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鏡中的自己,腦海裡卻不斷放映着被褥的畫面。
原本已經紅潤了不少的臉蛋,如今已經變得慘白不已,脣瓣上剛結的疤,又再次被她咬的血肉模糊。
可這樣還不夠。
看着鏡中的自己,面前好像在放電影一樣,那天的情景就這樣在她面前回放了般。
齊悅難受的很,拼命的搖着頭,雙手死死撐在洗臉盆上,嘴裡一直叫嚷着:“不,別過來,不要碰我,噁心,好惡心,滾,都給我滾出去,不要碰我,不……”
安靜的齊悅突然叫嚷了起來,突然將自己緊緊的抱成了團,可她覺得自己好髒,雙手死死的摳着身上的肌膚,像是要將髒東西摳下來一般。
此刻的齊悅,雙眸通紅帶着血絲,臉色慘白帶着厭惡、驚慌,披頭散髮就像是從瘋人院跑出來般,身上已經有好幾處地方被她抓出了血痕,有的長長的一條,有的很短傷口卻很深。
身上的疼非但沒有讓齊悅冷靜下來,反而讓她覺得僅僅只是這樣不夠,怎麼都不夠,她太髒了,她要把自己洗乾淨。
齊悅停止了手上的動作,開始四處尋找能幫到自己的東西。
當她看到浴缸,就快步走了過去,嘴裡說着:“水,洗乾淨,把所有的髒東西都洗乾淨。”
齊悅執着的飛快的小跑了過去,眼底流露着渴望之色。
碰到開關,齊悅就打開了,然後放了滿缸的涼水。
看着浴缸裡滿滿的水,齊悅臉上總算露出了點點笑意,嘴裡喊着:“水,乾淨,水……”
隨後,人嘩啦一聲跳進去了。
因爲齊悅的動靜很大,浴缸裡的水開始往外濺出,將四周都弄得溼噠噠的。
浴缸很大,足夠容納三個齊悅。
齊悅已經將整個人都浸泡在了水裡,就連頭也全數扎進了冰涼的水中。
水很冰,齊悅一進去就打了個顫,也因爲冰冷,整個身子都在顫抖,可她咬着牙,適應了這個冰冷的溫度。
她要洗乾淨,將那些噁心的碰觸都洗的乾乾淨淨。
齊悅就這樣平靜的躺在浴缸裡,就像魚美人一樣生活在海水的世界裡般。
長長的頭髮在水中隨意飄揚,緊閉着眼睛,配上她蒼白的臉色,一股柔弱美油然而生。
若是仔細看便能發現水中有小小的血珠子,雖然不多,一下子就被衝散消失不見,可它依舊存在過。
一個人在水底不呼吸不可能太長,四五分鐘後,平靜的水面嘩啦一聲響起,齊悅就坐了起來。
長髮貼在身上,水珠子滴答滴答的滴進水中。
可齊悅卻沒有要站起來的意思,她覺得還不夠,身上還有被人噁心碰觸的感覺,哪裡都有,她覺得自己好髒,她要把髒東西都洗乾淨。
擡起手,齊悅就開始在身上狠狠的搓着,將原本白皙的肌膚搓的通紅,有些地方被搓出血來。
可齊悅依舊沒有要停止的意思,她只想洗乾淨。
搓了好一會兒後,齊悅打開了淋浴的蓬頭,坐在下面,讓水稀里嘩啦的全部澆在她身上。
她
的手也還是一直擦,不停的擦着。
嘴裡時不時的說:“髒,好髒,我要洗乾淨,我要把髒東西都洗乾淨。”
齊悅就這樣一個人不停的擦洗,不停的說着。
洗手間裡也頓時成了汪洋。
好在那個護士很聽話,只要齊悅一醒就打電話給夜爵。
夜爵知道齊悅醒了,什麼也顧不上,就趕了回來。
當夜爵打開病房門卻看不到病牀上的齊悅時,一慌,就要去叫護士。
不過洗手間裡傳來了嘩啦啦的水聲,讓夜爵微微一愣,隨後便大步邁進了洗手間。
原本臉色凝重的夜爵,當看到洗手間裡的景象時,處事不驚的臉上此刻盡是震撼,深邃的眼眸中盡是震驚,放在兩側的手早已不受控制緊握成拳。
洗手間裡的齊悅還是在不停的搓着自己的身子,雨篷頭就在她上頭,水一直從她的頭頂開始澆灌到她的身上。
身上原本有些地方被那些混混打的青紫,可如今都被齊悅搓的通紅,哪哪都分不清了。
夜爵從來不知道自己能震撼到這種程度,不,正確意義上來說,是憤怒。
她怎麼能這樣對她自己。
夜爵的臉色已經陰沉到不行,大步走了過去,直接將水關掉,伸手去撈齊悅。
然而他的手一碰到水溫,心居然涼了下。
該死,怎麼這樣冰。
顧不上心中的這些想法,夜爵就要將不成人樣的齊悅抱出來。
可他的手才碰到齊悅的肌膚,齊悅就十分敏感的往後躲去,更是帶着有些顫音、模糊的開了口:“不,我想洗乾淨,你,出去。”
