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情侶對戒

幾天後,辛簡拿到了錄音的樣品,聽了一下,效果還不錯,他知道自己的水平,也沒指望人家修得完美無瑕,有缺陷才更真實,只要不影響聽就好。

他將這個錄音和圖片合成,反覆調試修改,最後覺得終於能拿出手了,這纔給袁典打電話,讓她幫忙將這份禮物轉送給佟弋。雖然他有佟弋的qq號和電子郵箱,但是不確信他還用不用那些,讓袁典幫忙送更保險,順便還能打聽到一些他的消息。

袁典答應幫他做傳書的鴻雁,告訴他此時佟弋人已經在大洋彼岸了,剛剛安頓下來。辛簡知道,此時他們都無法同時看日升月落了。

期中考試成績出來了,他們一共只考了幾門專業課,還有英語和高數。辛簡的高數考了個全班最高分,令舍友們非常驚訝,鄭淵龍說:“平時也沒見你怎麼學習,怎麼考那麼高的分?”

辛簡自我調侃:“老師看我長得帥,給我加印象分了。”

鄭淵龍扯了一下嘴角。

辛簡也沒在意,鄭淵龍本來就是個有些高冷的傢伙,自打他出櫃之後,這傢伙對他的態度就更加冷淡了,辛簡覺得他不指着自己罵變態已經很客氣了,所以也能客客氣氣相處下去。

十一月份的時候,學校的新生獎學金下來了,他們宿舍的羅雲生和鄭淵龍接到通知,都興高采烈去領獎了。李程看着辛簡笑:“你怎麼也沒領獎?”

辛簡不解:“什麼獎?”

“就是新生獎學金啊。”李程說。

辛簡哦了一聲:“哦,那個沒去申請。學校不是提倡按需分配,主要照顧家庭比較困難的同學麼?”當初他和佟弋就在北大官網上看到這個通知了,不過他和佟弋都沒有申請,他們還不需要這筆獎學金來錦上添花。

李程說:“這又不是扶貧,不然怎麼叫獎學金,不叫助學金?我是成績不夠,纔沒去申請,你成績應該不錯吧,是我們宿舍考分最高的了。”

辛簡笑了一下:“每個省的高考題不一樣,怎麼能統一標準。”

李程說:“就算不能統一標準,看比率就知道了。你說要是按需分配,照顧家境困難的同學,雲生去領到是合標準,鄭淵龍去領算什麼,他家條件好得很,吃的穿的用的全都是名牌,領回來獎學金也不過是買幾件遊戲裝備罷了。”

辛簡說:“我也管不了別人怎麼想,做好自己就行了。”

李程笑看着他說:“你心態還真夠好的。”

沒有佟弋在身邊的日子,感覺過得非常慢,辛簡努力使自己過得充實一些,校足球隊最終還是沒進,辛簡有點煩白俊聰的黏糊勁,乾脆足球協會的運動也參加得少了,重新把街舞撿了起來,也算是一種放鬆。有時候也去一下圍棋協會,找人下兩盤,本來是和佟弋一起報的圍棋協會,兩人可以一起下棋,現在佟弋不在,只剩下他一人,辛簡不捨得把這個愛好給扔了,繼續學着,偶爾也在微博裡彙報一下學習進度。

聖誕節的時候,辛繁回來了,他得知了阿嬤的病情,趁着放寒假回來探親。所以一到元旦,辛簡就飛奔回深圳和家人團聚去了。

辛繁已經知道佟弋出國去了,看見弟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你個傻小子。”

辛簡用力吸了一下鼻子,扯出一張笑臉,嚷嚷:“我怎麼傻了?”

辛繁摟着他的肩:“哥都知道,你受委屈了。佟弋那小子真沒跟你聯繫?”

辛簡小聲地說:“通過他表姐聯繫了的,不過很少。他信守跟他父母的承諾。”

辛繁搖頭說:“你們兩個都傻x,現在通訊這麼發達,你們就算聯繫了,他們又能知道麼?不過要是不傻,怎麼會走到一塊兒去?”

