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爺爺,三叔,四叔,四哥……”
紅衣一進院子就先不停地挨個致禮,聽名號都是輩分相隔差不了多遠的親戚,想來這些人出現在這裡但也非常正常。於是渾身緊張起來的王濤就放鬆了下來,快要按在呼喚按鈕上的手指也就抽了回來。
一番見禮還禮後倒也沒有多說別的廢話,青壯之中一個精神面貌最普通之人站出來拱拱手,隨後就在族長的示意下報告了一些不妙的內容。
“近幾日的生面孔是越來越多了,不但有城裡大戶的,還有公門的人露過幾次臉!而且我們還打探到有更多車馬已經來到了附近村落,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
此人在說話中隱約有着附近城邑的腔調,但同時也含着這個村子裡的口音,想來是經常在兩地來往所沾染的。再看其氣質和身上各處又與近日常見的農人有所不同,光是手上的老繭部位就並非是常幹農活之人。
王濤會注意這些細節只是因爲想起了自己的老本行,他畢竟離開原本的職業也纔不過半年而已。順帶着還在心中猜測起此人到底是以何爲生的,又是因何纔會與村莊中裡的其他人不同。
其實想來想去無非就是還在城邑里居住時接受的教育,所以才能在待人接物和觀察情況下有些不錯的本事。只是因爲這個家族的敗落纔不得不跟着遷到此地,否則倉促間也難以從莊戶人家中培訓出機警的人來。
他這思想跑毛的老毛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但好在久而久之也能養成一心二用的本事,至少在別人說話時也多少能吸收一些信息。在胡思亂想中還露出了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看似有些呆傻,但無意間卻能夠起到安穩住周圍人等的作用。
這固然是對在場人等的漫不經心,可從觀察的心態不同卻會產生出完全不一樣的感覺。大家正是看到神通廣大的仙人如此從容才能安心,就好像天塌下來了還有高個子的人在頂着,那麼還遠遠不是自己這些小人物需要操心的時候。
但常人哪裡知道這廝只是聽不懂混雜的方言,所以纔不得不杵在原地等着紅衣來給自己翻譯。即便在聆聽之時頻頻點頭也不是因爲覺得有理,而只是出於禮貌方面的反應罷了。真正要看他內心的反應還得在聽完全文之後,否則之前的一切都是大家在胡亂揣測。
“嗯,知道了。如果可以的話還請打聽一下他們的來意,嘴巴較緊的話就不妨送出一些禮物,我一會就給你們拿出來。晚上大家還是照常歇息就好,我會讓‘哨探’的範圍變得更大一些的。”
淡淡的答覆倒也是非常簡單,無非就是儘量弄清楚對方來意便是,而自己這邊將按照外來的壓力予以適當迴應。頂了天也不過是千百號城兵跑來找麻煩,他敢派幾十個巡捕過來那都是在羞辱人,見慣了世面的王濤可不接受這種程度的“輕視”。
這一番安排正契合了之前的平靜態度,外在的表現落在衆人眼中也被當成了胸有成竹的樣子。隱約就能聽到院中人等似乎是齊聲鬆了口氣,可見方纔表現的那番嚴整也是將緊張之情強壓下來而已,直到是真有人看接過單子纔會感到輕鬆。
畢竟想要接下現在這樣的窺探和針對還多少有些力不從心,就算家勢還如居住在城邑中那樣也覺得有些虛。因爲到現在也只弄清楚少部分窺探者的來歷,而更有部分人在面孔和口音上都較爲陌生,也就是說天降來客已經引起了更遠處勢力的注意。
或許是路過這裡後因緣際會地遇上了,或許是外來勢力在本地安插的代理,還說不定有多少增援正在遠方的路上遙遙趕來呢。但無論是本地還是外地的勢力都多少是件麻煩,光是一波波地送上來添麻煩就會讓人應接不暇,更不用提還有可能實現短暫而迅疾的突襲了。
當然後一種情況並不存在太大的可能,至少紅衣和她的族人們都不認爲這麼做對外面的家後面有多少好處。但無論如何總得是要面臨事端的,而在村落實力有限的情況下就不妨先看看這位新姑爺又沒有什麼辦法。
邀請他們前來院中就是爲了此事,而看了這一位的反應果然是有本事之人的做派,可以說是從裡到外都充滿了十足的信心。那麼大家就願意看到姑爺能將外面的窺探料理掉,畢竟那些人有大概率是爲了這一位而來的,大家也更希望之後的實際發展也能配得上現在的表現。
畢竟帶着這麼與衆不同的車隊往來於天空也只能說是太過炫耀,那性質就差不多是駕着UFO在滿地球上空轉悠似的,要是不引來任何關注纔是奇了怪呢。或者說如果沒有哪個勢力跑過來打探反而會令他感到失望,那幾乎就意味着當地勢力基本就跟沒有一樣。
不過將事情安排下去了是一回事,要具體落實到前來窺探的人員身上還得依靠孃家人。
從相較繁華的城邑搬出或許是敗落的象徵,在當地莊戶居住或許是使得家人陷入了生活上的不便,但這些經歷也同時讓紅衣的親族們佔據了兩個便宜:一個是熟悉地面上常常見到的人物,那麼就能事先預估出有哪些傢伙有被收買的可能;一個就是熟悉周圍的地形,只要數個人配合就能將瞅準的探子擠壓到不好逃遁之地,然後就可以進行一場“友好”的交談了。
有的是因爲說得上話便使得氣氛真的很友好,那麼事後便可贈予一個晶瑩剔透的小玩意。而有的就得按照先禮後兵的流程走一遍,但不管怎麼說終究是能夠將王濤乃至這個村莊想要的消息給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