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裡問候了蘇問一百遍,去了祠堂。
這會兒,蘇家三爺蘇丙文正在祠堂教訓兒子,氣得鼻孔都變大了:“你就在這給我跪着,跪到你知道錯爲止。”
蘇讓青白着小臉,挺直了腰桿跪着,平時柔弱得很,這會兒倒硬氣了,頂嘴說:“我沒錯,愛一個人有什麼錯!”
愛?
蘇丙文火冒三丈,一腳就踹在不孝子的屁股上:“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嗎?你要去愛一個男人,還跟我說愛,老子祖宗十八代的老臉都讓你丟光了。”
追一個男人都追到江北和中南去了,氣煞他了!
蘇讓青就是死不悔改,小臉漲得通紅,還嘴硬:“沒死光我也只愛他。”
老大不舉,老二不孕,老三口口聲聲只愛男人……蘇丙文只覺得他的香火都要滅了,氣不打一處來,從桌子底下抽了一把棒香就往蘇讓青身上招呼:“那我就打死你這個小畜生。”
蘇讓青被上頭三個姐姐寵壞了,嬌慣怕疼,跳起來躲:“我是小畜生,你是什麼?”
蘇丙文血壓都氣上來了:“你還敢頂嘴?”過去一把揪住不孝子的耳朵,也沒真捨得打,抓着一把棒香抽了幾下他的屁股,“再讓我知道你跑去中南找那個秦家老四,我就要了你的狗命。”
蘇讓狗齜牙咧嘴:“你打死我,我也要去。”他一副感天動地的表情,紅着眼吶喊,“爲了我的愛,我可以去死!”
蘇丙文:“……”
去死吧,讓他斷子絕孫算了!
他掄起手,用棒香狠狠地抽那不孝子。
蘇丙羨在一邊旁觀,突然得了啓發,腦子裡有了一個想法,一個電話打到他的臥底那裡去:“蘇子蘇!”
電話裡的聲音聽起來就弱弱的,顫顫巍巍結結巴巴:“二、二叔。”
蘇丙羨快要被她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愚蠢給氣死了:“不是讓你拖住蘇問嗎?”結果他纔剛把貨運出來,就被蘇問逮了個正着,貨被沒收了,他的合作伙伴之一已經去警局喝茶了。
蘇子蘇小聲地辯解:“我往他飯裡下了瀉藥的。”
蘇丙羨氣憤地質問:“那他怎麼還是來西塘了?”
她挫敗得不得了:“瀉藥被我吃了。”
“……”
這是個傻子吧?
蘇丙羨深吸了一口氣,把喉嚨裡卡的那口老血咽回去:“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她更加挫敗和困惑了:“我也不知道。”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抖,“二叔……我憋不住了,要先去方便一下。”
然後,手機就被掛斷了。
蘇丙羨:“……”
老大那麼精明的一隻狐狸,怎麼生出了這種貨色?
約摸過了十來分鐘,蘇子蘇纔回電話過來:“二叔,我好了,您繼續說。”
蘇丙羨暫時把火氣壓下去:“你上次說蘇問是個同性戀,這事是不是真的?”
蘇子蘇一口咬定:“千真萬確!”這次,她非常有把握。
蘇丙羨想到剛纔小侄子那個要死要活的樣子,計上心頭:“他那個對象,你認不認得?”
蘇子蘇狂點頭:“認得認得。”
蘇丙羨還是有些拿不穩,進一步確認:“蘇問在不在乎他?”
