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弟!”趙連成從手指上納戒中稀里嘩啦的倒出一堆丹藥,手掌哆嗦,一時間着急,也找不出對症的丹藥來。一堆天才地寶,拿出去搶破頭的丹藥就這麼散落在拳臺的青石上,一堆破爛一般沒人理睬。
蘭明珠懷抱着沈旭之,不敢稍動,生怕把灰衣刺客的手拉出沈旭之腹部會引發不可逆大出血,只是不管有用沒用,一道道高等階的木系治療法術在沈旭之身上刷着。
劉大先生見這般情形,也覺得極其棘手,在趙連成身邊的丹藥裡面挑選出幾瓶止血解毒,去腐生肌的靈藥,不管到底有用沒用,撬開沈旭之的嘴,一股腦的倒了進去。
“大先生,傷不是這麼治的。”沈旭之情知自己傷勢重,但見劉大先生這麼猴急的樣子,還是忍不住說點什麼。“把我刀取過來。”
上官律來不及應一聲,轉身回奔天字甲號房,從房樑上取下沈旭之的柴刀,遞給少年郎。面色蒼白,不斷劇烈的戰鬥雖然每次耗時都不長,但這三次戰鬥,以弱勝強,都消耗掉少年郎無數的精力體力。此時此刻又受到如此重傷,少年郎知道自己沒有立即死去已經是繳天之幸,此刻九死一生,自不必多說。
少年郎接過柴刀,手握在沾滿鮮血,已經變的烏黑的破布上時,又似乎有了一點精神。衝着身邊關切的目光笑了笑,左手握住灰衣刺客的手,固定住,右臂用力,揮動柴刀,灰衣刺客的手腕如朽木一般,直接砍斷。
似乎哪裡有古怪,沈旭之也說不清楚。骨骼到底有多強韌,沈旭之心知肚明,但現在的身體狀態,居然一刀斬斷……少年郎沒心思多想,大腦因爲缺血缺氧已經將近變成一塊白紙。勉強支撐住身子,背後靠着蘭明珠柔軟溫暖的身子上,撒開神識,探查了一下自己的傷勢。
還好,僅僅插入肌膚,深入腹腔,內臟倒是沒有什麼大問題。幸好,幸好九隆山脈裡解剖過修士的身子,這個世界上修士的構造並沒有什麼巨大的差異。少年郎深深吸了一口氣,讓空氣充滿胸腔,感受着已經變得微弱的生命力在經脈,在雪山氣海內流動,少年郎聲音微弱的說道:“準備一間乾淨的靜室,趙師兄搭把手,我把傷口弄好。”
“你?”趙連成的眼睛瞪得像是銅鈴。這種傷勢也能說弄好便弄好?趙連成當年也是在鐵血沙場做過軍醫,治療過無數的刀傷箭傷,傷勢這般嚴重,能挺過來的,無一不是繳天之幸。
沈旭之輕輕拍了拍趙連成的手,示意趙連成安心,別打擾自己,繼續說到:“準備幾尺的鹿筋,要幼鹿的心口經脈。用沸水煮一下,別弄過了。”
“恩。”趙連成不知道沈旭之要這東西幹什麼,但是也不敢打擾沈旭之說話,任誰看上去,沈旭之都已經虛弱異常。蒼白的臉孔,漸漸浮起兩團不正常的紅暈。趙連成心中有一種不祥的感覺,不敢耽擱,飛身跑了出去,吩咐軍士回二處取來沈旭之要的東西。
孫世均利索的安排了一間靜室,派人簡單打掃了一下,上官律指揮着人手把沈旭之輕手輕腳的擡進靜室內,衆人在沈旭之的堅持下退了出去,只有蘭明珠不肯。低着頭,偶爾有一兩粒淚水滴下,落在少年郎的長髮上,滲了進去,不見蹤跡。
“出去吧。一會的事情有點噁心,你還是別看了。”沈旭之聲音越來越弱,但還是勸道。
“不。”蘭明珠眼睛裡一團霧氣,但霧氣後面的眼神表達着蘭明珠的執意。
“還是那麼不聽話。”沈旭之笑了笑,羊皮袍子在身邊舔着少年郎的手,沈旭之輕輕動了動手指,撫摸着羊皮袍子光滑的毛皮,心中回想到那幾晚風光旖旎的景色,心神一蕩,咳咳的咳嗽了兩聲。
蘭明珠不知道如何是好,慌亂的撫摸着沈旭之的後背,沈旭之輕輕擺了擺手,笑道:“再不聽話,小心打屁股。”
“嚶嚀~~~~~~”蘭明珠聽到沈旭之的調笑,粉臉一紅,下意識的要把沈旭之扔下,轉身逃走,身子一動,依靠在蘭明珠身上的沈旭之疼的悶哼一聲,臉色白的嚇人。
“你,你別死……”蘭明珠嚇的忘記了羞怯,諾諾的說道。
“放心,死不了。還得活着管你呢。”沈旭之在蘭明珠懷裡閉上眼睛,輕輕的說。聲音遙遠而不真切。“我睡一會,好睏。趙連成來了叫我起來。”
“你,你,你別睡……”蘭明珠急道:“我聽人說,受了重傷,睡着就會死去。你千萬別睡。”
“累啊。要是能一直這麼躺着,躺在你懷裡,該有多好。”沈旭之眼睛閉着,嘴裡喃喃的說着,像是在說夢話,又像是一次拙劣的表白。
