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
一向以巧舌如簧著稱的陳少華說不出一句話來，另一旁的李明更是不知道此刻應該接些什麼。
隨着他們一同沉默下去的還有之前雀躍歡呼的觀衆席。
夏天和鄭星兩人這場對決從開局就處處設防暗布殺招，從棄武器破繳械再到鄭星技能全開拼死反打。
兩人的對決彷彿就像是一場龍爭虎鬥，壓得臺上觀衆看得應目不暇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可以說這場比賽最終誰勝誰負對他們來說那都是情理之中事情，但落幕那一刻任誰都沒能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如果說夏天這一箭帶走了鄭星，他們會歡呼。
如果說鄭星躲開這一箭反殺了對手，他們依舊會喝彩。
可偏偏最後那一刻夏天放棄了攻擊，但又沒有一個人能說他是在消極比賽。
夏天最終的那一箭幾乎達到了弓箭所能達到的最遠射程。
這種距離下要想射中目標開弓的角度、雙方所處地形的高低差甚至是連風向的因素都要考慮到裡面去。
更不要說他瞄的不是靶子，而是一個正在橫向移動準備從側翼去搞偷襲的敵方劍客。
這一箭實在是太過驚豔，以至於讓觀衆都開始懷疑到底誰才應該是真正的勝利者。
就在這片沉默之中，比賽最終結束了。
夏天原本就沒有準備贏下這局，所以出陣的時候連牧師都沒有帶。
哪怕是鄭星停在了原地並沒有繼續參戰，但依靠着牧師的治療和強化戰魂還是在只損失了自家劍客一人的情況下成功滅掉了夏末其餘的四人。
戰魂贏了，三比零拿下了比賽，總計拿到了3+5+4分接近滿貫的成績，但下場的那一刻就連鄭星自己都沒有一絲勝利的感覺。
“呵，還是差的遠麼...”
鄭星自嘲了一下轉身離去，這一次他沒有選擇再去質問什麼。
早在對方破掉自己繳械的那一刻起鄭星其實就已經明白，雙方已然不在一個境界之上了。
職業選手的觀戰席裡，因爲夏末這一場直接是選擇了不帶牧師的開局，所以大家基本上都瞭然這擺明就是打算白給的一局。
所以幾乎所有人都認爲夏天最後那一箭是想給鄭星賣個人情或是說維護一下鄭星辛苦打出的名聲。
然而只有一個人獨自靠着牆邊根本就不屑於他們所做的推論。
他看向戰場中兩個角色的目光微微有些晃動，深吸了一口氣之後轉身離開，似是對接下來的比賽都失去了觀賞的興趣。
雖然一方換掉了自己的角色，雖然一方的角色更換了操作者。
但在那個開弓的瞬間兩道身影彷彿跨越時空一般完整的重合在了一起。
他是唯一一個讀懂了夏天那一箭真正含義的人。
——只要我還在場上，就定會護你周全。
“呼...”
那人仰頭沉默了一小會，隨後很快便消失在了職業選手的專用通道之中。
當天晚上夏天沒有安排任何的訓練，吃過飯早早便打發衆人回去好好歇息。
楠凝回到自己的房間內洗了個澡，出來之後發現自己的手機提示燈在閃爍。
楠凝以爲是夏雨曦或者折祈她們誰找自己，邊擦頭髮邊按亮了屏幕，但入目的卻是一條好友申請。
對方沒有打任何的備註，但手機上顯示的暱稱卻深深觸動到了楠凝。
“落子無悔...”
