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獨自一人站在營門前,遙望接近的獸人隊伍,身後是緊張戒備的魔族士兵,營門是打開的,他們還沒有膽量將我關在門外,從他們帶着深深恐懼的眼神裡,我知道昨晚發生的事,一定讓他們終身難忘的。
我的目光在獸人隊伍中尋找着熟悉的面孔,不過很可惜,一個認識的也沒有,心下不禁有些失望,暗想:“不妙,難道真得要與用戰鬥的方式來解決爭端嗎?不,這樣雙方都會受到傷害,我夾在這裡面很難做人,甚至有可能引起雙方的誤會……”
想着心事的功夫,獸人的前鋒隊伍已經來到營門前,見我獨零零的站在門口,或許以爲那是一個陷井,他們停止了腳步低聲議論起來。
“爲什麼停止前進了,沖毀魔族的大營!”後面的獸人開始不耐煩的狂叫起來。
“不行,前面有個人。”
“一個人?閃開,讓我看看。”一個洪亮的聲音吼叫着從隊伍裡擠了出來。
那是一個身材削瘦卻精神爍爍的獸人首領,他眯着糝人的兇目盯着我嘴裡慢慢的嘟嚷:“魚人?是你嗎?”
“哈哈,野狼你不用懷疑了,是我。”我苦笑了下衝一向對我有偏見的野狼點了下頭回答。
“你不是走了嗎?爲什麼出現在這裡?”野狼疑惑的問。
“嘿嘿,問得好,我想離開這裡,可是我自己又沒有船,所以,我想了一個好辦法,誰能提供給我船,我就會幫誰,就這麼簡單。”我冷笑了下解釋。
“你,要幫助魔族?”野狼納悶的問。
“對,我是要幫助魔族。”我點頭回答。
“可是,你曾經是獸人的朋友,我們把你當做兄弟一樣看待,爲什麼要背叛朋友?那是極爲可恥的。”野狼的臉扭曲起來,眼裡閃過憤怒的火焰。
“朋友?哼,那是以前的事了,在你們拒絕我的請求的同時,已經宣告我們的之間的友情結束了,我們現在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冷漠的迴應野狼的提問。
野狼被我的話激怒了,咆哮着向我靠近過來,對身後獸人的召喚也置之不理,手中的狼牙棒在陽光下閃爍着耀眼的光茫,在還有十幾步的地方他站住了,向我吼道:“我曾經對哼哼還有阿里默說過,人類都是卑鄙的,可是他們不肯相信,現在證明我的對的了,你敢否與我決戰?”
“決戰?好,如你所願。”說着,我抽出背上的‘火雲’刀。
野狼被我的狂妄徹底氣混了頭,他咆哮了一聲的,掄起巨大的狼牙棒就衝了過來,看着巨大的棒影向我頭頂落下來,我沒有立即閃避,而是靜靜的等待時機,一個足以震住全場的時機,一個足以讓野狼喪膽的時機。
眼看狼牙棒就要落在我頭上了,野狼眼裡閃過一絲猶豫,速度慢了少許,就在他片刻的猶豫功夫,我動了,身體向外一側,巨大的狼牙棒呼嘯着貼着我身體而過,重重的擊打在地面上,就在野狼吃驚想收回他的狼牙棒時,我閃電般竄到他身前,將刀抵在了他的胸口心臟的部位。
“別動,野狼,你輸了。”我冷笑着對野狼說。
“你……你太卑鄙了,竟然利用我一時的仁慈……”野狼面色慘白,痛苦的說。
“別說我利用了什麼,在戰場上只有敵人,我想你應該很清楚這點纔是。”我不無嘲弄的對野狼說。
“是,我應該毫不猶豫的將你碾成肉醬。”野狼懊悔的說。
“你現在明白已經太晚了,不過我現在不想殺你,你能不忘舊情,我很感激,回去告訴哼哼,如果他想來殺我的話,我隨時恭候大駕。”我慢慢的將刀收回,轉身離去。
當我進入營門後,野狼還傻傻的呆立在那,不敢相信我會如此輕易的放過他,他身後的那些獸人戰士一擁而上趕到他身邊,低聲說着什麼,好像是要讓他下令進攻,而野狼沉吟了半天卻遲遲不下令,最後他長嘆一聲,將手裡的狼牙棒重重的摔在地上,轉身推開身邊的獸個,向來時的方向飛奔而去。
看着野狼離去的背影,我笑了,我很瞭解野狼的高傲,他是不會做如此下作的事的,被我饒了後,還能厚着臉皮指揮獸人進攻,黯然離去雖然狼狽了點,但畢竟無損於他的勇敢,而我,是不是真如他說的卑鄙了點呢?
