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登眼角一跳,發現陳咬鋼和獨眼凱拉都沒啥耐心,立即露出專業的賠笑:“放心,沒事,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麼誤會我們可以私下聊聊,用不着掏武器嘛。話說,你們是來幫忙的吧?”
蘭登的痞子同伴們看見三人似乎有事要聊,便自動走到了另一邊,繼續鬼鬼祟祟地聊着之前的話題。
陳咬鋼左右一看,這破下水道連個坐的地方也沒有,只有火堆邊上還算乾燥:“別的事情先不提,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再考慮要不要幫你。”
蘭登立即站直了身子:“你想知道什麼?”
陳咬鋼拿出一張地圖,開始在上面寫寫畫畫:“第一點,據我所知,索斯坦姆和羅格守望很長時間沒有斥候情報了,傳送陣崩壞後,野外到處都是怪物,普通信使可沒辦法安然無恙地往返於城鎮之間,你是怎麼把信件送到羅格守望的?”
蘭登嘻嘻一笑,表情尷尬地撓了撓頭:“呃,只是一點上不了檯面的暗影法術而已,我之前在羅格守望做了標記,所以我可以通過某些手段把信件送過來。”
陳咬鋼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叉:“很好,第二個問題。你是盜賊工會的內應,你在信件上說,你想拯救你的治安官哥哥,將近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你這兒有什麼進展?爲什麼你還呆在下水道里?”
蘭登不愧是能當內應的人,立即就聽出陳咬鋼在懷疑他的身份:“啊,我絕對不可能在這方面騙你的。我的哥哥確實被抓了起來,這些天我爲了想辦法把他弄出來,我甚至把我的同黨們都叫來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由於最近災禍不斷,威廉領主暫時沒有心情去處理囚犯的事情。不過他在城堡監獄那塊安排了大量警衛,並且禁止任何人探監送飯。”
“我很擔心威廉領主是不是有所圖謀,時間長了以後我的兄長可能會遇到不測,所以我和我的同伴,正在製造一條通往監獄內部的密道。雖然效率低了點,但是我們可以在不驚動警衛的情況下悄悄溜進去。”
陳咬鋼又在地圖上畫了個叉:“很好,盜賊工會和各大工會的情況,向我彙報一遍。”
蘭登露出爲難的表情,不過看到獨眼凱拉那快要殺人的眼神,他只能認慫:“好吧,說實話,自從那些該死的流星落下以後,盜賊工會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盜賊工會給索斯坦姆帶來了相當巨大的麻煩,這點我無法否認。”
“在我回到索斯坦姆城的時候,事情就已經走向無法挽回的局面了。一幫人打算趁機行竊,藉着混亂與恐慌大肆斂財,憑藉着龐大的財力一躍成爲最強大的工會之一。而另一幫人則有自己的想法,他們認爲盜亦有道,盜賊工會的作用是震懾非法人士,用匕首和行竊手段警告所有膽敢挑戰秩序的人。”
“可能你們還不知道這上頭髮生了什麼事,我簡單給你們講一講吧。因爲災難與混亂,許多職業工會都處於爭權奪勢的分裂狀態,許多掌控着資源與渠道的大型工會,在這期間不斷分裂成意見不同的小工會,大多數人都不願意坐着等死,可誰也不知道誰的辦法有用。”
獨眼凱拉掏出一支捲菸點燃:“你呢?”
蘭登尷尬一笑:“我嘛,我原本只是負責向我的哥哥彙報這些事。只要各大工會沒有觸及索斯坦姆的基本利益,就沒有必要引起內部的混亂。那我的那些同伴,是小時候就認識我的,他們知道我是什麼爲人,也願意相信我的話。”
“我大難不死地回到索斯坦姆,向他們大致說了我在瓦婭帝國和羅格守望的經歷,他們就知道了我的野蠻人老兄。”
陳咬鋼露出詫異的表情,在瓦婭帝國亞馬遜部落那麼丟人的事,這死痞子居然還往外亂說的?
蘭登一看陳咬鋼臉色又要發黑,連忙辯解倒:“我只是講了我的部分,我絕對沒有提及到其他人,要是我說謊,就讓盜賊之神詛咒我的內褲被偷走!我向賊神發誓!”
