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顧疏白對着顧母點了點頭，那樣子並沒有多麼的熱絡，至少，相對於顧母對他的熱絡來說，要相差甚遠，不過在場人都沒覺有什麼，顧疏白本就是冷冰冰的性子，大家唯獨見過他有過的很大的情緒的波動，不過是因他身邊的人，也就是六年前她的離開，那是所有人目睹的。
“回來就好。”
在顧疏白的話聲落下之後，接着響起一道中年男人的聲音，那聲音與顧疏白的聲音有幾分的相像，若非要說有點什麼不同，聽在耳中，大概是要厚重一些。
“父親。”
季子默有點好奇這個說話的男人是誰，不過稍稍動動腦子想一想，也是能夠知道的，除了他的父親別無他人，但他的父親，她似乎是還沒有見過，上一次與他過來時，他的父親不在，回憶裡，遠嬸當時好像是說他去開什麼會去了。
現在算是他們的第一面？
真是想擡頭看看，長得什麼樣子，顧疏白是不是與他相像。
之前第一次見到他母親，覺得他母親是難得一見的美人，他與他母親有些地方長得像，但他俊美的樣子定然也有繼承了他父親，畢竟有些方面是與他母親不像的。
想，卻不敢擡頭，偷瞄都不敢，在這兒需要謹慎，一個什麼不好的不知禮儀的動作都會落下被人挑，被人不喜的把柄。
“低着頭做什麼？還不喊人？”
直到耳邊砸落他的聲，他用很溫和的聲音誘着她擡頭，誘哄她開口。
“老祖宗，母親，父……”
於是，她也就順了他的哄，畢竟該面對的，總歸是要面對的，她深呼吸，緩緩的擡頭，對着不遠處的長輩們開口，一個一個的喊下來，喊到父親，或者說張嘴剛要喊的時候頓住，目光落在他身上，是十分的驚愕：“老老師？”後，脫口而出的是另外的一個稱呼。
“老老師？”
季子默的聲音因爲吃驚發出，聲音並不小，至少，這整個飯廳裡坐着的人都能夠聽到她的這一聲，有人聽到這稱呼，非常的好奇，重複她的這一聲，上揚的尾音裡面帶着幾分疑惑？
不只是在場的疑惑，就連當事人，顧父眼裡都生起了幾分疑惑，不過很快就散去了，他雖然年過半百，記憶力卻還算是不錯，記得有人喊過他老老師，且在他的印象中只有過一個小女孩兒喊過他老老師，是多年前厲家那小子來看他時帶過來的那一個小女孩兒。
“你是當年厲家小子帶在身邊的孩子？”
“厲家小子的學生？”
顧父那話說出來後，他覺得不甚妥當，什麼叫做厲家小子帶在身邊的孩子，那可不是有歧義了？這人兒現在可是站在自己的兒子身邊，以他媳婦的身份，瞧瞧自己兒子那沉下去的臉色，顧老爺子換了個詞，這不，自家兒子的臉色看着看着就變好了。
“是。”
眼前這老人，說起來只見過一面，還是好多好多年以前，恩，就是第一次來南方見的人，他就是厲少澤的老師，雖只見過那一面，季子默卻對其記憶深刻，或者說是喜歡，因爲覺得他是個很有趣且很博學的老頭兒。
不過，現在想想，或許是眼緣，是知道有一天他要成爲她的“父親”，所以纔會印象深刻，當時纔會那麼喜歡。
現在想想，顧疏白說在嘉興見到她，喜歡上她，是不是就是當初她陪着厲少澤見這“老老師”的時候，他在那個時候見到她，從那個時候開始喜歡上她的？
不對，上一次的談話裡，他說到不是這一次，他說之前還有過一次。
只是之前還有過一次，她來過南方？
怎麼她一點兒記憶都沒有？
好像是真的沒有來過啊！
“這個點了，都餓了吧，過來入座，準備吃飯吧！”
“走。”
季子默還要往後想，身邊的人輕輕拉了她的手一下，示意她要往前面餐桌那邊過去，要坐下吃東西了。
她於是便收了那些的心思，到底，現在對於她來說，不是想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的時候，最爲重要的是讓顧家的家人接受她。
這般在他們面前可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可不能盡走些神，這樣可是會死人的。
“默默，來，來老祖宗和媽媽身邊坐。”
他的父親是老老師，那個對她還算可以的老老師，季子默心裡稍微的鬆一口氣，慶幸他們家裡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討厭她。
恩，從老老師的眼睛裡面，她看不到討厭，相反的還有一點兒的喜歡，如果她的感覺沒有錯，她是被他家裡的人喜歡，哪怕就是那麼一個，多那麼一個，也真是沒有比這個更好的了，非常非常好的感覺。
可季子默沒想到，還有，還有比這個更好的感覺的。
顧母對她的態度！居然！也是改變了！
她隨着顧疏白走到飯桌前，正要坐下，忽而被顧母點了名，她居然是讓她坐到她和老祖宗的身邊去！
這一下，季子默是真的沒法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她吃驚的瞪大一雙眼睛，且站在那兒，沒有動作，就好似是被定格住了的人一般。
“默默，媽媽喊你過去她身邊，要不要過去？”
又是顧疏白的聲音將她從恍神中拉回來。
“我”她看着顧疏白不知道要怎麼辦，因爲她不知道顧母是真心還是好意！
不，她怎麼能夠懷抱着惡意的揣測呢！其實就哪怕是有什麼，這會兒顧疏白還在，也不會有什麼意外發生的吧，再說，人家真不一定是有什麼惡意，她這樣處處提防，還怎麼能處理好與他們的關係？
之前還信心滿滿的對他說：要讓他的家裡人喜歡，願意爲他的家裡人付出。
這會兒怎麼就能夠膽怯！還是因爲顧母讓她與他們坐這種事膽怯！
這種事應該是值得高興的呀！
“我去。”季子默對着顧疏白點點頭，然後就朝着顧母和老祖宗中間的位置走過去，那個位置其實原本是沒有的，是顧母吩咐人加上來的，就在剛剛顧父與季子默說話的那一空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