顯然野狼是這支前鋒隊伍的最高指揮者,他離去後獸人們互相對望了起來,沒有一個肯站出來下令發動進攻的,就算他們再傻,沒有見過我,也從剛纔的話裡聽出我與獸人首領們的關係,在沉默了片刻後,不知誰第一個轉身離去,而後,這羣由數千兇狠獸人組成的隊伍灰溜溜的退了回去。
“哈哈……”看着消失在雪原上的獸人隊伍,我狂笑不已。
“凌風,你太偉大了,想不到素來不服教化的獸人,在你面前如此不堪一擊。”不知何時走到我身邊的狐媚兒,低聲獻媚。
“哼,那也沒什麼可得意的,獸人性子純樸,容易上當。”我停止了笑聲,無奈的對狐媚兒。
“可是,如果你沒有絕對的自信,怎麼知道他們會離開呢?”狐媚兒好奇的問。
“算了,現在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獸人們隨時會回來的,收拾完畢後,我們立即離開。”我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直截了當的對狐媚兒說。
“是,現在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狐媚兒毫不在意我命令她,欣然接受了,在露出一個足以讓我心動的笑容後,轉身離開了。
好不容易我纔將目光從狐媚兒充滿誘惑力的背影上挪開,看向獸人離去的方向,心裡暗想:“這次,就算是與獸人正式決裂吧,下次,不管是誰,我都會毫不留情的下手的,仁慈在戰場上沒有任何作用。”
營門口憑一人之力而拒數千獸人的壯舉,雖然有很大的僥倖和取巧的成分,但還是讓魔族的士兵震憾不已,再望向我的目光裡,除了恐懼又平添了一種敬仰的神色,在我目光掃視的範圍內,他們會不自覺得低下頭,不敢與我對視,這讓我很是得意了一番。
很快,營內被收拾一空,所有能用的東西都被整裝上車,有馬的戰士翻身上馬,沒有馬的則跟在車旁邊,準備開拔,狐媚兒在得到我示意後,下達了離開的命令:“狐族的戰士們,讓我們出發吧,現在沒有什麼可以阻擋我們的了。”
隨着狐媚兒一聲令下,隊伍上路了。
我與狐媚兒一起尾隨在隊伍後面,她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頭看背後的營地,只是低着頭想着心事,雖然她沒有說話,可是我還是能從她輕微的嘆息中知道,她不甘心就此離開,這裡曾經留下她的青春和輝煌。
“我們要快點了,不然趕不上前面的隊伍了。”我見我們與前面的隊伍越來越遠,只好出聲提醒她。
狐媚兒聞言擡起頭看了看前面的隊伍,漠然的點了下頭,策馬加快了前進的速度。
“有心事?”我從後面追上低聲問道。
狐媚兒聽後笑了下,沒有回答我的話,反而問起我來:“你有多少個老婆?”
“你的問題好奇怪,爲什麼會突然問這個?”我納悶的問。
“我只是想知道,像你這樣既聰明,又有本事的男人,是不是有很多女人喜歡你而已。”狐媚兒紅着臉解釋。
狐媚兒的問題讓我回想起與我交往的女人來,一種從來沒有被注意的地方第一次涌上我的心頭:“阿夢不算,阿冰兒現在還不是,雨兒,小青,菲兒,還有夜香,她們好像都因爲我是晨風的轉世,而刻意的容忍我,菲兒由於受契約的束縛,不能自己;小青因爲有求於我,而格外包容;夜香則複雜的很,功利,喜歡,各爲一半,只有與雨兒的感情最是真摯,從來都沒有虛情假義過……”
“喂,你怎麼不說話了。”狐媚兒見我沉默不語,忍不住出聲騷擾。
“哈哈,我剛纔走神了,你的問題是什麼來着?哦,對了,應該有四五個老婆吧。”我心裡數了下,回答。
“這麼多?那你最喜歡誰?”狐媚兒好奇的問。
“我最喜歡雨……喂,你管的也太寬了,我喜歡誰用得着告訴你嗎?你跟我什麼關係?”雨兒的名字剛冒了個尖,我就清醒了,急忙打住。
狐媚兒在我的詐唬下,臉一下子紅了起來,扭捏了半天才低聲說:“我被你俘虜過的,你忘了?”