辛簡瞪他哥:“誰傻了?你才傻呢!我們這叫誠信,我就不相信,這世上真的就沒有拆不開的戀人。我一定會和佟弋在一起的。”

辛繁說:“你其實可以選擇告訴阿嬤的,就不用受這個苦了。”

辛簡嘆了口氣:“阿嬤的情況你也看見了,我實在不忍心讓她老人家擔心。”

辛繁這纔不說話了,拍拍他的肩:“也好,經得起時間檢驗的愛情,才能夠長久下去,畢竟你們確實太年輕,說一輩子太早了。弟,佟弋是個不錯的人,好好抓牢了。”

辛簡笑了一下:“這還用你說嗎?”辛簡心裡苦笑,如果可以,誰願意分開好幾年來檢驗感情呢。

阿嬤手術初愈,目前還在化療期,一頭花白的頭髮都掉得差不多了,戴着一頂黑色的布帽子,身體枯瘦如柴,似乎連風都能吹折,只有那慈祥的眼神沒有任何變化,辛簡看着阿嬤就忍不住想流淚,這樣的阿嬤,還能撐得住多久呢。他在心裡默默地說:阿嬤,一定要撐下去啊。

阿嬤見孫子都回來了,顫巍巍地拄着柺杖要去給孫子做他最愛吃的菜,被辛簡拉住了:“阿嬤,你不要去忙了,有保姆做呢。”

阿嬤說:“我想自己給你們做,你們難得回來,以後想吃阿嬤的菜都不容易了。”

辛簡聽到這話,眼淚唰地就出來了,他趕緊扭過頭去不讓阿嬤看見。

辛繁笑着說:“阿嬤,您現在好好養好身體,以後給我們做飯的日子還長着呢。”

辛簡有一種子欲養而親不待的緊迫感,他決定,只要是有三天以上的假期,他都會從學校趕回來陪阿嬤。

大一的時候,辛簡的成績在班裡名列前茅,還拿到了最高等級的獎學金。這事讓鄭淵龍羨慕嫉妒了很久,還冷嘲熱諷的說什麼情場失意、考場得意。辛簡被煩得厲害了,就忍不住頂回去:“你要是不滿,也失個戀去拿個獎學金吧。”

鄭淵龍就冷笑:“這年頭上了大學,誰還死讀書啊。沒本事的人才死讀書。”

辛簡聳肩說:“對,我沒本事,有本事的人天天打遊戲、看a|v、重修,也能混個畢業證。”鄭淵龍看a|v那叫一個明目張膽,開始還只是偶爾放放,這個年紀的男生,誰不看呢,剛開始大家還有點興致一起看,後來就變成了日常了,還放外音,大家都不堪其擾,誰抗議他就說別人性向不正常,連a|v都不看。

鄭淵龍惱羞成怒:“你個死gay,沒資格來說我。”

李程在一旁喝了一聲:“鄭淵龍,你說話注意點!”

鄭淵龍甩了一下手:“關你屁事?你也想肏屁股是不是?嗬,跟這樣的人在一起,遲早也都會變成gay,你們內部互相消化吧。全都給老子滾開,不要來污染老子的視線!”

辛簡咬緊牙關,咀嚼肌都突了出來,捏緊拳頭,竭力控制住想要打人的衝動。

李程衝上去,揪住鄭淵龍的衣領子,盯着他的眼睛:“他媽的你再說一遍!”

鄭淵龍從李程眼中看到了怒火,心下有些膽怯,但是還死鴨子嘴硬:“我說你也想肏屁股!”

李程一拳就揍上鄭淵龍的下頜,打得他嗷一聲慘叫,李程將他推在地上:“鄭淵龍,你看看你現在像個什麼樣子,跟個吸毒的人一樣!你還好意思說你是北大的學生,你這輩子最大的成就就是考個北大,然後也就止於此了。你連最基本的做人方式都沒學會,最起碼的尊重都沒有,你好意思說你是個人嗎?你要是覺得這地兒埋汰你了,要把你薰陶成gay了,你趁早搬走,本廟請不起你這尊大佛。”

鄭淵龍身體瘦弱,論打架,絕對不是五大三粗的李程的對手,所以他只能動嘴:“君子動口不動手,你算什麼本事,你是北大的學生,就只會用拳頭解決問題嗎?憑什麼讓我搬走,這是我宿舍!要走也是你們走!”

李程好笑地嗤了一聲:“跟你這樣的人,動嘴沒用,只能用拳頭教訓。你要是忍受不了我們,趕緊滾蛋!”說完揚着拳頭,作勢還要去揍他。

一直不說話的羅雲生拉住李程:“算了,不要吵了。都是一個宿舍的同學,在一起都是緣分,大家都互相包容一下吧。鄭淵龍你也是的,辛簡又從沒招惹你,你幹嘛老是冷嘲熱諷的。他是gay不錯,他又沒騷擾你。你天天看a|v,我們不也照樣沒幹涉你的自由。”

鄭淵龍從地上爬起來,狠狠地瞪了幾個舍友一眼,冷笑:“他不就給你們點好處收買你們了麼,一個個都幫他說話,眼皮子真他媽淺,窮逼!”

