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正是之前新聞上報到的‘海神之淚’嗎?據說被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神秘人士購得,沒想到……
一絲陰影自那雙莫測高深的黑眼睛一掠而過,然……一切皆落入那雙褐色的瞳仁,劍眉不着痕跡微微揚起。
‘洛雲天,即便……你隱藏得堪稱完美,真相——終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哇~噢!好——美——啊!”
正當洛雲天愣神之際,洛雨晴已然迫不及待地衝了上去,美眸一動不動貪婪地攫住那項鍊,生怕一眨眼它便不翼而飛了似的。
“少峰,快——,快來呀!”
她急不可耐地催促道,許是興奮過了頭,竟絲毫沒有注意到洛雲天那張早已結了霜的臉。
薄脣微抿,他一語不發,只茫茫然立於原地。銳利的眸子一刻未離開洛雲天分毫,那黑眸中一閃而逝的陰霾,他看得分外真切,看來……,事情……真的愈發有意思了呢!
“咳、咳、咳!晴兒——”
精明如斯,洛雲天豈會坐視不理,終是出聲打斷。
“少峰,快——,快啊!”
豈料洛雨晴對自家老爸完全不屑一顧,整個人像着了魔似的汲汲皇皇跳下臺來,拖了凌少峰便向那匣子奔去。
“少峰,快……快幫人家戴上嘛……”
酥胸微微起伏,卻絲毫無礙於那令人汗毛直豎的嬌嗲酥麻,生生讓人替臺上這位仁兄捏了一把汗。
‘呵呵!沒想到曾經叱吒風雲的洛雲天竟生出這麼個女兒來,還真是胸大無腦呢!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哼——,這隻狡猾的老狐狸,哈哈哈!她就不明白了,自家老爹幹嘛總要低聲下氣地討好於他呢?此番……她偏要如此高調地奚落他一番纔好!’
豐厚性感的紅脣微微勾起一抹嘲諷,眉眼裡漸漸溢出濃濃的狠戾之色,慕晚倩興致盎然地瞥着三人。
‘那個男人嘛……不錯……倒合本姑娘味口!’熱辣的眉眼漸漸浮起一絲淺笑,意味不明。
睨着‘海神之淚’,凌少峰遲遲沒有動作,一絲異樣,驀地在心口劃過。
那瑩亮的光獨獨映出那丫頭的影子,想要它模糊,偏偏愈清愈亮,執拗地想要攪亂你的每一根神經,一如她一路熱切追逐的眼神,讓人無所遁形。
這樣的場合,這樣的時刻,這樣的物件,他爲她親手佩戴,意義——不言自明。
然……,想要的東西一絲絲浮現之際,他……又豈能罷手?!
瞳孔微微收緊,沒有絲毫的不自然,骨節分明的長指輕挑起那項鍊,旁若無人地小心翼翼爲她戴好——目光溫柔而專注。
既是演戲,何不做足了,讓猜測之人心安;讓期望之人心歡;讓該死心之人——心死!
剎那間,驟然失去束縛的光狂肆地掃遍每一個角落,像載着某種無堅不摧的魔力般分分鐘刺穿那個最柔弱的心臟,令她無路可逃。
一個踉蹌,夏曉琪身子不穩搖搖欲墜,她直感到——身體被漫無邊際的冷包圍着。那冷,密密麻麻嚴嚴實實,彷彿從四面八方紛紛圍攏而來,從外到內,直直滲入血液,讓人無力承受。
這一刻,她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逃!沒錯,夏曉琪,趕快逃吧,趁他還沒注意,趁自己還有力氣,逃得越遠越好,越遠越好!
這樣的想着,她已拿出了行動,跌跌撞撞朝門口奔去……
她多想……多想就那麼自欺欺人,自作多情地一路追逐下去,哪怕……只是遠遠地望着他也好。然而……,那光卻猶如一把利刃直穿心臟,讓她遍體鱗傷,血肉模糊。
心,痛如刀絞!可……比起那毫無生命的東西,那獨屬於他的溫柔、專注更殘酷無情、乾脆徹底地一點、一點剮下她頑固的僞裝,一絲一毫、一絲一毫的遐想,甚至……尊嚴,都不留給她。
淚……如雨下,肆意飛濺,溼了誰的衣衫?傷了誰的愁腸?斷了誰的思量?
終究不過一聲苦笑,誰能聽到?誰會聽到?誰又想聽到?
闃寂無聲,除了她自己,誰……都不會知道!
愛——是什麼?情——爲何物?痛——又幾何?
任誰……,又說得清楚呢?!
“吆——!這不是夏美女嗎?”
驀地,一道陰陽怪氣的調調突兀傳來,分外刺耳,不用想便知來人是誰,擡眸,正對上那赤果果的嘲諷。
一襲火紅的禮服將那眼角眉梢的萬種風情凸顯得格外惹火逼人,胸前深V,大半個雪白一覽無餘,和着那火紅的禮服分外妖嬈奪目。那刻意裝扮的臉蛋上厚厚的脂粉似乎一眨眼便會掉下來,眉眼間濃濃的不屑甚囂塵上。
“怎麼——?要走啊?!”
“……”
夏曉琪只靜靜地站着,根本沒拿正眼瞧她,淡漠的目光徑直越過她頭頂,盯着門口微微出神。
“哼——,裝什麼清高?!”
濃濃的嫌惡夾雜着羞辱撲面而來,忽而踱步到她面前,幾分輕佻地搖晃着手中的高腳杯,驀地俯身在她耳旁。
“夏、曉、琪,你最好……先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不屬於你的……最、好、別——碰!”
柳眉高挑,一字一字從牙縫裡擠出,惡毒猙獰。
“姜慧,請讓開!”
