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拉娜,記憶中那個將暴風城攪得翻天覆地的女人,居然沒有出現?一邊沿着翻修的城牆緩慢向前,蘭洛斯低着頭,臉部神情不斷變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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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一世的玩家圈子裡,這個名字或許說不上如雷貫耳,但她的真名卻堪稱人盡皆知。
黑龍兄妹中的,奧妮克希亞。
她的出現,徹底激化了暴風王國貴族階級與工農階級的矛盾,將好不容易重獲新生的暴風城再度拉進了覆滅的漩渦。
在她的引導下,貴族階級拒絕向石匠工會支付重建暴風城的大部分薪酬,並且在一次抗議騷亂中,安排刺殺了皇后蒂芬·烏瑞恩。老婆被害,瓦里安一怒之下驅逐了所有石匠,每日鬱鬱寡歡不問朝綱。
沒有拿到一毛錢薪資的石匠兄弟會逼上梁山,在暴風王國境內做起了強盜土匪的勾當。
與此同時,女伯爵卡特琳娜·普瑞斯托憑藉其強大的掌控力和領導力,輕易爬上了貴族階級的高層。爲了徹底掌握暴風城,她甚至私下與帶領石匠組建迪菲亞兄弟會的範克里夫聯手,綁架了暴風王國的國王。
黑龍包藏禍心的滲透,導致貴族階級愈發腐敗,迪菲亞兄弟愈發猖獗,甚至一度包庇其兄奈法利安在黑石山的多彩龍實驗,導致暴風王國境內民不聊生。
儘管最終在多方幫助下,瓦里安重新回到暴風城執掌政權,但奧妮克希亞造成的損失,還是令暴風王國元氣大傷。在那之後,洛丹倫淪陷,人類諸國各自爲戰,惡魔大舉入侵……
幸運的是,在瓦里安的統治之下,暴風王國恢復了氣力,並最終成爲阻止巫妖王的先鋒力量。不過那都是後話了。
現在的問題是,卡特拉娜爲什麼沒有如期而至?難道是因爲死亡之翼的提前暴露?
蘭洛斯的眉頭緊緊擰在一起,除了疑惑,他心裡更多是不安。
世界變了,儘管很早就有苗頭,但時間線的交錯扭曲,已經讓他慢慢看不清未來了。身爲穿越者最大的優勢,正在一步步遠離他。
慌?有一點,爲了擺脫燃燒軍團和薩格拉斯的威脅,他一直沒有機會致力於自己在這個世界的根基發展。雖然因爲莎拉苟薩和塔納利斯的機會,秘法會的潛力已經擴展了無數倍,但相比這個世界即將到來的危險,他的胳膊還是太細了。
他需要時間,需要幫手。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加快了向前的腳步。
蘭洛斯並沒有注意到,遠遠落在後方陰影裡的法拉德,正默默打量着他的背影,那雙冰冷晦暗的眼眸將一切情緒都深深埋藏,根本看不出絲毫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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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你,多大個人了,怎麼還像個孩子似的……”
看着面前這個滿身污泥和石灰的女孩,馬迪亞斯心裡那個氣啊。這丫頭多好的苗子啊,怎麼就喜歡些泥腿子的玩意兒呢?
“至少比軍情七處的工作乾淨多了。”埃德溫一眼就看穿了這傢伙的偏見,哼哼着譏諷道。
馬迪亞斯不置可否,他並不是歧視,事有輕重緩急,凡妮莎擁有着常人難以企及的天賦,在暴風王國百廢待興的這個階段,讓這樣的人才埋沒在石灰粉塵和泥土之下,絕對是嚴重的浪費。再說了,這個世界本就存在三六九等的劃分。
“嘻嘻,我本來就還是個孩子呀。”見兩個成年人又要針鋒相對,滿身狼狽的小姑娘咧嘴一笑,皎白的皓齒與臉上的污泥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滑稽的造型,再加上這句看似沒頭沒腦的開脫,倒是令兩個大人不禁莞爾。
“好吧,小孩兒,既然玩也玩夠了,那咱也該回去了。”馬迪亞斯一把抓住小姑娘的手腕,絲毫沒有介意滿手的泥灰,拽着她就要離開。
埃德溫當然知道他這麼着急忙慌的原因,好笑之餘,他卻並沒有阻止。暴風城重建工作完工在即,他這些天奔波忙碌,越來越難抽出時間陪伴自己的孩子,馬迪亞斯雖然有自己的私心,但多虧他幫忙照看,不然他一天天得被這熊孩子愁死。
