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沿着腳印從KTV的後門踩雪而上,走進了幽暗的走廊。
有陸晉的吩咐,大家都很安靜。
在一片安靜中,只有我們的腳步聲。
KTV上午不營業,夜晚的燈紅酒綠之地,白日裡關了燈和門窗,看上去晦暗無邊。拐了彎就到了大廳。空曠的等候大廳沙發上坐着一排神色略帶疲憊的女人。
幾個審訊員迅速擺開一排開始了緊鑼密鼓的詢問,個個聲音溫和又不失嚴厲。
警官:“她一般住在什麼地方?”
“她最近被幾個富商爭搶包養,早就搬出去。住的地方我們都不知道的……”
警官:“她和誰最交好?”
“她平日裡和大家關係都不怎麼好……”
“……”
我在旁側站立,觀摩。這種事向來都是助理來做,我旁聽即可。我一邊仔細聽着一邊環顧四周,沒見着陸晉!
那傢伙是去被抱了麼?
心竟在此刻微微縮了一縮,又緊了一緊,然後啞然失笑——
我關心那個嘴損的傢伙幹什麼?他就算保護這座城跟我什麼關係?繼而耳朵微動,我聽見遠處傳來“咚”的一聲香!
聲音,是有人跌撞在門上。
衆人都忙,唯有我擡頭看去——
看向那間發出聲的門。很快我就找到了那間屋子。燈光都和其餘房門的光不同,柔和不刺眼,且門被擦得乾淨整潔。所料不差,那房間就是江葉口中的女老闆房間。
我想,陸晉不會讓自己如此狼狽,腦中隱約的浮現出裡面一幕——
女人對着陸晉撲上去,而陸晉翩然冷漠的轉身,讓她跌撞在了門上,也不伸手扶一下。嗯,他向來不會憐香惜玉……
“A?”
“是不是小A啊……”
一句小A猛然把我勾回神。
不僅僅是我,所有人都看了過去——
說話的女人也是這裡員工,短捲髮,毛躁而凌亂。她眼圈發黑,臉色發黃,牙齒染着煙漬,這些都是常年累月的熬夜、酗酒、抽菸造成。
女人邊說邊打哈欠,“她前段時間,好像讓客人輪~奸了助理小A……”
一句話,讓所有人眼睛都亮了起來!
其實,我們到這裡所能做的僅是採訪、詢問死者相熟之人,看看能否從口述中獲得有用線索。
小A!還是助理!
此刻,衆人都停止了詢問,但沒有圍過來,怕給女人造成壓力。恰巧是江葉詢問,他用特有的溫和腔調又趕緊詢問道:“那你知道小A現在在什麼地方嗎?”
沙發上,女人點根菸,突然將整個人窩在沙發裡。
朦朧灰暗的燈光下,越發模糊看不清,聲音嘲諷又低迷,“在什麼地方?”
“呵,她死了,割腕自殺,現在早火化了!”
衆人沉默時,女人聲音變得很惡劣:“聽說只賠了兩三萬塊——”煙攆滅,她突然站起來道:“鄉下人,不值幾個錢,我說完了。”
“睡覺去!”
一人帶頭,其餘人都走。
我看着離開的女人,她們大約以爲這是普通的兇殺報復案,槍擊之事還未發佈出去。現在最重要的信息已經找到了,這裡已經沒有留下的必要。
女人離去時,我感覺到衆位刑警們的放鬆。
而我卻把心懸了起來,不該放鬆啊……這案子反而更棘手了。衆人嘀咕聲中,我沉思中,突然聽到身後響起陸晉的聲音,他身上卷着不知名兒的香,像是迷迭香。
貼在我身後的他,聲音極爲冰冷說句“把小A資料傳給我”後,就大步走了,速度飛快。
我看向那邊兒的門,它虛掩着一條縫……
我們收拾了筆錄一起出門,還是後門。
後門,羅穎抱着屍檢報告迎上來。
“小白!你推測的一點兒沒錯!死者身上真是一點傷口也沒有!你太神啦!”
她大勝誇讚時,周圍刑警亦跟着附和。
我淡淡笑笑,心中反而越發擔憂——
小A的出現,把事情發展的越來越奇怪了……
如果是仇殺,我手裡剛巧拿着江葉尋到的集體照。照片的小A,小小的眼睛閃爍着畏懼和自卑的光。
一個鄉下女人如何能與一個心思縝密,手法高端的殺手扯上關係?
而如果不是仇殺……
想到結局的我,彷彿聽到幕後操控者在冷笑——
“呵呵。”
一聲笑語在身後響起時,我猛然打個哆嗦,險些打過去,又聽那女人道:“你就是省局新調來的警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