“冤家……”蘭明珠聽到沈旭之的話,似乎感受到少年郎那顆灼熱而真誠的心,低聲呢喃着。“這些日子,我很不開心。後來打聽到你的下落,就去了拍賣會,去了地下拳場。沒想到,要是沒有我,你就不會受這麼重的傷。我就是個災星。”
“纔沒有。哪個女神沒有自己的騎士?願意爲您效勞,我的女神。”沈旭之心神飄蕩,回到那年那月那日。聖光禮拜教堂,狗男女的對話,自己的角色卡在桌子裡面……要是能回去就好了。
“我纔不要做什麼勞什子的女神,我只想快快樂樂的活着。想再想起來,九龍山裡面,纔是我最開心的日子。雖然吃不飽還要逃命,還有你這個冤家,但無拘無束啊。”
轟的一聲,房門被趙連成撞開,平日裡平心而行的趙先生此刻急出了一身汗水,身子猛然停住,幾滴汗水便向前飛了出去。
“小師弟,鹿筋拿到了。剛剛過了一遍水。”
還好,趙連成畢竟是煉藥救人的,雖然沒有經歷過,但沈旭之要鹿筋,必然是看好那股子韌性。煮熟了,什麼韌性都沒了,所以趙連成只是過了一遍開水而已。沈旭之放下心,從納戒裡面取出一枚龍芽骨,遞給趙連成,道:“幫我把鹿筋連上。”
“龍芽骨!”趙連成識貨,脫口而出,剛想問這龍芽骨的來歷,強生生的按耐住,被口水憋的滿臉通紅。快速而不慌亂的把鹿筋拴在龍芽骨上。遞給沈旭之。
“扶我起來。”沈旭之輕輕按了按蘭明珠的手,生死關頭,也沒了那時的旖旎曖昧。蘭明珠輕輕把沈旭之扶起來,坐在牀上,背靠着自己。堅挺的雙峰隔着一層衣物頂在少年郎的上身,輕輕的摩擦讓沈旭之心頭燃起了一團炙熱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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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郎深深吸了一口氣,穩住心神,拿着龍芽骨,活動了一下左臂,雖然還不算靈活,但縫個東西還是足夠了。沒有趁手的傢伙事兒,只能因陋就簡。把灰衣刺客的斷手取出,鮮紅的血直接噴了出來。趙連成手腳麻利的按住幾條經脈,出血的勢頭稍有緩解。沈旭之凝神定氣,決定快速完成縫合。只要能縫住一層,就不會出這麼多血了。只是希望別半路暈死過去。
手指伸入血肉模糊的創口,探索着最內一層腹膜。手指每一動,創口處便傳來鑽心刺骨的疼痛,剛剛略微緩解的出血,又涌了出來。蘭明珠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彷彿那些血是流淌自自己的身體裡。卻不敢稍動,生怕影響了沈旭之的動作。雖然不知道沈旭之這是要幹什麼,但少年郎堅定的眼神給了蘭明珠無盡的信心。
沈旭之沒有理睬泉水一樣流淌的鮮血,找到腹膜,用龍芽骨一穿而過,連接上兩側的腹膜,剪斷,卻不繫。趙連成小聲的說道:“小師弟這是要止血?還是繫上的好。”
“繫上了下一針就不好縫了。都弄好,一起系。”沈旭之咬緊牙關,忍着劇烈的疼痛。太過用力,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猙獰。
“恩。”趙連成不敢打擾沈旭之,這時候才真正是一寸光陰一寸金。有可能一兩息的時間就會決定沈旭之的生死。
手指靈巧而堅定,一絲不抖。當年關雲長刮骨療毒也不過如此吧。沈旭之熟練的縫着,心神卻不知道飛到哪裡。
關上腹膜,出血稍減。縫合上肌肉,出血便沒有多少了。見出血止住,趙連成和蘭明珠都鬆了一口氣。沈旭之卻知道,止住血是一回事兒,之後還得靠自己挺過去。無論是無菌條件還是器械。幸好的是,這裡似乎沒有破傷風桿菌的存在,而且創口也足夠大,要是抽死過去,豈不是很難看?
縫完最後一針,帶着污血的龍芽骨被沈旭之裝進納戒裡。整個人像是剛從池塘裡面撈出來的一般,就連蘭明珠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溼,緊緊的貼在身上,優美的曲線畢露。
少年郎此刻沒有心情欣賞旖旎讓人沉醉的風景,心神一鬆,直接暈倒在蘭明珠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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