“去吧。”迎着凡妮莎求助似的目光,埃德溫慈眉善目地笑了笑,“別忘了自己把衣服洗乾淨。”
“知道了!”玩了一上午的好心情瞬間被擊潰,凡妮莎耷拉着小臉,憤憤不平地瞪了父親一眼,轉身就要跟着馬迪亞斯離去。
可就在這時,刺客大師突然停住腳步,原本鬆散的身軀在這一刻變得如利刃般鋒銳,凌厲的目光好似陰影中的兇獸獠牙,準確而致命地咬住了那個緩慢靠近的身影。
“好久不見。”來人很識趣地停在警告範圍之外,雙手自破破爛爛的斗篷下伸出,緩慢掀下兜帽,以示自己的無害,“馬迪亞斯·肖爾。”
幾乎在馬迪亞斯駐足的同時,埃德溫已經護在了凡妮莎的身前。儘管多年不曾與其共事,但他很清楚,以自己這位老友的本事,能讓他如此緊張的人,屈指可數。
“喲,今天這是吹的什麼風?居然把閣下給送過來了。”看清來人面容,馬迪亞斯先是一驚,隨後又很快恢復了方纔的謹慎。令他如此的並非這個精靈,而是……
瞥了一眼遠遠吊在蘭洛斯後方的陌生人,馬迪亞斯的雙眼微微眯了起來。在這一行待久了,他的直覺總是能先一步判斷出危機源頭。
雖說馬迪亞斯的神色變化十分細微,但蘭洛斯還是有所察覺。不過他並沒有多想,在他看來,身爲同行,馬迪亞斯對法拉德的警惕是理所當然的。
“聽說暴風城的重建工作進行得如火如荼,我這不是好奇嘛,就特意前來觀摩一下雄獅的新生。”一邊說着,蘭洛斯的目光緩緩移到了他身後的父女身上。
黑褐色的頭髮十分隨意地披散下來,儘管胡茬久未打理,但依稀能辨認出刀削似的硬朗輪廓。樸素的工裝顯然是很長時間沒有換新,褪色嚴重,還時不時能看到新的縫合痕跡,將那黝黑的膚色襯托得相當不起眼。
乍一看,這人就是個平平無奇的石匠。
埃德溫·範克里夫,法外之徒的榜樣,西部荒野的噩夢,迪菲亞兄弟會的領袖。
當然,現在不是。現在的他,只是一個熱衷於家庭生活,和用雙手創造未來的普通人。
蘭洛斯的目光稍稍向下,對上了從他身後探出來的那雙靈動又充滿好奇的小眼睛。
“小姑娘真可愛。”溫文爾雅的精靈緩緩露出一個陽光親和的笑容,“就是有點調皮搗蛋。”
開頭那句讚美配合精靈英武乾淨又和藹迷人的樣貌,着實讓小凡妮莎心頭一陣急跳。導致在聽到他後面那句話後,方纔還對一身塵泥無所謂的小丫頭,瞬間就不好意思的羞紅了臉。
反觀後方的吉安娜,聽到這番刻意討好的阿諛奉承,以及這個黑髮小妹妹羞怯的反應,她嘴角都快歪到天上去了。可憐的孩子,還好自己一早就看出了他的真面目。虛僞,下作!
心裡突然冒出這傢伙是不是對異性的年齡有着什麼特殊的噁心癖好的想法,吉安娜不由打了個大大的冷顫。懷揣着憤恨瞥了一眼精靈柔和溫暖的笑臉側容後,她心裡卻又升起一絲疑惑。
這樣子的笑容,真的是假的嗎?
不知怎的,看着一直對小凡妮莎投以溫柔目光的蘭洛斯,一種讓吉安娜莫名煩躁的情緒不斷盤旋在她的心頭。
範克里夫曾在軍情七處的時候,也是見過世面的,相比女兒對精靈的好奇,他更多的是警惕。
“馬迪亞斯,不介紹一下你的朋友嗎?”雖然來人衣着不羈,但範克里夫還是敏銳地感覺到對方的與衆不同。那種令人好似不得不仰望的氣勢,不僅讓他下意識將凡妮莎護在了身後,更是迫切地想要肖爾給個能令他安心的答覆。
在反覆確認遠處放風的法拉德不會悄摸接近後,馬迪亞斯也寬心了下來,隨即一轉頭就聽到範克里夫緊張兮兮的問話,他頓時笑出了聲:“怎麼,連這位大人都不認識了嗎?沒記錯的話,前幾個月還是你自己親手將他的名字刻在英雄谷呢。”
“英雄谷?精靈……是你!”順着他的話細細思索,範克里夫的雙眼突然瞪得老大,常年勞作養成的渾厚嗓門都因爲驚訝而變得尖利起來,“你是蘭洛斯!那個深入德拉諾的精靈大法師!”
英雄谷?還刻名字?不會還給我立了個雕塑吧?這,不太好吧?嘿,嘿嘿……
聽到兩人的對話,蘭洛斯先是一愣,隨即心裡控制不住的涌出狂喜:“哈哈,沒想到在下的名字居然都被刻在暴風城了,看來以後幹些偷雞摸狗的事情時,得另找一個名號了。”
聞言,身後的吉安娜一臉鐵青地後退一步。呸,本性難移。
範克里夫原本因爲對方顯赫的身份而心生侷促,可一轉眼,這個實力超羣的精靈大法師居然像個流寇似的吐槽起來。巨大的反差叫他一時半會兒沒有反應過來,等他回過神,鬼頭鬼腦躲在身後的凡妮莎突然大叫。
“呀,你就是那個被達拉然抓起來的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