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行人來到瑪姆霍德鎮郊外的空地上,這時的天色已晚,爲了保存好體力面對接下來的挑戰,我們必須找個地方紮營休息一晚。
“這一代是夜裡魔物經常出現的地方,我們最好找個相對於比較隱秘的空地。”梅娜一邊建議到,一邊用手指着不遠處的空地。
很快的,菲利克斯從就近的樹林裡掀來一些枯樹枝,我把那些樹枝搭在一塊,梅娜則負責生火,她不費吹灰之力地將一個小火球扔到堆在一塊兒的枯樹枝上,“轟……”樹枝在火裡熊熊燃燒,並不時發出“啪啪”的爆炸聲。
然後大家都在篝火旁圍坐成一圈,大家都沒有說話,四周死一樣的寂靜。
阿爾貝託•貝蒂坐在篝火旁發呆,似乎她的靈魂已經深陷其中。
我來到她旁邊,坐到她與篝火堆四十五度角的位置。
“阿爾貝託……”
“貝蒂!”她打斷我的說話輕輕地說到。
“可以的話……請叫我貝蒂……”她接着補充到。
說話的同時,她的眼神仍然注視着熊熊燃燒的篝火,火光在她那血紅色的瞳孔裡活蹦亂跳,同樣散發着血紅色光芒的長髮自由地在夜空下漂移舞動,月光和火光完美地融合在她臉上,勾勒出動人的畫面。這是天上與地下之間的連接,是大自然與生靈之間的交融。我貪婪地欣賞着這一切,哪怕是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我都不想放過。此時我發現,原來——她竟是那麼的美。
“那麼……貝蒂,你是爲誰而戰鬥的呢?能給我們講講你的身世嗎?還有,你是怎麼認識埃德溫•柯林斯的?”此時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也許是因爲一連串的好奇,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在我腦海裡浮現,我的聲音略帶沙啞,我控制不了我的嘴脣,任由它釋放出那些擺脫我身體束縛的詞語,此時的我不經意間發現,原來我是那麼的不瞭解自己,我就像一個被注入了其它動物靈魂的肉體……
她沒有回答,也許是她不想回答。
她看着我,眼神裡流露出不一樣的神情,似乎是想說什麼,可是到了脣邊又咽了下去,看來她猶豫不決。
不過似乎我可以感覺得到,她不想讓任何人觸碰到她心靈最深處那些不爲人知的秘密。
梅娜就坐在貝蒂的右手邊,和我不一樣的是,她沒有說話。
此時貝蒂和梅娜用眼神彼此交流着,有如代表着美麗和純潔的二個女神,在夜空裡伴隨着一閃一閃的繁星,璀璨奪目。這一幕使得我連呼吸也十分的困難,因爲我無法從她們身上捕捉到哪怕是一丁點兒的瑕疵。
就這樣,過了大約半小時……
“我相信你們,不知道爲什麼……” 貝蒂突然發出的聲音使我們三個的視線全都集中在她那在火光面前微微閃動的臉頰。
“也許我可以從你們身上看到與其它人不同的某種力量,那是一種代表着正義和善美的力量,又或許是因爲柯林斯……”說到這裡,她停頓了一下。
“是的,我一直都是那麼的相信他,正如多年前一樣,這一點從來也沒有改變過,致使至終也沒有……” 貝蒂說話的聲音慢慢低沉下去,最後那個詞彙憑藉人類的耳朵是無法捕捉到的,只是她的嘴脣還在微微變化着。