李程又想衝上去打他,被辛簡拉住了:“程哥,先別激動,我跟他說幾句。鄭淵龍,你看不慣我也就算了,侮辱別人就是你的不對了。我是同性戀不錯,但是我也不會罵你是死異性戀。你說李程和雲生眼皮子淺,我覺得你纔是眼皮子淺吧,我不就拿了個獎學金麼,你犯得着妒火中燒麼,這獎學金又不是專門只發給我一個的,你要有本事,你也可以自己去拿,沒本事就別瞎逼逼,讓人瞧不起。”

辛簡說完揹着書包出門去了,今天還是頭一回跟宿舍的同學鬧矛盾,自己這敏感的身份給舍友也帶來了麻煩,要不要搬出去住算了。

李程和羅雲生從後面追上來,李程勾住辛簡的肩說:“辛簡,別跟那賤|人計較,也別想着搬出去啊。要搬也是他搬,我們幾個都煩他呢。”

羅雲生也衝他點頭。辛簡衝二人笑了一下:“謝謝哥們啊。給你們添堵了。”

羅雲生說:“不要搭理這人,素質太低下了,我都自動忽略他的存在了。”

辛簡感激地笑了一下。

宿舍裡三對一,把鄭淵龍孤立起來了,這實在不是辛簡所願的,但是他不能控制別人的想法,也不能改變鄭淵龍對自己的看法。這種觀念上的分歧,多半是無法解決的。

這事過去不久,辛簡總能接到一些莫名其妙的電話,都是一些男的打過來約炮的,求交往的。辛簡莫名其妙,難道是有人在交友網站泄露了自己的信息?

白俊聰跑來找他:“你怎麼回事,我在幾個網站上看到你的頭像了,還以爲是別人盜用你的頭像,結果發現留下的電話號碼也是你的。你就那麼飢渴?”

辛簡皺着眉頭:“什麼網站?”

白俊聰說:“同志交友網站啊。”

辛簡罵了一句:“我操!誰他媽那麼缺德啊,我根本就沒上過那些網站。”

白俊聰看着他:“我就覺得奇怪,就算是上交友網站,也不會那麼直接把自己的電話號碼放在上頭吧。你得罪什麼人了吧。”

辛簡想了一下,除了鄭淵龍還能有誰:“我去換個電話號碼好了。”

白俊聰說:“那網站上的信息就那麼放着,萬一有熟人看見了也不好。”

“哦,我會處理的。”他還得去找個黑客把那些東西全都給刪了,要是佟弋在就好了,這事交給他就萬事大吉了,不過要是佟弋若是在,他們已經在外面租房子去了,也就沒這麼多麻煩事了。佟弋現在在哪裡,不知道過得好不好,胖了還是瘦了?聽說美國的飯菜特別養人,別回來的時候變成一個兩百斤的大胖子吧。他此刻特別想念佟弋,特別特別想他。

白俊聰說:“要不要我找人幫忙把那些都刪了?”

辛簡搖搖頭:“不用了,我自己會找人的。”他在街舞協會裡認識一個大一的新生,那孩子是個電腦奇才,最愛乾的就是黑人賬號。

白俊聰搖了一下頭:“那你知道是誰給你下絆子嗎?”

辛簡說:“這個你就不用管了。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回頭可以告訴我是哪些網站有我的信息嗎?”

白俊聰說:“可以啊。”

辛簡雖然順利地接受了自己是個同志,但是從未入圈,是以對同志圈的事極其陌生,什麼交友網站、交友軟件、gay吧,這些都不在他的生活圈子內。

及到白俊聰給了他那些網站的信息,他才知道,原來同志圈居然是這樣的,有這麼多人、這麼混亂,簡直就是向他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一夜情、濫交、頻繁更換男友,aids,無數人在無邊的黑暗中無助地吶喊、無聲地嘶吼。對他來說,完全是個不敢觸摸的世界,他不由得感謝上天,把佟弋給了他,讓他還保有着對愛情、對未來的信心和希望。

街舞社團的小師弟是個很熱情的孩子,聽說辛簡被人陷害,立即出馬,將那些信息唰唰唰全都刪掉了:“誰他媽那麼缺德啊,這該對你有多大仇恨啊,居然放了十幾個網站。師兄,我幫你把這人找出來,黑了他的電腦吧。”

辛簡說:“他應該沒那麼蠢吧,用的應該是代理ip。”

“看看就知道了。”小師弟手指點得飛快,“找到了,那個蠢貨,居然沒用代理,還是我們學校的ip。要黑了他麼?”