“我沒忘,但是你當時拒絕了。”我想了下對她說。
“不是那次,是在營內的那次,所有人都跪在你面前,求你饒恕,你忘了?”狐媚兒善意的提醒我。
“在營內的那次,是昨晚的事?”我疑惑的問。
“對呀,你沒有拒絕嘍。”狐媚兒俏皮的笑了下說。
“可……可是,哎,隨便你了,你自甘墮落誰還能管得了你。”我無奈的衝狐媚說。
狐媚兒見我無語了,高興起來,用手輕輕的拽住我的衣角,低聲對我說:“我知道你最喜歡那個叫雨兒的女人了,是吧?昨晚你一直叫着她的名字。”
“真得嗎?”我爲自己的失語大驚失色。
“當然,你還叫了我的名字呢。”狐媚兒低聲丟下一句,打馬向前飛奔而去。
“啊,不會吧,我有這麼遜?”我低聲嘟嚷。
隊伍裡輜重太多了,食物,物資,武器,野營用的物品,這些東西壓得拉車的馬不停的打着響鼻,艱難的前進着,隊伍不得不經經常停下來休息,以防馬因疲勞而倒下去,每當這個時候,我與狐媚兒就開始犯愁起來,生怕獸人部隊會從後面掩殺過來,那我們就全完了。
怕什麼,卻又偏偏來什麼,在一次休息後要上路時,我們聽到了後方遠處傳來了吶喊聲,我與狐媚兒對視了眼,無奈的抽出武器。
“列隊。”魔族首領們在狐媚兒的命令下,紛紛整頓自己的部下。
片刻後,除了那些受傷不能參加戰鬥的魔族士兵,其他的全都手執武器排列在狐媚兒的身後,就連一向膽小如鼠的狐臭都扛了一支槍站在我身邊。
“怎麼,你也要戰鬥?”我皺着眉頭問狐臭。
“是,老大。”狐臭興奮的回答。
“那你以前爲什麼總是選擇逃跑呢。”我好奇的又問。
“以前那是沒辦法,要聽長官的命令,可是現在是爲了生存而戰。”狐臭信誓旦旦的解釋。
“爲生存而戰,說得好,不過我待會裝死的時候,你可千萬別踩着我。”我不無嘲弄的對狐臭說。
“啊……是,老大。”狐臭歪了歪嘴,乖乖的答應。
開過了狐臭的玩笑,我把目光望向已經在望的獸人部隊,曾經熟悉身影一個接一個的躍進我的眼簾,不由得苦笑了下,心裡真得百般滋味:“哼哼,達魯,阿里默,***,連火燒雲這個王八蛋也來了,那個小個是誰?難道是卡爾達那個老鬼?”
這次見面就像是一次告別晚宴,所有的熟人幾乎都來了,獸人在哼哼的率領下,在距離數十步的地方停了下來,嚴陣以待。
“狐媚兒,看我的手勢行動,如果我不能逼退獸人的話,你就在暗處用箭射死與我對話的獸人。”我低聲對身邊的狐媚兒說。
“你……好吧。”狐媚兒表情極複雜,可還是答應了,轉身隱沒於向後的士兵之中。
“尊貴的酋長,是什麼讓您如此興師動衆,是爲了我,還是爲了我身後這支殘軍?”我踏前幾步,衝對面的哼哼大聲的喊道。
“這兩者都有,魚人,我們曾經以兄弟互稱,可是現在你卻站在魔族的陣營中,我想知道這到底是爲什麼?”哼哼獨自離開隊伍,走到空地的中間,對我說。
“一個分歧而已,沒有別的原因,我們曾經有過協議並擊掌爲誓,可是在我最需要的時候,也許是仇恨使得酋長您忘記了我們之間的合作,所以,我只能選擇離開。”我面無愧色的解釋。
哼哼搖動着他的大腦袋,不相信我的話是真的,他不可控制的衝我吼叫起來:“可是爲什麼你偏偏選擇了與我們對敵的魔族?你知道這使得我們之間再無迴旋之地,你的行爲傷透了獸人的心。”
“是,我是這樣做了,因爲我沒有選擇的餘地,就像酋長你說的,我傷害了獸人,我將會爲我的行爲受到獸人的唾棄,唉,可是你有沒有替我想過,整個事件中,我處於一個什麼位置?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算了,今天我們就此決裂,從此我與獸人間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互不相欠。”我忍着氣,對哼哼侃侃而言。
“決裂?你真得要這麼做?”哼哼不死的心的追問。
“對,你可以選擇用武力來解決我們之間的事。”我默然的點了下頭,手握住了刀柄。
“咳……魚人,我們似乎還沒到那個地步吧,或許我們可以坐下來商談一下。”阿里默搶在哼哼發言前插話。