“在乎!”蘇子蘇言之鑿鑿,“蘇問把他藏在身邊八年了,他們很相愛的,我上次還看到他們那個那個了。”
聽起來像是那麼回事。
蘇丙羨不再猶豫:“把蘇問那個相好的照片發給我。”
“好。”
一刻鐘後,蘇丙羨收到了來自臥底的情報文件,他隨即打了個電話給道上的合夥人:“陳總,我有辦法從蘇問那裡要回那批貨。”
下午四點。
劉衝一邊停車,一邊電話蘇問,整個地下車庫都回蕩着他的笑聲:“哈哈哈,我就沒見過那麼笨的臥底。”
他用下巴夾着手機,邊解安全帶邊抽出車鑰匙:“我覺得她智商八十五都謊報了。”
他覺得,那廝智商最多隻有七十五,不能再多了。
他嘲笑:“我沒看不起人。”
他肆意地嘲笑:“我這是嘲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掛了電話,剛打開車門下去,笑聲還沒停,兩道黑影就從背後壓過來。劉衝猛一回頭,嘴角的笑僵住了。
是兩個男人,身材魁梧,各穿一身黑,還帶了手套頭套,就露出兩個眼珠子,這幅打扮就好像在身上寫了四個大字:我是壞人!
臥槽!
對方問:“你是劉衝。”
劉衝搖頭,表情裝作很淡定:“我不是,免貴姓張。”
兩個男人面面相覷後,不能確定,左邊那個從口袋掏出一張照片,看了看照片再看看劉衝,然後點頭:“就是他。”
劉衝張嘴就叫。
右邊那個‘黑衣人’一隻手摁住他,一隻手拿了把刀,抵在他肚子上:“不準叫。”
劉衝不敢叫了,怕得五臟六腑都在顫抖:“你、你、你們抓我幹什麼?”
左邊的男人擒住他的手,粗魯地扭到背後,惡狠狠地說:“要怪就怪你男朋友。”
男朋友?
劉衝還沒想通咋回事,後頸一麻,就被人敲暈了。
蘇問當天晚上就回了江北,剛到家門口,鑰匙都還沒拿出來,手機就響了,他一邊摘口罩一邊接電話。
“喂。”
那邊沒有吱聲。
蘇問沉聲:“說話。”
那邊有聲了,是個男人,不太確定地問:“你是蘇問?”
是個陌生的聲音。
蘇問不置可否,反問了回去:“你又是誰?”
對方用兇狠的語氣說:“你不用知道我是誰,你的男朋友現在在我手裡,不想他出什麼事的話,就按我說的去做。”
男朋友?
是來搞笑的?
蘇問興致不大,挑了挑眉:“我男朋友?”
電話那邊,綁匪撕了貼在劉衝嘴上的膠布,並踹了他一腳,示意他出聲。
劉衝趕緊求救:“問——”
問哥,是我啊!
還沒說完呢,蘇問擡頭就看見了宇文聽,滿心蕩漾,頓時沒有應付的耐心了:“撕票吧。”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劉衝:“……”
綁匪:“……”
兩個綁匪哥們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點傻了,怎麼不按照劇本來?
劉衝的求生欲爆表,頑強地自救:“大哥,能不能再打一次?我問哥要是知道是我,肯定會來救我的。”
綁匪大哥想了想,再給了一次機會,又按了蘇問的電話,裡面機械的女人在提醒是空號,是!空!號!
綁匪大哥怒抓了一把頭套:“電話被拉黑名單了。”
劉衝:“……”
他做鬼都不會放過蘇問!
綁匪大哥很氣憤,踹了劉衝兩腳,然後走到一邊去打電話:“二爺,不對勁啊。”
這邊,蘇問還完全沉浸在見到宇文聽的喜悅中,她穿着家居的huáng sè衛衣套裝,帽子上兩隻兔耳朵耷拉着,腳上趿了雙毛絨的拖鞋,頭髮盤在腦後,隨意地紮了個丸子。
真好看,他家聽聽宇宙第一好看。
“還沒吃飯嗎?”
宇文聽手裡還提着袋子:“嗯,外賣剛剛到。”
蘇問看了看她的外賣袋子,嘴巴比身體還要誠實:“我也沒吃。”想!跟!你!共!進!晚!餐!
宇文聽嘴角微微地上揚:“要一起吃嗎?”