獨眼凱拉若有所思地看了陳咬鋼一眼,見識過各種世面的她,最終並未吱聲。
陳咬鋼在地圖上畫下最後一個叉:“寇馬可去哪了?他是和你一起來索斯坦姆的嗎?”
蘭登皺起眉頭:“我記得他是和我一起回來的,不過他說他要和聖殿騎士團的兄弟匯合,我就沒陪他一起去,他大概已經和他的同夥離開了吧?”
“反正你知道的,那些聖殿騎士像帶子一樣,整天就知道講些騎士口號和誡律,我可受不了他們婆婆媽媽的碎碎念。”
陳咬鋼滿意地點點頭,將地圖丟給蘭登:“給你幾個任務,首先我要知道領主城堡的警衛巡邏路線圖,其次我要知道威廉領主最近的活動路線,領主夫人重病的原因,以及出現在領主身邊的可疑女人。”
蘭登看着陳咬鋼在地圖上圈中的三處重要建築,立即露出爲難的表情:“嘿,老兄,不是我辦不到……只是你們要這些情報幹什麼?盜賊工會雖然是索斯坦姆見不得光的黑手套,但這不代表着我們要去刺殺威廉領主呀。”
獨眼凱拉丟出一份懸賞清單:“我們不是來刺殺威廉領主的,我們只是來建設城鎮傳送節點的。”
“我們剛剛利用某件法器傳送到這裡,就被一羣受到幻術控制的民兵給拷問了。幸好我們早有準備,用了一點小花招耍了他們一把……但是這樣的索斯坦姆城是無法配合羅格守望的,我們懷疑城鎮內部有惡魔作祟,所以我們需要這些情報。”
蘭登將懸賞清單來回看了幾遍,確認無誤,才小心翼翼地揣進懷裡:“你們的懷疑沒有錯,最近的索斯坦姆城確實不太對勁。”
“原來一直比較體恤下屬的威廉領主,最近變得非常奇怪,他對災難的事情漠不關心,一心只想治好他的夫人,這段時間已經引起很多人的抱怨,但他完全沒有在乎自己的口碑,整天躲在城堡裡不知道在做什麼。任何人想見領主一面,都要接受衛兵的搜身,我們幾乎沒辦法接近他,也許我的哥哥知道哪裡有密道。”
陳咬鋼記下蘭登的說辭:“那麼,威廉領主身邊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女人呢?”
蘭登從懷裡掏出一本滿是脣印的手冊,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的小鬍子:“恕我直言,在索斯坦姆城只要你願意花錢,願意和你上牀的女人多的是。衣冠禽獸的風流貴族到處勾引女人,這類事情太普遍了……要是哪個有錢有勢的貴族決定清心寡慾修煉內心,我才覺得奇怪呢。”
“不過威廉領主最近一直在尋找醫師,許多被傳召的醫師都是全副武裝,他們披着長袍帶着頭罩,在鳥嘴面具裡面填充着防止生病的香料。真要說奇怪的,最奇怪的就是那些醫生了。”
“而且那些醫生在進入城堡之後,就沒有任何人再見過他們出來。許多人被野獸和怪物咬傷,得不到有效的治療,傷口都感染潰爛了,而威廉領主還在招募醫師,天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
陳咬鋼聽罷,看向獨眼凱拉:“我這體型很容易引起懷疑警覺了,你能不能冒充醫師?”
獨眼凱拉無所謂地聳聳肩:“可以是可以,不過你確定這樣有用嗎?就算我潛入城堡,也未必能夠控制威廉領主。我的那些小花招對弱者比較管用,對稍強一點的可就沒什麼效果了。”
陳咬鋼搖搖頭:“不,我的意思是,你冒充醫師在城鎮之中行醫,看看能不能把一些可疑人士釣出來。”
“威廉領主若是真的想要治好他的妻子,他的耳目肯定會將你的情報傳達上去的。如果可疑的人物就藏在醫師的隊列之中,他們一定會想辦法對你下手。”
獨眼凱拉將手弩一攤:“我只擅長殺人和打架鬥毆,行醫這種事你可別難爲我了。你就是讓我假扮個到處製造劇毒炸彈的煉金術士,也比冒充人畜無害的醫師靠譜。”
陳咬鋼扔出去一瓶治療藥劑:“我們有這個,你只需要在公衆場合稍稍展示身手就可以了。現在索斯坦姆城是特殊時期,很多人的神經都很緊繃,一點風吹草動傳遍全城也不奇怪。”
接着陳咬鋼又看向蘭登:“你知道撞進索斯坦姆城的那顆流星怎麼樣了嗎?”