楠凝緩緩念出了對方的暱稱，思緒逐漸飛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夜晚。
那個晚上的病房中，楠凝曾經問過哥哥會不會後悔帶着一身病痛來到這世間。
當時的楠槿輕輕撫摸着她的頭，語速很慢卻又十分溫柔的迴應了自己妹妹一句話：
“人生如棋，落子無悔。”
這句話夏天也曾經說過，他告訴楠凝這是楠槿有時會掛在嘴邊的一句話語。
“你是誰？”
楠凝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通過了對方的請求，打字詢問道。
“楠槿的故人。”
對方似是一直都在線等待，很快就回復了楠凝的消息。
“你認識我哥哥？”
“認識。”
“那...你是？”
對方似乎猶豫了一下，依舊回覆了開頭的那句話。
“故人。”
“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
“有段視頻，發給你。”
對方說完之後就傳送了一個文件給楠凝，楠凝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切換到電腦上登錄QQ選擇了接收。
對方傳來的文件不是很大，一小會的時間就傳送完了。
楠凝有些疑惑的點開視頻，一開始看畫面應該是鬥者的對局，不過畫質不是很清楚，並且地圖的刻畫也感覺和現在有些許的不同。
繼續往後看去，楠凝驚訝的發現了一個令自己無比熟悉的身影。
那正是她現在所用的角色——冰凝煙雨。
在那旁邊還有十分熟悉的孫逸軒的逸風抉擇、初洋的巖洋，還有現在夏雨曦手中夏天所給她的那個賬號角色——淺夏。
“這是！”
楠凝震驚的看着自己的電腦屏幕，那個熟悉無比的角色正在和夏天哥哥曾經的角色相互配合兩人攻殺着敵方的陣腳。
看着對方還要高於自己的操作和兩人之間攻守交替的默契配合，等到楠凝反應過來的時候眼角已經溢出了一抹淚水。
“幾年前的錄像了，玩傢俬下錄的，能找到的就只有這些了。”
過了一陣子見楠凝還沒有回覆對方發來了這樣的一條消息。
“謝謝你給我看這個。”
楠凝很感激的和對方道謝。
“不用。”
對方簡單的回了一下，隨後沉默了一小段時間後又發來了一條新的消息。
“現在有沒有空？”
“啊？要去哪裡？”
楠凝回覆詢問到對方。
“上號，競技場。”
隨着光華的躍動，楠凝操控着哥哥所留下來的冰凝煙雨來到了對方所指定的遊戲房間。
在輸入密碼進去之後發現對方的遊戲ID和他的QQ暱稱一樣都叫“落子無悔”。
“請問...”
楠凝感覺自己有很多問題都想問，但卻又一時不知道從哪裡開口。
“先打過再說吧。”
對方這次沒有再敲字，而是透過語音回覆了楠凝一句。
從楠凝的感覺上來看對方的聲音微微有些沙啞，並且也不像是很好溝通的樣子，有一種比較冰冷拒人之外的感覺。
然而楠凝還沒來得及細想，對方就已經拔劍衝了上來。
“當！”
楠凝下意識做出反應格擋，但對方很輕鬆的一個變招便再度向她攻來。
僅僅對拆了數個回合楠凝就感覺自己的指尖有了一絲輕微的顫抖。
對方的身法、步法、劍法都堪稱一流，這種壓迫感就連和晃公信對陣的時候都沒能感覺到過。
自己就像是洶涌波濤中的一葉小舟，好像隨時都有覆滅的危險。
“叮！”
就在楠凝終於支撐不下去的時候對方卻突然收了招。
“你攻我。”
對方簡單說了一句話之後就站住不動了，楠凝雖然不知道對方到底想做什麼但直覺告訴她這個人對自己好像並沒有惡意。
楠凝深吸了一口氣按照自己的技巧向對方攻去。
一劍、兩劍，走位橫拉砍出第三劍，接着後跳蓄力拔刀，打出傷害同時防止對方追擊，落地再來一劍！
楠凝用出自己的全力進攻着對方，但對方卻都是或擋或卸將楠凝的攻勢一一化解。
就在楠凝因爲接連的受挫導致變招節奏慢下來的瞬間對方突然由守轉攻，僅僅一步一劍就打斷了楠凝的攻勢重新掌握到了主動。
“防守不是目的，而是要通過製造精神壓力來逼迫對方變招，從而找出破綻進行反擊，這些那傢伙都沒告訴過你麼？”
因爲對方佔據着主動所以說退就退，楠凝看着屏幕中對方的角色好像隱約間能和在哥哥手中的冰凝煙雨重合在了一起。
“你在...教我哥哥的劍術？”
楠凝試探性的向對方詢問。
“對。”
對方沒有遮掩，很平淡的就說了出來。
“以後晚上有空就上線來這個房間找我，那傢伙教你射箭還算可以，論教劍術他還差得遠呢。”
“你和夏天哥哥也認識麼？”
楠凝有些不解的問道。
“哼，算是吧。不早了，明天還有比賽，早點休息，還有，別把見過我的事告訴他。”
對方好像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簡單吩咐了兩句後便下線登出了遊戲。
楠凝看着空蕩蕩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房間微微有些愣神。
這個人是誰呢？
他好像和哥哥很熟悉，又好像和夏天哥哥的關係不太好。
自己並不是他們那個時代一起走來的人，所以對此楠凝也有些一頭霧水。
“嘛，不想了。”
楠凝將之前下載好的視頻備份拷到了自己的U盤中，隨後關上了電腦的屏幕。
“明天還要比賽要打，睡覺吧。”
楠凝將自己的賬號卡小心收好，隨後乖巧的躺下蓋好了被子。
“謝謝你，雖然有些冰冷但卻很溫柔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