說完,她微微低下了頭,慢慢閉上了眼睛,她那血紅色的長髮從兩邊的肩上垂下。她向我們述說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二十幾年前,因爲世界之石已經被摧毀,人類還在爲了爭奪淡水之地而互相嗜殺。那是一個寒冬的夜裡,一個新的生命在此誕生了,然而還未等到她懂事,她的父母便被暴徒所殺。至此之外,她再沒有別的親人,一直以來都過着孤獨的生活。她知道自己天生就與衆不同,因爲她一生下來就長着紅色的頭髮和瞳孔,並且有時會使用一些不可思議的力量,這也給她帶來了不少的麻煩,人們都孤立她,說她是招來厄運的孩子。直到她遇見了柯林斯,他教會了她很多東西,那個時候,他就成了那個孩子心中唯一的親人,他就像個慈祥的父親,如果沒有遇上他,也許那個被人們視爲魔鬼女兒的孩子註定會橫屍街頭,就如同其它那些在黑暗無比的骯髒小衚衕裡發着惡臭的屍體一樣……後來,柯林斯把她交給了自己的一個好友希爾科那裡,希爾科是一個偉大的鍊金術師,很多人因爲不瞭解他,以爲他是個怪人,魔法師公會也通緝他,因爲他們認爲希爾科違背了魔法師們的意願,後來在一場意外事故中,希爾科被做爲異教徒而走上了火刑柱……從那以後,那個紅髮的孩子再一次孤獨地生活着,她努力進行着希爾科沒有完成的研究,併成爲了一個成功的鍊金術師……)
我和梅娜認真的聆聽着她那歷經的往事,我們都知道,她應該得到補償,以前雙手無法抱住的東西,我們都應盡全力爲她挽留,正如同我們現在所做的一樣,爲了世界有朝一日能重見光明,爲了不再有人餓死在不爲人知的陰暗小巷,也爲了我們的子民過上幸福的日子。爲了這些信念我們一直都努力着……
貝蒂的說話仍在繼續,梅娜仔細聆聽着,因爲她也從小就失去了父母,由柯林斯撫養長大。不過沒想到的是,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別人的身上,而且很顯然身事比她還要可憐。此時,她那晶瑩的眼眶溼潤了,她再一次進入了遐想……
我走出營地,來到一不遠處的一塊石頭上端坐了下來。我想讓她們就這樣靜靜地交談,我知道這樣的時間並不多,所以纔是如此的珍貴。
此時,天上的月亮顯得有些陰暗,藉着月光,我看見菲利克斯靜悄悄地“走”到我旁邊,並趴下身,月光灑在他銀白色的毛皮上,再由夜風輕撫,遠遠望去,有如黑暗中的明燈。
我們仰望着那黑漆漆一片裡數不清的白色亮點,這景象仍然如此的迷人。假如說我有此能力的話,我想我會盡力將它們點燃,在遙遠空洞的彼方,令黑暗不再降臨。可是事實上我知道——我做不到。
“這場戰鬥是十分危險的,你仍然願意和我們一起嗎?”我問菲利克斯。
“我們每個人從降臨這個世界的那一刻開始”,他半閉着眼,若有所思地繼續說到“就已經開始了一場戰鬥,這場戰鬥會一直持續下去,直到我們的靈魂再一次迴歸天國。”他說話時,那發着銀白色亮光的大嘴一開一合,那鋒利無比的動物尖牙在空氣中閃閃發光。
“確實如此。”我點點頭表示贊同。
“那麼,”我接着說到“你認爲我們最後會在戰鬥中取勝嗎?”
“如果不能,那麼我們的靈魂永遠也不能得到解脫,我們將會永遠接受來自地獄烈火的折磨,這個從生到死的痛苦循環過程也將永不停息……”他用鋒利的爪子在地上撫弄着青草。
我仔細地去推敲他說這翻話時所流露出的心情,做爲一個身經百戰的勇士,他也和我一樣,渴望有朝一日能得到真正意義上的解脫,因爲我們這雙沾滿無數鮮血的手,已經永遠無法洗之淨白。而我們那佈滿無數傷口的胸膛,也永遠無法得到治癒……
突然!遠方樹林裡的鳥獸們發出了驚恐的叫聲,並四處奔逃。
同一時間,我和菲利克斯神色凝重地看着那個方向,我們都可以感覺得到——一種死亡的氣息正在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