蘭登撓撓腮幫子:“你一說我也想起來了,在我回來的時候,威廉領主就在派人清理那些流星碎片。本來很多人以爲威廉領主是要準備重建,但在流星碎片收集結束之後,重建城鎮的安排卻遲遲沒有推出。”
陳咬鋼彷彿聽見了什麼動靜,回頭看向遠方的黑暗:“他們把流星碎片運到了哪裡?”
蘭登插起腰來十分自信地說道:“地牢裡,威廉領主的城堡金庫沒那麼大,他們肯定是把那些碎片藏到地下去了。我當初加入盜賊工會的時候,就做過那些證明自己的任務,肯定錯不了。”
陳咬鋼拍了拍蘭登的肩膀:“看來我們得加快速度了,那些流星擁有腐化的邪惡能量,撞擊地點若是沒有魔法保護,邪惡力量就會在地底迅速擴散。要不了多久就會有怪物從地底爬出來,我們得想辦法剷掉那個邪惡的源頭。”
蘭登顯然也知道這件事:“和我們在羅格守望看見的一樣,死人坑裡會不斷爬出更多的活死人。”
“但是光用蠻力在索斯坦姆是行不通的,每個具有影響力的組織領袖,都討厭遇到憑空冒出來的刺頭,要是我們的行動太囂張,就會被當作想要趁機上位的小團隊,這些見鬼的掌權者,他們遇到天災末日居然比怪物還興奮,推翻威廉領主對他們來說有什麼好處?天知道他們到底在想什麼。”
陳咬鋼丟給蘭登一袋金幣:“不礙事,你只管照我的安排去做。”
接着,陳咬鋼把蘭登拉到一邊,低頭對他說道:“如果你不想死,一定要記住我的話。這段時間千萬不要接觸來歷不明的女人,一些古代惡靈可能已經佔據了她們的身體。有些惡魔的奴僕,已經追隨他們主人的腳步來到這裡,我嗅到了邪教徒的味道,你應該相信德魯伊的直覺。”
“噢,當然,實際上我很長時間沒有找女人快活了,我剛剛在擺弄的那把機關弩,就是我昨晚從軍營裡偷出來的。我要把它改造成我自己的品味,這樣拿出去纔不會被人認出來。”
“而且……實不相瞞,盜賊工會的人最近運氣很不好,他們彷彿中了詛咒一般連連失手,唯獨我是例外。我想可能是因爲我當時不在索斯坦姆,碰巧地避開了某種詭異的詛咒……嘿,我就知道跟你混有錢賺。”
厄運詛咒嗎?陳咬鋼眯起眼睛,那應該不是詛咒,而是盜賊工會的某件法器丟失產生的負面效果。
從古至今未曾停手的盜賊工會擁有三件古老的法器,分別是骨王鑰匙,怪盜的浮世繪,以及心靈骰子。有這三件法器坐鎮,盜賊工會一直享受着高額的幸運加成,可是一旦弄丟了它們,提前透支的運氣就會反向施加到每個工會成員身上。
如果陳咬鋼沒有猜錯,那個聰明又恐怖的女惡魔,此時一定開啓了最高的幸運加持,讓她避開了所有的風險……不過她並不知道,那些法器也是有弱點的,破解方式需要用到一些小動物。
獨眼凱拉看向陳咬鋼,她發現這個野蠻人的接受能力非常強,他從來沒有喊過什麼榮譽口號,反而是迅速適應了索斯坦姆人的生存方式:“接下來怎麼辦?醜話說在前頭,你讓我做那件事我可以接受,不過要是遇到我的老熟人,你得幫我把他們擋住。”
蘭登笑嘻嘻地湊過去:“沒關係,這種小事包在我身上,我會讓你們好好見識一下盜賊們的生存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