辛簡看着那個ip地址,略有些眼熟,這不是他們宿舍的ip地址麼,果真是鄭淵龍嗎。小師弟順着ip地址進入了對方電腦:“哎媽,這電腦病毒可真夠多的,裡面全都是a|v啊,幾百個g啊,天天擼管,這人沒有精盡人亡?”

辛簡笑了一聲:“這傢伙是我室友。”

小師弟擡頭看着辛簡,吃驚地說:“真的啊?”

辛簡說:“把他的a|v都刪了吧。”

“就只這樣?”小師弟不確定地說。

“嗯。回頭我再找他算賬。”辛簡知道這些東西對鄭淵龍的重要性,算是一個小警告吧。

小師弟唰唰唰,真將鄭淵龍的a|v刪得一乾二淨。

辛簡說:“謝了啊,回頭我請你吃飯。”

“別啊師兄,我最近排個舞,你來助演吧,順便給我們做個指導,這就ok了。”小師弟笑嘻嘻的說,“以後再有什麼電腦上的難題,我全都包了。”

辛簡笑着說:“行啊。不過飯還是要吃的。”

辛簡心情愉悅地回到宿舍,鄭淵龍果然抓狂了,他的幾百g的資源全都刪得一乾二淨了:“我操,誰他媽的那麼缺德,動了我的電腦!把我的片子全都刪了!我日啊!喪心病狂!”

大傢伙都互相對視一眼,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戲,刪了正好,以後就再也沒有女優的叫聲來伴人入眠了。

“這絕對是你們誰幹的!別讓我揪出來!”鄭淵龍說。

辛簡聳了一下肩:“我是個gay,動你的a|v幹嘛?那玩意兒對我又沒什麼影響。”

羅雲生說:“我們今晚誰都不再宿舍。只有你自己在吧。”

鄭淵龍氣紅了眼,那模樣簡直就是想和人拼命。但是沒有人再搭理他。

不幾天,李程和羅雲生的信息也全都上了交友網站,騷擾電話不斷,辛簡把鄭淵龍陷害他的事告訴他倆,李程這個暴脾氣,當場就把鄭淵龍狠揍了一頓。連一向好脾氣的羅雲生也啐了他兩口。

宿舍三人都換了電話號碼,防賊一樣防着鄭淵龍。辛簡又讓小師弟幫忙,將李程和羅雲生的在網站的信息全都刪了,還將鄭淵龍電腦裡的遊戲也刪得一乾二淨,並刪了他兩篇正在寫的論文。

不多久,鄭淵龍就搬出去了。同一個宿舍的人最後落得這樣收場,真不是大家願意看到的,國情就是這樣,現代教育只教人讀書,卻忘了教人怎麼做人,就算是高智商能上北大,也並不代表人人都是好人,人人三觀都正確。

辛簡是gay的事不久也鬧得人盡皆知了,不消說,也是鄭淵龍這王八蛋說出去的。不過辛簡也沒當回事,知道就知道,這樣正好,就沒有女生來騷擾他,也沒人說要幫他介紹女朋友了。周圍的人也沒有表示太多的驚奇,倒是有不少女生待他極其友善,大概這個年代的年輕人多數都比較包容,接受這種事物的能力都比較強。辛簡很感激大家的尊重和理解。

唯一有點麻煩的是多了一些gay的追求,辛簡只好跟人家說已經有男朋友了,出國留學去了。爲了減少麻煩,辛簡還跑去訂製了一對戒指,將佟弋那枚存留起來,自己則戴着另一枚,這樣一來,果真少了不少麻煩。不過辛簡時常會看着戒指發呆,如果這對戒指早點買就好了。

辛簡剛買了戒指,就收到袁典捎過來的佟弋的禮物,拆開來一看,居然也是一枚戒指。辛簡拿着那枚簡潔的白金指環,又想哭,又想笑,他們該是多麼默契啊。

袁典說:“佟弋聽說你被迫出櫃了,擔心有人騷擾你,給你買了一枚戒指。他還說非常抱歉,不能親手給你戴上。”

辛簡將自己手上的指環摘下來,戴上佟弋送給他的:“姐,我也有份禮物要你幫忙轉送給他,也是一枚戒指。”

袁典看着他,不由得笑了起來:“隔着這麼遠,你們小兩口也是夠默契的。行,我就幫你捎給他吧。希望他不會覺得是你把戒指退還回去了。”

辛簡笑:“怎麼會,兩個戒指款式不同。再說姐你不會幫我說一聲麼?”

袁典拍拍他的腦袋:“沒問題,包我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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