齊悅的躲閃、話語,讓夜爵臉上的黑沉都能滴得出墨汁來了,冷峻的臉龐是風雨欲來的預兆,削薄的脣瓣緊緊抿成一條弧線,看着她狼狽不堪的樣子,喉嚨像是打了結,難以出聲。
夜爵忍了,伸手再次要去抓齊悅。
可她像條靈活的魚兒,飛快的往一旁躲去,低着頭,聲音嘶啞、難聽:“你出去,我要洗澡。”
雖然只是幾個字,卻帶着齊悅的倔強,還有拒人於千里之外。
此刻的齊悅就像是一個孤獨者,只有她自己,拒絕任何人的靠近,只想一個人待着。
可夜爵是誰,他不會聽,更不會放任齊悅獨自傷害她自己。
臉色一沉,這一次,夜爵的手準確無誤的抓住了齊悅的手,在她還來不及驚呼、逃避之時,溼噠噠的她就被夜爵從水中提了起來,更是被他抱在了懷中。
齊悅渾身是水,被夜爵這樣緊緊抱在懷中,自然也將他的衣服弄得溼透。
夜爵不在乎,可齊悅在乎的很,就算舌頭咬傷說話不方便,可她還是扯着她難聽的嗓音,掙扎不已。
“放開我,出去,不要靠近我,我髒,我要洗乾淨,水,我要水。”
“發什麼瘋,想死嗎?”夜爵的聲音冰冷刺骨,就像是從寒冰中丟出來的般。
可此刻的齊悅不怕,一點都不怕,反而更加用力的去推開夜爵。
她一直是說着什麼,可由於舌頭的緣故
,哭泣的緣故,聽不大清,但有幾個字卻異常清晰。
髒、洗乾淨。
這是齊悅說的最多的,也是她此刻最想做的事。
夜爵陰沉着臉,緊緊的抱着齊悅,不再讓她做出傷害她自己的事。
“放開,好髒,我要洗乾淨,快放開我。”掙脫不開的齊悅開始大叫,雙手在推夜爵,想要去抓身上,把髒東西抓掉。
可齊悅的手被夜爵緊緊的扣住了,並帶着她往洗手間外走去,臉色陰沉。
外面的護士跟醫生也趕了過來,剛準備開口,就被夜爵一個冷到刺骨的眼神嚇得不敢前進了。
因爲門口站着這麼多人,齊悅的身子瞬間僵硬住了,眼底也透露出恐慌,整個人瞬間就成了刺蝟,想要逃避,想要嘶吼。
夜爵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齊悅的不對勁,眉頭微蹙,一邊已經開始輕聲在她耳邊安慰了起來:“乖,沒事,我在,別怕。”
前一刻,夜爵還是溫柔的,可後一刻,看向門口站着的那些人,便如同地獄出來的勾魂使者。
“滾出去。”
夜爵一聲毫無溫度的冰錐子,讓門口站着的幾人驚出了一身汗,更是二話不說就趕緊退出去,並關上了門。
病房裡只剩下兩人,這讓齊悅緊張着的神經稍微緩和了些,可她還是抱着防備所有人的姿態。
夜爵抱着齊悅去了沙發,拿了浴巾跟乾淨的衣服,想要替她解開溼噠噠的衣服,可他的手指才放到她的領口上,齊悅的反應就大了。
“不要。”齊悅雙手緊緊拽着衣服的領口,雙眸帶着痛苦之色看着夜爵。
夜爵明白,齊悅的反應是那天的事留下的陰影。
這種情況,他問過醫生,醫生說這種情況可大可小,一方面要看這個人的承受情況,一方面也要看事情的嚴重性。
像齊悅這樣,以死護衛清白,這算是偏激嚴重,但好在那些人並沒有得逞,想來,他只需要對她多關懷一些,便能讓她從陰影中走出來。
這麼想着,夜爵臉上的神色放輕鬆了下來,也柔和了,輕輕拍着她的背,儘可能讓她聽起來溫暖些。
“你身上都是水,我給你擦一下,不然會生病的。”
“我不想擦。”齊悅的聲音因爲舌頭的緣故,聽起來很沙啞、很粗,雖然說的費力,聽的費力,但好在都還聽的明白。
“不擦會生病的,乖,擦一下。”夜爵很有耐心的開口,臉上也維持着點點笑意,一邊已經開始給她擦着頭髮、臉上的水珠子。
夜爵的溫柔讓齊悅緊繃着的神經又放鬆了很多,看着他,她沒有害怕,只是覺得自己身上髒。
見齊悅沒有排斥自己,夜爵臉上的笑意扯得更大些了。
夜爵的手開始慢慢往下,浴巾從她的頭上擦到臉上,再是脖子,再慢慢到胸口的位置。
夜爵的眼睛一直盯着齊悅,她臉上的變化沒有逃過他的眼睛,他知道她怕,更知道她在忍着,只因爲對象是他。
在夜爵的手要再一次解開齊悅衣服的扣子時,齊悅還是忍不住擡手緊緊抓住了他的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