就能分辨出我的神力。”
老邦桑迪也詫異的說了句,他的面具懸浮到那全身顫抖的女巨魔身旁,繞着她轉了幾圈,又很不屑的說到:
“一頭即將維持不住洛阿神格的虛弱野獸的祭司,難怪你身上的神力都弱到無法分辨了。加茲瑞拉那頭可悲的野獸居然還沒死嗎?”
“聖獸...聖獸很虛弱,但它一直在堅持。”
水佔師維蕾薩本來求見布萊克是爲了當帶路黨求活,還想着能和臭海盜討價還價,結果一進來就看到巨魔死神的面具,心裡那點小心思頓時飛到了九霄雲外。
這會根本不需要布萊克再去詢問,被嚇壞的水佔師就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腦全說了出來。
邦桑迪對於外族而言不過是個神秘的存在,但對於巨魔來說,這位性格惡劣,喜怒無常的死神的威名可是很可怕的。
維蕾薩抖着身體,說:
“我從邪惡的術士扎拉克那裡聽說了您要攻入祖爾法拉克的消息,我可以投誠,我可以爲您奉獻出我的力量。
而我所祈求的,唯有求您幫助沙怒的聖獸。
沙行者蘇爾從贊達拉的邪惡祭司那裡,拿到了抽取洛阿神力的邪術,他已經說服了烏克茲酋長即將把庇護我們上萬年的聖獸作爲祭品獻給沙漠。
他要抽取聖獸的力量製作出沙怒氏族的神靈武士。
我和僅剩下的幾名加茲瑞拉祭司與他爭辯,蘇爾便給了我們一個選擇,他要我們拿回深淵皇冠幫助加茲瑞拉恢復力量。
要麼就殺死聖獸。
他宣稱一頭虛弱的野獸已經無法保護沙怒,與其用寶貴的水源繼續供養它,不如在它死亡之前將它不斷衰弱的力量更合理的使用。
這是一種背叛!
這是一種褻瀆!”
水佔師是個很誠摯的祭司,這一點從她變的越來越憤怒的語調就看得出來。
她趴在地上,對布萊克說:
“我的祭司同伴們雖然在祖爾法拉剋日漸衰弱,再無往日的影響力,但我們最少還有一羣不離不棄的信徒。
我們可以作爲您的內應,邪惡又偉大的船長,我們可以幫您攻伐祖爾法拉克,我們只有一個請求。
聖獸不能死去!
那是沙怒氏族最後的榮光所在。”
“多麼偉大的投誠理由。”
布萊克拍着桌子,用古老的巨魔語說:
“巔峰誕生虛僞的擁護,黃昏見證忠誠的信徒...我同意了,你去準備吧,水佔師,我會讓扎拉克帶着一批人配合你。
我也不需要你從內部攪亂城市,那就是太爲難你了。
我只有一個要求。
你們要控制住聖水池周圍的一圈城區,堅守到我的部下到來,還有你知道沙怒巨魔的鞭笞者傳說嗎?
那兩把古老的神劍到底在誰手裡?”
“蘇薩斯?”
水佔師驚愕的仰起頭,看着布萊克。
這沙怒神劍的傳說一向只在塔納利斯附近傳聞,其他巨魔氏族根本不相信早已落魄的沙怒氏族手中還有這樣的神器。
但作爲沙怒氏族的洛阿祭司,維蕾薩卻知道鞭笞者的傳說是真的。
她甚至親眼見過兩把被分開的古老利劍。
不過,那可是沙怒氏族的立身之本,若就這麼給出去了...
面對布萊克的詢問,水佔師猶豫了好久,但最終她看向布萊克身旁的巨魔面具,似是下定了決心,她說:
“我知道,我見過,兩把神劍被藏在酋長和督軍的寶庫中,那是隻有沙怒的高層幾人才知道的隱秘位置。
偉大的船長,在聖獸的安全得到保障之後,我會親手將它們和沙怒氏族千年積攢的財富一起獻給您。”
“很好。”
布萊克聽出了水佔師的言外之意,但他並不在乎, 只是擺了擺手,讓她下去準備。
在目送着維蕾薩一瘸一拐的離開船長室後,布萊克扭頭看向邦桑迪,說:
“瞧瞧人家加茲瑞拉都落魄成那樣了,手裡卻還有如此忠誠的祭司,再看看你!嘖嘖,有的孤寡老洛阿可真是丟人啊。”
“冷漠的死亡從不需要崇拜和追隨,不懂這些的臭海盜才最可悲了。”
邦桑迪反脣相譏說:
“不過沙怒氏族是出了名的一根筋,或許在他們之中尋找新的祭司是一個不錯的辦法,你之前可承諾過了,要把祖爾法拉克送給我作爲新的冥宮。”
“祖爾法拉克算什麼呀,一座沙漠廢城罷了。”
布萊克撇了撇嘴,鄙視了一下邦桑迪的鼠目寸光,他拿出海圖,撫摸着北海的方位,說:
“目光長遠一點吧,你以後會有一座王城作爲冥宮神殿的,前提是,你得一直是我的朋友...好了,來吧,教我那些心能的學識。
讓我看看這些亡者的知識到底有什麼奧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