“我也期望如此,可是我們目前還有共同語言嗎?”我瞟了阿里默一眼,問他。
“哈哈,當然有了,而且我們的處境是一樣的,顯然你們並非急行軍,而是舉族搬遷,這會招來其他魔族的忌諱,尤其是在死靈大軍突現並席捲北方大陸的特殊時刻。”精靈長老卡爾達,不緊不忙的幫腔。
我望了眼精靈長老,沒能從他平靜的表情上獲知更多的信息,沉思了下後說:“不,我們的處境不一樣,只需要半個月的時間,我們就可以離開這裡,從此這塊大陸所發生的一切事情,都與我們無關了。”
“你錯了,我們剛得到消息,獅王爲了保護他們的船隻,增派了兩萬隊伍,正星夜趕往港口,你們此去,無疑于飛蛾撲火。”哼哼悶哼了聲,不屑的衝我嚷道。
“哦,這真是一個壞消息,不過沒關係,我還能應付得了這種事。”我冷漠的迴應哼哼的藐視。
“可是,在兩萬援軍中,有五千是我們的獸人部隊。”哼哼突然話鋒一轉,爆出冷幕。
聽了哼哼的話,我的心一動:“如果真像哼哼所說的,可以通過策反獸人來奪取港口,可是剛纔話已經說得那麼僵了,我又如何能厚着臉皮去求獸人幫忙呢,而且,他們這次帶兵前來,明擺着一言不合,就將我們一網打盡,怎麼辦……”
正在我沉默不語的功夫,卡爾達又說話了,他微笑着對我說:“年輕人,事情總是有迴轉的餘地,獅族勢大,獸人現在還沒辦法與之抗衡,我們依然需要你的幫助,更何況隨之而來的死靈大軍,就更不能離開你的幫助了,只有你,才能完成這不可能的任務。”
“要脅,這是世界上最刻薄的要脅了。”我冷冷的對卡爾達說。
“不,這是合平共處所需要的條件,港口,如果沒有獸人的幫助,你們很難成功的奪取過來。”阿里默走上幾步,與哼哼並肩而立。
“哈哈,你們太小瞧我了,即使沒有你們的幫助,我也會成功的,奪取港口我已經有了全盤計劃,你們還是關心下你們自己吧。”我冷笑着拒絕了阿里默的提議。
“爲什麼?你真得認爲你們能做到同時對抗魔族和獸人兩個強大的敵人嗎?你或許是太天真了。”卡爾達神情緊張起來,不敢想信我會拒絕與獸人們的合作。
“對不起,我想你們還不瞭解我這個人,我是一個傭兵,不是政治家,也不是陰謀家,我只接對我最有利的任務,所以,你們的提議,我是不會接受的。”我衝卡爾達搖了下頭,態度強硬的解釋。
“可是,沒有你的幫助,獸人辛苦建立起的基業,有可能在獅族的反撲中失敗,這裡面也曾有你的功勞,你就忍心看着火焰剛被點燃卻又要被撲滅嗎?”卡爾達有些生氣了,對我大加指責。
“唉,說到這,我是有責任的,可我畢竟是一個外人,獸人才是這片大地的主宰,當一個傳說成爲一個傳承時,你們是否會介意被稱爲卑鄙的人類的介入?算了吧,我想你們不會,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終究會要離開的,早走,晚走,還不是一樣?”說到這,我的心情有些沉痛了,掃視了下對面的獸人後,慢慢的轉過身,不願在面對他們。
“唉,竟然如此,我們回去吧,沒有魚人的幫助,我們也可以取得最後的勝利。”哼哼見我轉過身後,知道和談失敗了。
“可是,我們需要他。”卡爾達不死心的說。
“不,你需要的是一個戰無不勝的統帥,或是一個足智多謨的軍師,不是我。”我低聲自語。
“好吧,讓我們回去,曾經的朋友,無一例外的選擇要離開的。”卡爾達終於放棄了最後的希望。
身後,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來時是那樣的憧憬,可去時,卻又是如此黯然。
“卡爾達,六十年前,有一個人類戰士突破了精靈王的咒語,潛入重重設防的精靈寶庫中,取走了一樣東西,可是,我一直不明白他是怎麼做到的,自從見到你之後,我總算是解開了迷底,怎麼樣,可否用那個咒語再做一次交易?”在獸人們即將離去時,我突然轉身衝卡爾達小聲的說出一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