蘇問笑得滿面春光:“好。”
翌日,上午十點,影視城的片場外面有幾個保鏢,手裡拿着電棒,正在嚴陣以待地巡查,一般來說,在影視城沒有必要搞這麼大陣仗,但是蘇問例外,蘇問的女粉多如牛毛,瘋狂程度堪比精神病院的患者,前陣子蘇問還被私生飯跟了,所以爲了保證拍攝的安全與順利,導演特地僱了幾個保鏢,在片場外面巡查,一有可疑人物,立馬採取特殊行動。
前方五十米,出現可疑人物!
那人身穿長款軍綠色棉服,從脖子裹到腳,戴着老年棉帽,耳朵下巴都被捂得緊緊的,就露出一雙眼睛。
保鏢大哥把可疑人物攔下了:“裡面在拍戲,閒雜人等不能進去。”
閒雜人等?
可疑人物說:“我不是閒雜人等。”
語氣很暴躁。
保鏢大哥看了看老年棉帽下露出的眼睛,他眼拙:“你是?”真沒看出來是誰?瞅着像挺滄桑的一老頭。
‘老頭’一把扯下軍綠色的棉帽,露出一張頹廢疲憊的臉,衝保鏢炸了毛地喊:“是我!是我!”他要氣死了!
保鏢大哥這才認出來,尷尬地一笑:“哦,是衝哥啊。”
劉沖鼻子裡呼出的都是火氣。
保鏢大哥撓撓頭,露出憨厚又不失禮貌的笑容:“衝哥你這身打扮,還挺,”搜腸刮肚地想了想,找不到可以誇的詞了,就說,“還挺保暖。”
劉衝沒心情東拉西扯,直接衝進片場,咆哮一聲:“蘇問!”
蘇問正躺在休息椅上,vivian在給他化妝,戲服已經換好了,他懶洋洋地掀了掀眼皮,瞧了劉衝一眼。
“你這身,”他評價,“醜爆了。”
“……”
媽蛋!
劉衝脫了身上的老年大衣,怒摔在地上,吼:“老子昨天被bǎng jià了!”
蘇問一臉‘你開什麼玩笑’的表情。
劉衝氣得五臟六腑四肢百骸都在震顫,指着蘇問質問:“你居然還叫綁匪撕票!”
蘇問眯了眯眼:“是有那麼回事。”他實話實說,“綁匪說我男朋友被bǎng jià了,後面我也沒仔細聽,以爲是垃圾電話。”
男朋友太扯,再來就是,他一見到他家聽聽,就什麼都拋腦後了。
劉衝:“……”
他還能說什麼?那兩個綁匪也是本世紀最奇葩的綁匪了,蘇問又是個色令智昏的老婆奴。
蘇問打量他:“他們放你回來了?”
不提還好,一提,劉衝就火冒三丈:“那兩個二流子居然把我放在了高速上,老子走了一個晚上纔打到車。”應該是知道綁錯了人,在高速路上就直接扔了,要不是他在垃圾桶裡翻到一件老年軍大衣,他可能就凍死在高速上。
蘇問難得露出愧疚的表情:“辛苦了。”
劉衝不爽:“這就沒了?”他可是死裡逃生呀!雖然綁匪不靠譜,整了一出無厘頭的烏龍,但怎麼說也是大難不死。
蘇問想了想,確實是他見色忘義了:“我會給你一筆豐厚的慰問金。”
劉衝很有骨氣:“誰要你的臭錢!”
蘇問拿出錢包,掏出一張支票,放在桌子上:“數字你自己填。”
在金錢面前,骨氣就是個屁!
劉衝一把把支票搶過來,塞進褲兜裡,一掃頹廢,精神抖擻:“問哥英明!”
vivian:“……”
他覺得吧,蘇問和劉衝也是王八配綠豆,絕配,難怪綁匪會覺得他倆是一對。
劉衝把支票揣好了,扭頭就去算賬了:“蘇子蘇!”
蘇子蘇偷偷縮到桌子底下。
“蘇子蘇,你給我死過來!”劉衝怒氣衝衝地衝過去,哼,他偷聽到了,那兩個腦殘綁匪提到過泡麪頭!
泡麪頭拔腿就跑了!
劉衝:“……”
本來還不確定,這小泡麪不打自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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