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濛濛的,還飄着雨絲兒。也不過纔剛剛進入秋天,這雨就開始纏綿起來,不由得讓人多了幾分傷感。
杜仲把玩着手中的杯子,看着對面的蘇雪離,眼中有幾分惺惺相惜:“沒想到當初我不服你,非要跟你較勁,結果現在你我成了這副模樣!”
蘇雪離一笑:“杜兄,什麼叫做這幅模樣?你我現在成了這把酒言歡無話不談的兄弟,難道不好麼?”
“如果當初你我不爭不搶,也許不會成爲皇上的…皇上的…殺人武器!”也許是酒力的緣故他說的話,有些結巴,也有些直白。
“不管怎樣,你我都不過是皇上的武器罷了。杜兄,你喝多了,我們還是回去吧!”蘇雪離上前拉杜仲。
杜仲掙脫了她的手臂,微笑着看着她:“你的任務,下一個人是誰?兵部尚書?吏部侍郎?還是敏王爺?瑞王爺?”
蘇雪離一個耳光打在杜仲的臉上,他白淨的臉上瞬間腫起了五個手指印。
“杜兄,你喝多了,還是讓兄弟我送你回家吧!”
受了這麼一巴掌,杜仲才終於醒過來,他擡眼看了看蘇雪離:“不想回家,老孃看到會記掛的。去你家!”
不讓雪離有反對的機會,他便拖着雪離朝着雪離的小院子行去。
剛推開柴扉,雪離就愣住不敢上前。
杜仲也愣住,酒也醒了大半,他扭頭看了看一旁的雪離,輕聲說道:“蘇兄弟,我還是不去了,靖王爺似乎找你有話說。”
雪離點了點頭,目送杜仲離開纔敢擡腿走進自家小院。
這麼多天,她一直躲着軒轅靖不見他,是因爲她還沒有想好如何去面對這個男子,沒想到他今日竟然找上門來,估計用不了多久,外面就會傳出軒轅靖和軒轅澈喜歡上了同一個男子,爲了他爭風吃醋云云的話來。
“屬下見過王爺千歲!”上前單膝跪倒行禮。
軒轅靖冷冷的看
着下面跪倒的人,哼了一聲:“爲何爲他做這些事?你是個女子,怎麼可以爲他做這些事?”
蘇雪離露出一個不自然的笑容:“王爺認爲屬下該爲皇上做些什麼事呢?屬下現在是他的侍衛,皇上讓屬下做什麼都是應該的。爲了大曦皇朝,別說是殺幾個該殺的人,就是讓屬下去死,屬下也不會說半個不字。”
“你現在竟然去替他做些殺人放火的事情,將來還有什麼是你不能做的?難道你真的想讓你的手上沾滿血腥你才甘心麼?”軒轅靖的目光中似乎要放出火來,他咬牙切齒,帶着對軒轅澈的恨意,帶着對蘇雪離的無奈。
他再也沒有翩翩佳公子的那種瀟灑,也沒有了往日的儒生風度,如今的他就像是一頭猛獸,隨時攻擊的猛獸。
“反正我的手上已經沾滿了血腥,還怕殺的人再多一些麼?”蘇雪離也同樣回敬着他。他們就這樣對峙着。
蘇雪離轉身走進了廳堂中,她拿出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一口氣全部喝乾,才冷冷的看着身後的男子,十分冷靜的問道:“你派人跟蹤我?”
她的憤怒也不比他少。
她知道他手眼通天,但是她知道以他對自己的關心也不該跟蹤自己,沒有想到他也會派人跟蹤自己,掌握自己的一舉一動,果然,這關心不是沒有來由的,果然,除了自己誰都不能信任!
“用不着我跟蹤你,我只是好奇,他到底給了你什麼任務,我只是關心我自己的腦袋罷了。”軒轅靖定定的看着她,“只是我沒有想到,現在你竟然是他藏在暗處的刀,是一把劍,爲他剷除異己的劍!你是什麼?你不過是一個前來和親的公主,做這些殺人放火的勾當難道也是爲了百姓不成?”
“不管是爲了什麼,這都是我自己的選擇的,我沒有退路。”她出乎意料的平靜。
軒轅澈的蒼白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的拳頭狠狠地打在了桌子上,吼道:“既然他都不在乎
,你又何必讓自己去做那種事情?況且,你是一個女子,你只是一個和親的公主!”
蘇雪離眼中忽然有了淚花,原來他從來都未曾考慮過自己,原來他一直都在爲她考慮着。從來沒有一個人如此的關心自己,除了秦瀛,除了秦瀛之外,再也不會有人關心自己的感受,他是敵國的人,根本沒有必要如此關心自己。
“謝謝你,可這是我自己的選擇。”蘇雪離低下頭,她不敢再去看軒轅靖心疼的眼神。
軒轅靖上前,輕輕地捧起她的小臉,仔細的端詳着她的表情,輕輕地將淚爲她吻去:“跟我走,跟我離開這裡。天涯海角,總有我們的去處。”
蘇雪離瘋了一樣推開他:“難道你要讓我罔顧兩國的百姓麼?如果你帶我離開,你以爲跟你有關的人會逃過一劫麼?我們不可以這麼自私,不可以!”
軒轅靖的眼睛忽然變成了紅色,他厲眸看着她:“難道我就眼睜睜的看着他將你變成一個殺人的武器不成?又或者,你會成爲一個人人唾棄的佞臣,人人喊打,難道你認爲我真的有那麼狠的心腸,眼睜睜的看着你成爲他的……”
“可是我們已經沒有任何的選擇了。軒轅靖,你保護好你自己,說不定哪一天,我手中的大刀也會對着你的心窩。還有你不要對我那麼好,你對我越好,將來我越會有負罪的感覺。”
雪離推開他,眼淚再也無法抑制。
她喜歡這種被人關心的感覺,可是她也討厭這種感覺,因爲她知道,一旦被這種感情包圍,她就從一個無情的殺手變成了一個有所羈絆的人,到那個時候,她最最不希望發生的事情怕是也會變成現實,殺人會成爲讓她下不去手的一件事情,而她也許會喪命於此。
“你走吧,走的越遠越好,讓我不要再見到你。”蘇雪離將他一把推開,轉身跑出了廳堂。
她跑進了自己的西廂房,將房門反插上,人靠着門一點一點的滑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