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蘿似是把茶當了酒,那一口喝下去,清雅香味讓她有些着迷。那仰起的精緻下巴,白皙脖頸,在那月光下,誘惑無比。
似將那月光都勾了進來。
“下一句是什麼?”
珈蘿那手中瓷杯還未放下,一陣陰影籠罩了她,耳裡也聽得這樣一句問話。
她脣角勾起一絲笑意,眼眸裡也有了光亮,瀲灩水光,似是湖水山光都被包裹了進去。
“這詩必須要配上一壺酒,才能將那韻味給念出來。”她纖手捏瓷杯,輕輕將那瓷杯放在小桌上。
皇徹如同憑空出現一般,坐在那窗臺上,眼眸如皓夜星辰,深邃無比,卻也帶着萬物皆空的不屑。
那金絲勾邊的錦靴依舊踩在那獅虎獸身上,優雅無比。深黑的貂毛衣衫裹在那身上,在月光下,如神祗下凡。
他長臂一伸,手裡憑空出現一隻小巧酒杯。
“接得住,就喝。”
他一說完,那近乎透明的酒杯裡卻是從杯底出現青色酒水,那酒水清澈無比,在月光下泛着細碎的光芒。
‘唰’一聲,小巧酒杯沿着一條直線直飛向珈蘿。
珈蘿眼眸微眯,右手一張,卻是下意識使出了前世那動如疾風裡牽引水流的招式。
她素手挽了個花式,將那氣流牽引了起來,急速而來的酒杯到了她那牽引的力道里,卻是速度變緩了起來。
她緩緩收回那力道,酒杯也正好落入她的手裡,酒水卻是未灑出分毫。
皇徹那冷冽如寒潭的眼眸裡,閃過一絲異彩。
這女人,招式倒是漂亮。
珈蘿穩穩接住了精緻酒杯,心裡也是微微訝異,她原以爲接住帝扔過來的酒杯,不吐血也得受個輕傷,卻不想如此輕鬆。
“你那麼弱,難不成我會因爲一個酒杯爲難你。”彷彿是看出了她的想法,皇徹右手又是握着一個酒杯,緩緩說道。
珈蘿挑了挑眉,“現在是弱,不過以後慢慢就會變強的。”
皇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卻也是不回話,一時沉默無比。
“酒有了,念。”皇徹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那透明的酒杯裡,酒水搖曳,散發出一股若隱若現的甜膩香味。
珈蘿勾起脣角,“你能讓這庭院裡不會有人來打擾嗎??”
皇徹伸出左手,猛一揮動,那衣衫撩出的聲響,清脆無比。
“結界已布。”
珈蘿腳一跺,猛地從窗外飛向庭院裡。
她從皇徹身旁擦身而過,被勁風帶出的青絲拂過他的臉頰,衣玦紛飛處,一把劍猛然閃現,劍身上那燃燒的燦爛火焰似是包裹着她向天上衝去,如鳳凰涅槃般絢爛無比。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珈蘿挽了個劍花,左手握着酒杯,右手拿着鳳鳴。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她舉杯對嚮明月,清澈酒水在那酒杯裡泛着旖旎光華。
“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她仰頭喝下一口,那酒入喉腸,香甜無比,比那甘霖還要解渴。
“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她一手拋出酒杯,酒杯在那半空旋轉了一個圈,被那月光照耀得越發迷人。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她在空中翻了個花式,如那燕子般輕靈。落地之時,鳳鳴劍的劍尖卻是堪堪接住了那玲瓏酒杯。
“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她側身手腕微擡,酒杯從那劍尖沿着劍身滑向那劍柄處。
“永結無情遊,相期邈雲漢。”她收回了鳳鳴劍,雪腕纖手握住那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那一招一式間,比那胡姬舞姿更爲妖冶,卻還帶着那豪氣萬千,那玲瓏酒杯與那鳳鳴劍的相交,產生了讓人驚豔的和諧。
那月光下,絕色之人舞了一曲驚世舞姿,帶出的灼灼光華,讓人目眩神迷。
她青絲舞動,衣衫搖曳,身姿若游龍,
她素手接酒,劍尖端酒,卻未曾讓那酒水灑出一分。
她紅脣念出的詩句,帶着肆意張狂,雖孤獨卻不鬱卒。
這顆孤獨的心,似是在今夜發泄出了她的所有,酣暢淋漓。
皎皎月色下,普天萬物中,只有這名爲珈蘿的人,能夠舞出如此豪氣。
“酒已飲盡,杯子便物歸原主吧!”珈蘿捏着那酒杯,眼眸裡都是暢快的笑意。
這詩深得她心,這乃是前世裡她的妹妹帝緋煙最愛的一首詩。
想到曾經最疼的妹妹帝緋煙,珈蘿忽然有些沉默了。
爲了愛情而背叛她,真是讓人……火大的理由啊。
皇徹那眼眸看着她,深邃無比,那眼眸裡的寒意似是不見了,反而有了一層霧影迷濛。他看着她,似是要看進她的心裡去。
“你留着。”皇徹看着珈蘿的笑顏,淡淡的開口。
珈蘿愣了愣,什麼意思?
