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得多了就能讓腦子沒空去想其他,而且還會覺得自己所呼喊的東西越來越親切。
得先讓這些人自行忽悠瘸了自己,這樣再經外人忽悠時便會降低牴觸之心。就算是感情上也會更容易接受宣講內容,對於一些錯漏之處也可能會“寬容”地忽略過去。
不過這法子卻不是四娘琢磨出來的,而是歷年來往駐留的大小神棍們都如此行事,看得多了也就能學得個表面功夫。再經老爹馬七斤在事後的剖析解讀,便能更深入地瞭解這種形式的好用。
只是老馬在說完之後總會唏噓不已:當年若不是將積存的金餅投給了巫師,也不至於錯過了最想要的姑娘啊。
神使不思凡俗事,沉聲引領二祝禱:“聖哉!暗流大神!”
下方的人們聞聲便趕緊跟進,誰也不敢落後。只是大家這次的聲音終於是整齊了許多,許多的公門之人都跟上了信衆們的節奏,只是在氣勢上還稍稍差了一些堅定和熱情。
神使垂目三祝禱:“聖哉!暗流大神!”
“聖哉!暗流大神!”
這次下方的響應聲整齊而高亢宏亮,直如一人所做出來的一般。憋着一口氣的公門這次全都合上了節奏,並且在聲勢上要更加地整齊和雄壯,徹底地將“訓練有素”的信衆們給壓了下去。
受過組織和紀律薰陶的羣體就是不一樣,喝令和響應作答之事其實要做得更多,甚至是其中城兵們的日常。將這習慣的模式只消稍微化用一下就行了,完全可以做得比信衆們出彩得多。
而且他們還是以健康的青壯年男子爲核心的,這四百多人怎麼說也要比四十多個老弱同在的人嗓門大。當這麼多人都在齊心同做一件事了,那簡直就沒有被比下去的理由,不然豈不就是一堆廢物麼?
所以頭幾次做集體祝禱就能合到一塊並不奇怪,這幫公門的素質已比普通人要強得太多了。但也僅僅是因爲類似的日常做過了許多,所以並不存在什麼無法攀越的困難門檻。
公門也是需要經常進行這種舉動的,設計的初衷就是爲了強化忠誠,並確保大家都時時刻刻地能將公門掛在心頭。只因王都本身混亂多事,才使得硬留於此地的馮潮便有了些小心思,一些強化忠誠的舉動便有意無意地被他給廢弛了。
聚集在這裡的“公門之中”早就名不符實,只算掛着個公門牌子而已。他們平時雖然也是頂着“公門”的名義行事,但實際上只是在以馮潮爲中心運轉。只虧了這廝還捨不得現在的安逸,所以並未打出明確的自立旗號,故而就使得下面的人也都在模模糊糊地按照慣性運轉。
也就是說河青城的“快衙吏兵”已經脫離了公門的範疇,並不忠誠於某個至高的大義,純粹是誰能讓他們低頭便去聽從。之前他們還會服從於某人的命令,過會便可能將服從的對象轉換成取而代之的更強者。
可笑馮潮之前還一直刻意淡化形式的影響,這個舉動卻是爲突然竄出的四娘做了嫁衣。論起華而不實的形式主義,還有什麼比缺少真材實料的神棍們更重視呢?
再說這些公門之衆,他們雖暫時都向四娘低頭,但不意味着甘願受到羞辱。之前那些信衆的嘲笑早已令他們怒火中燒,每個人都恨不得出手去做收拾,只因四孃的存在才未敢出手報復。
這些人既有訓練,又有了心理準備,還都憋着一口氣,於是在同心共意之下進行呼喊並無困難。剛纔那一場整齊而響亮的祝禱聲不爲大神,只爲他們受到不公的無名火氣!
好的迴應是成功忽悠的重要組成部分,要的就是受衆都陷入類似的行爲模式,這樣就容易受到影響。他們更容易因此而產生相近的想法,並會因同樣的誘導而得出近似的答案來。
四娘雖然不曾觸摸過如此程度的集體心理,但在實際操作中早已察覺出這樣的人羣更愚笨,表現出來的反應也要更傻一些,比較容易被別人給引入話語的圈套中。
以往她面對的受衆是尋常國人,其實要做的祝禱會多得多,,只有這樣才能引得受衆逐漸進入狀態。氣氛到了纔好進行自己的忽悠大業,到時候便會輕鬆無比。
但是這次大家都這麼快速地做了配合,那便省去她很多的事情,完全可以直接跳入正式忽悠的階段。
她作爲神使先是深吸一口氣,然後便高聲叫道:“吾神乃暗流大神,祂既深藏在黑暗之中,也敞開於光明之下!祂即藏身在厚土之中,也矗立在大地之上!祂的身體通體黝黑而巨大,既是端坐在黑暗洞室的中央,也是將無邊的意志四處延伸,能夠觸及到衆多天地的角落。
聖哉!暗流大神!”
“聖哉!暗流大神!”
“聖哉……大神……”
天上之人將一連串各種自相矛盾的話拋了出來,得到的迴應熱度卻是大相徑庭。
盲信的人們立刻就毫不猶豫地作出了迴應,然後纔開始消化所聽到的內容。而初入門的還正在回味那番說辭,對內容遲疑之下就不免生出了一些遲疑,這便使得宣講的場面再次變得不夠嚴整。
公門和大戶們都覺得這番話令人摸不着頭腦,彷佛是被妖邪附體的人才能說出來的謬論。不僅遠不如之前的各種利益許諾更吸引人心,甚至還令他們對四孃的可信度產生了動搖。
同樣的話語會引起一些人的懷疑,但是聽在信衆們的耳中卻是變得大不一樣。穿行過黑門兩邊的他們聞言便有很強的即視感,再聯繫着親身所經歷過的奇事異景,立刻就會驚覺所謂的衝突都被完美地糅合在了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