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全部打開,寧古塔城裡燈火通明,人影紛繁雜亂地四處晃動,吶喊聲四處……
城樓上更是亮如白晝,寶玉(燃小石)正在彈琴,是那種二十弦的錦瑟。
青衣葛巾,寶玉(燃小石)一身書生打扮,一旁站着的是老農打扮的夏侯渠。
琴聲優雅,如潺潺溪水,如歌如泣……
彈一手好的古琴,這是寶玉(燃小石)在後世當特種兵的一大愛好。
“彈彈琴,殺殺人。”這是他的獨有特色。
一曲優美絕代的《高山流水》畢,寶玉(燃小石)輕撫琴絃,輕聲淺語道:“不是世事艱難,誰又願意把自己弄得一身才華呢。”
然後曼聲唱道: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託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這是李商隱的《錦瑟》。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一個癡情而又絕情的女子啊,你的心是怎麼長的呢?
想到《紅樓夢》裡,妙玉對寶玉的絕世暗戀情懷,再回想起前些日子和妙玉的恩恩愛愛卿卿我我……現在卻是“天各一方”,咫尺天涯了……寶玉(燃小石)由不得黯然神傷。
隨手一撥,又是滄桑:
“不是你親手點燃的
那就不能叫做火焰
不是你親手摸過的
那就不能叫做寶石:
你呀你 終於出現了
我們只是打了個照面
這顆心就稀巴爛
這個世界就整個崩潰
不是你親手所殺的
活下去就毫無意義
你呀你 終於出現了
我們只是打了個照面
這顆心就稀巴爛
這個世界就整個崩潰
今生今世要死
就一定要死在你手裡
就一定要死在你
………”
這是後世莫西子詩的《要死就一定要死在你手裡 》,在這裡被寶玉(燃小石)彈奏演唱出來,別有一番淒涼和悲壯。
整個世界都在聽寶玉(燃小石)煙燻腔的演繹。
城門外黑影聳立,簇擁着兩匹大馬,馬上是兩名絕代女子,是妙玉和黛玉。
黛玉的表情有些呆滯,彷彿在夢遊;妙玉一臉的悲慼,兩行清淚,脈脈不得語……
“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里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千秋萬古,爲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丘處……”
一曲《要死就一定要死在你手裡 》彈唱完,緊接着便是元好問的《摸魚兒·雁丘詞》。
“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寶玉(燃小石)反覆吟唱,是在感慨是在傾訴是在懷念,是在輕輕地扣打心絃……同時好像也是在告別……
嘣……
絃斷……古琴多情,似乎也載不動這諸多情懷……
整個世界一下子陷入了沉默……寶玉(燃小石)擡起頭來,靜靜地看着妙玉,妙玉也靜靜地看着寶玉(燃小石)……
都沒有說話,這一凝望,就是穿越時空三百年,是那麼的近,同時又是那麼的遙遠……
兩人隔着高大的城牆,隔空說話,都是武功內勁高強之人,跟在近前說話沒有什麼區別。
“好,真的很好……你本是一個柔情女子,卻變得如此鐵石心腸,俺想知道爲什麼?”
“你……挺好的……你有愛你的老太太、太太,有一個看則嚴厲,實則慈祥的父親;你們府上的人都把你當寶貝,家人下人都心疼你……你是幸福的……而我呢,剛一出生,就差一點兒被狠心的母親溺死……爲了獲得支持,還沒滿月就送到黃金客那邊當人質;我的親愛的父親又對我做了什麼……爲了他自己,騙我修煉這滅絕人寰的秘術……讓我變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這都是我至親的人啊……讓你來對付我,這不也是他們想出來的麼?寶玉,你說我該怎麼想該怎麼做?”
寶玉(燃小石)本來想說“出污泥而不染”,本來想說“我們決定不了我們的出生,但我們可以決定生命的走向”,“我們身在溝渠裡,但沒有人阻攔我們仰望星空”……如此等等諸多礪志的話語,但是這些在冷酷的現實面前顯得是那麼蒼白和多餘。
寶玉(燃小石)剛想開口說話,妙玉突然咆哮道:“而你寶玉,口口聲聲說你愛我,你又對我做了什麼……你在這兒設計了一個城,你想在這個寧古塔城把我的人都絞殺在這兒……你想讓我死……這就是這個世界……我要讓這個世界所有人都嘗一嘗被至親人拋棄被至親人算計的味道,嘗一嘗什麼叫真正的痛苦滋味。”
寶玉(燃小石)的心也在疼,嘆了一口氣說道, “俺們不能因爲被蛇咬,因爲疼就想讓別人也被蛇咬,這是不對的……做棋子嘛,該做棋子的時候,俺們就有做棋子的自覺,總有做手的時候……”
“哈哈哈……做棋子……做棋子,好一個妙喻!不自己去爭取,哪有做手的機會?你那麼喜歡做棋子,那就好好地做棋子吧……反正都是棋子,做別人的也是,做我的也是,不妨做我的,又如何?你的黛玉沒有死,她就在我身邊;你的三個孩子也在我手中,如果你不想讓他們死,你就儘管使出你的陰謀……”
寶玉(燃小石)依然很平靜,“你在黛玉的烤肉裡下毒,怕這個還控制不了她,還在她生孩子的時候,讓神山的人對她下手……你爲了獨佔秘術,用黃金客的天下黃金去賄賂你母后,苦心詣意設計讓俺去天衛營的天地絕牢除掉你父親……你這又算什麼?在俺進入櫳翠庵那一刻,你就開始算計俺,你讓你的兩個得力手下算計俺,讓俺去練武功,其實那就是亡靈術,你想讓俺變成一個亡靈怪物……這就是你的算計……妙玉,你覺得俺該怎麼做?”
“好!這一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好!就此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