“酒好喝嗎?”皇徹晃了晃酒杯。
珈蘿捏起酒杯,手一翻轉,裡面已是空無一滴。
“我都喝完了,你說好喝嗎?”
皇徹點了點頭,“酒杯放你那,下次再喝。”
珈蘿挑了挑眉梢,這才明白他的意思。原是缺少個酒友了。珈蘿緩緩走向皇徹,走至窗臺處,手一撐,也是坐在那窗臺上,與皇徹並排坐着。
“過幾日便要到我赫連府邸的爭位之日了。”她緩緩開口,懸掛在窗臺外的腳輕輕晃動着,不自覺帶出了女子嬌態。
皇徹聽着她的話,卻是神色未變。
“那又如何?”
珈蘿擡起頭,看向那皎皎月光。月光下,庭院裡的絢爛的桃花也收斂起了那肆意的豔麗,變得溫柔起來。
“我若是不幸在爭位之日死了,你會作何想?”
皇徹那語調裡依舊是帶着冷意。
“若是連這些卑賤之人都贏不了,你也不用活着了。”
珈蘿聽得這樣的回答,心裡不知是喜是悲,但是那心裡卻是暢快了許多。她轉過頭,看着皇徹的那俊逸的側臉,那堅毅的輪廓帶着優雅的感覺。
“也是,我若連那些……呃……人都贏不了,我珈蘿就不用在這世上活着了。”她抿了抿脣,卻是無法像皇徹那樣理所當然的說出卑賤這兩個字。
她是文明人。
“卑賤人類。”皇徹似是不滿珈蘿的話語,加重了語氣。
珈蘿被那?認真的語氣給逗笑
了,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好,卑賤人類。”
“皇徹,我若是不幸落敗,你是否會覺得我很無用?”珈蘿晃動着雙腿,漫不經心的說道。
皇徹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會,所以我會殺了你。”
珈蘿沉默了半晌,心裡卻是平靜無比。
可是那心裡的火苗卻蹭蹭蹭直線往上躥升,什麼叫做會殺了她?她看起來像是什麼柔軟可欺之人嗎?動不動就要抹殺她的存在。
真是意外的火大,且還不容人反抗。
“介意讓你的肩膀給我靠靠嗎?”珈蘿輕籲一口氣未等皇徹回答,便是自顧自的靠了上去,那半邊側臉已是陷進了那溫軟的貂毛之中,舒適無比。
皇徹眼眸裡的光芒微微閃動,肩上的人靠着自己,像是靠着一切一般。
爲何?他不是會殺她嗎?她爲何一點也不怕?
真是個奇怪的女人。
“呀,對了。”珈蘿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一般,猛地跳下了窗臺。
“嗷……”一聲獸吼滿含悲悽的響起。
珈蘿身體一頓,垂眸看去,她一時不察,居然忘了那獅虎獸趴在皇徹的腳下。
她這麼一跳,卻是正正的跳在了那柔軟有多毛貌似還多肉的尾巴上。
“我……不是故意的。”珈蘿有些尷尬的移開自己的腳。
“無事。”皇徹冷冷的甩出兩個字。
珈蘿垂眸看向那獅虎獸,大爺你說無事就無事,沒看到這頭猛獸正是滿眼憤怒加委屈的盯着她嗎?
“真的對不起啦!”她像哄小孩子一般,伸手揉了揉那獅虎獸的頭頂。
“我給你吃好吃的。”她說完便是翩然轉身從從桌上(和諧)將那精編竹籃提起。
她將竹籃提至窗臺,拿出裡面的精緻菜餚。
小巧的盤子被擺滿了窗臺。
“這是茄子煲,這是醋溜雞,這是桃花糕……”她報着菜色,順手夾起一筷子向那皇徹的脣邊皇徹,彷彿一切都那麼自然。
這是夕霧美婢怕她餓着,所以另外準備的宵夜。
皇徹卻是一愣,眼眸裡有了奇異的光彩。
“吃呀,這可是夕霧美婢親自下廚做得,好吃的不得了。”珈蘿擡起頭,催促道。
皇徹在那催促的眼眸下,鬼使神差般,緩緩張開了自己的脣。
那茄子喂進了自己的脣裡,鮮美的醬汁在那脣內散開,果真是鮮美無比。
“看吧,我說好吃吧!”珈蘿那眼眸都笑成了彎月,她復又用手遞給那獅虎獸。
“來,你也吃。”
獅虎獸懶懶的擡眸,笑話,它怎麼會吃人類的食物,正想開口咆哮間,卻是瞥見皇徹那充滿危險的眼眸。
吃吧吃吧!爲了小命着想,還是老老實實吃吧!
不錯,不錯,這人類果真會吃。它三口兩口嚼完,擡眸間,卻是發現皇徹眼眸裡的神色更加危險了。
咦咦咦,它不是遵從他的意思,吃下肚了,怎麼那神色更加嚇人了。
兩人一獸,在月光下,如此度過了一夜,溫馨無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