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回視着她,隱隱透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一字字擲地有聲,旋即,小臉陡然綻放一抹明豔動人的笑,“不好意思……我從不像某、些、人,毫無自知之明、癡心妄想得到根本不屬於她的——人!”
一個‘人’字,說得幾分戲虐幾分含晦,清亮的瞳仁裡那張妖嬈的臉蛋成功扭曲變形。
“夏、曉、琪——,好,很好!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那狠狠瞪着她的雙目噴發的炙熱似乎眨眼間便足以將她夷爲灰燼,極憤恨地從鼻孔裡哼出一個單音,恨恨甩手而去。與倆美女擦肩之際,一個眼神,後者便心領神會地朝夏曉琪走去。
“哎吆——!”
一個趔趄,其中一女子與夏曉結結實實撞了個滿懷,不偏不倚一杯紅酒悉數潑灑在她身上。胸口,瞬間便溼濡了一大片,內衣的花紋若隱若現,在這樣的氣氛裡說不出的性感、誘惑。
“紅菱,瞧你毛手毛腳的,還不快給人家道歉?”
同行的另一女子邊忙不失迭地擦拭着夏曉琪禮服上的酒漬,邊嗔怒地厲聲催促道,示意她向夏曉琪敬酒道歉。
呃……,紅菱稍一遲疑急急接過酒杯:“這位小姐,真的非常抱歉,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我先乾爲敬!”
說着一仰頭,一杯紅酒便已一乾二淨,緊接着畢恭畢敬將另一杯捧至她面前,一臉虔誠。
睨着那玻璃杯,冷硬的邊緣在燈光的折射下晶瑩剔透,恍若水晶般通透無瑕。暗紅色的液體微微泛起一朵朵妖豔的水花,妖冶如帶血的玫瑰,惹人沉醉,讓人忍不住想要品嚐它的美好。
鬼使神差地她不假思索接過那酒杯,人總說:酒可解千愁,真的嗎?醉了……真的可以忘卻一切嗎?
睨着那酒杯,夏曉琪不覺陷入了沉思……
‘夏曉琪,別怪我不顧念同窗之情,跟我爭?哼——,你——還不夠資、格!’
一絲陰毒自那雙滿含算計的眸子一掠而過,妖媚的臉蛋漸漸浮起一抹得意的笑。
粉嫩的脣瓣一寸、一寸接近那杯口……
驀地,在與杯口碰觸的一剎那,終歸嗤笑一聲,將酒杯輕擱於身旁檯面之上。
那麼……,醒來呢?又該當如何?一切——不過是人們自欺欺人的藉口罷了!
擡眸,大廳依舊熱鬧非凡,他依舊英氣逼人,然……這一切,對於她來說,那麼的遙不可及!或許……,她原本就不屬於這裡,所以才格格不入。
此時此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逃離,遠遠地逃開,逃開眼前的一切,逃開與他有關的一切,一切!她毫不猶豫,掂起裙襬,倉皇而又狼狽地向門口奔去,徒留那抹兒背影——孤傲、倔強,宛如冰霜暴雪中的寒梅。
“該死!竟然沒喝!!”
惡狠狠瞪着那抹兒白色漸漸融入夜色,那臉上原本的得意早已蕩然無存,一絲絲不甘和陰狠愈演愈烈,瞳孔漸漸收緊,“哼——,我就不信,你還能……”
擡手,輕捏起手機置於耳旁,低聲吩咐着什麼,不時頻頻點頭,旋即,那抹兒得意終又重新歸於眉眼,甚至……較之前更甚,更濃。
“雨晴,生日快樂!”
“雨晴,你男朋友?好帥啊!”
“雨晴,你真是越來越漂亮啦!”
“……”
各種恭維逢迎紛至沓來,凌少峰被洛雨晴強拖着穿梭其中,一張俊臉早已結了冰霜,那眉宇間的淡漠更隱隱透着幾分不耐,視線不受控制地落在那抹兒纖細的身影上,晦暗莫測。
“雨晴,來,我們乾杯!”
幾個閨秀名媛爭先恐後圍攏過來,頻頻舉杯、熱情異常。
凌少峰伺機抽回手臂不動聲色退了開去,待洛雨晴有所察覺,雖有心追回,無奈一衆美女哪裡肯放過這千載難逢、拍馬逢迎的機會,輪番舉杯。礙於情面,她不得不與她們周旋逶迤下去。
鷹隼般的眸子不自覺搜尋起那抹兒倩影,視線驀地落空,心——沒來由一沉!不知爲何……一種不祥的預感莫名涌上心頭,腳——不受控制地急急向門口奔去。
肖逸臣使出渾身解數,好不容易擺脫了父母姑媽的圍追堵截、輪番轟炸,汲汲皇皇來到大廳。漆黑的眸子迫不及待地來回巡視,終究一無所獲,目光倏地萬分焦灼,驚慌無措地朝洗手間奔去。
夜,黑暗沉沉,籠罩着整個江下市,給人一種無限冷凝的味道。昏暗的路燈將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無限拉長,藉着夜色,忽而有幾分說不出的妖異,周圍的一切在這朦朧的夜色下,平添無限神秘。平地裡突然颳起一陣涼風,雖至初秋,卻讓人憑空生出陣陣寒意來。
髮絲隨風舞動,素衣白裙,如墨青絲,纖長飄逸,宛如夜幕下孤獨的舞者演奏着一曲清冷哀婉的樂章。
一切——如此美好,任誰忍心打破?!
然而……那場久已蓄謀的暴風雨……會爲此改變嗎?
對於一個不諳世事的女孩來說,她……又該如何面對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