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憂傷的星空啊,多麼讓人感覺到無奈。或許在這個時代,星空註定就是憂傷的,就像這個時代的人,也是憂傷的。
漠北草原之中的一座小丘上,赤練躺在冰冷的草地上望着這草原的星空。這北方的天空,似乎也和韓國的星空一樣,一樣的憂傷,一樣的讓人感動。
每次看着這樣的星空,她總是會想起韓國的那段歲月,和衛莊在一起的歲月。
而現在,那個男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卻已經常伴她左右。赤練覺得她自己已經此生無憾。
藉着點點篝火的光芒,赤練看向了遠處練着劍的衛莊嘆息道:"多少年了,你還是放不下手中的劍。你可知道,我一直在等你放下劍的那一刻…"
衛莊很認真,他的每招每式都充滿了屬於他獨有的認真。他的劍法沒有什麼花樣,因爲他學的是殺人的劍法。
其實劍法本身就是用來殺戮的,哪怕是再美麗夢幻的劍法,也只是爲了最終的目的,殺戮。所以衛莊很坦然,他的劍法不需要太多的華麗招式,只要能殺人,就是好劍法。
橫劍攻於技,以求其實。他的劍法,便是最實在的劍法。但現在,衛莊卻從橫劍之中感悟到了另一種劍意,這種劍意和橫劍截然不同,也正是因爲這種劍意,他突破了。
"先天之上是什麼境界?"
"道。"
"道可有盡?"
"天地人。"
這是他在啓程前和百曉生說的最後兩句話,也是唯一的兩句話。
先天之上,是爲道。他現在感覺自己,已經邁入了這個神奇的境界。
收劍回鞘,衛莊靜靜地看着草原的天地。這裡的風光和南國差異很大,但他卻喜歡上了這這種遼闊的感覺。
尤其是他在這漠北得道,感悟到這天地之間的律動。這種掌握身周天地元氣的感覺,真的非常奇妙。
"道境,果然奇妙。天地人,人已如此,天地又如何…"衛莊看着星空沉默不語。道境三重天,這人境就已經如此強大,那天地之境又有多強?或許只有真的到達那個時候,他才能夠明白吧。
他已然入道,不知道蓋聶又是如何。但這位師哥,是從來不會差於他多少的。他能夠肯定,在冥冥之中,蓋聶也已經邁入了這個神奇的境界。
他們之間,始終如一。
"莊,烤好了。"赤練拿着只烤好的野兔來到衛莊身後微笑道。
他們在這荒無人煙的草原之上,唯一能夠吃的就是野味了。希望接下來能夠遇到草原牧人,不然他們恐怕就得餓肚子。
"謝謝你,紅蓮。"衛莊接過食物笑了笑。他今天很高興,所以他笑了。他已經有多少年沒有笑了?究竟是十年,還是二十年,或許時間更長吧。
但現在,他真的很開心。
"你,你叫我紅,紅蓮…"赤練呆呆地看着衛莊。這個稱呼,已經多少年沒有人叫了。至少衛莊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麼稱呼她。究竟是多久,她已經想不起了。
紅蓮,多麼美麗的名字。曾經這個名字是韓國百姓最津津樂道的名字。但自從那夜之後,它便隨着整個韓國化作了飛灰。
"紅蓮,這個名字很好聽。"衛莊拿着食物邁步離開。
他從來沒有說過這種話,但今夜卻不知怎麼回事。他似乎失去了曾經的冷酷,流沙組織的首領,似乎也變了。不只是首領,似乎流沙組織也變了很多。
"呵呵,只是好聽而已嗎。"赤練悠悠一笑,眉宇之間充滿了溫情。
看來這個男人已經變了很多,但這種變化卻是她期待的。
跟隨着衛莊來到篝火邊,赤練的心中非常的開心。雖然她們現在深處漠北,但她卻感覺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想舒適。
或許等到天下紛爭結束之後,她會選擇和衛莊來這漠北放牧了此餘生吧。她知道,衛莊也很喜歡這裡。
"如果那個牧民說的不錯,還有兩天行程我們就能夠到達匈奴王城。所以接下來,我們就得找個地方換身衣物。畢竟在大城市裡使用幻術是不可能的。還有,我們此行的目標除了匈奴單于那個兒子。還有就是我們要設法摸上聖山,看看能否抓到那個匈奴人敬仰的大先知……"藉着火光,衛莊拿出張地圖緩緩說道。
流沙組織的人馬除了赤練,他這次只帶了轉魄滅魂以及黑麒麟。想來以這幾個人的力量,肯定能夠劫走目標。畢竟他們此行的目標不是打仗,而是綁人。當然,如果能夠除掉一些強大的敵人,那對於他們這邊來說還是很有利的。
衛莊的話很平靜,但在場的四女子都將目光放到了他的臉上。
轉魄滅魂兩女沒有說什麼,她們的命都是衛莊救的,跟着他是自然。畢竟羅網組織的精英已經覆滅,她們再也無法迴歸到羅網組織之中。所以跟着衛莊,就成了必然。
她們兩女沒有說話,化妝成黑麒麟的石蘭更是沒有言語。現在的她武功還不是很好,雖然有墨麟兒後來修成道境之後傳給她的內力,但她卻還沒有學會控制。
而且黑麒麟這個人,是從來不多說話的。她也正好沉默不語。
四女之中,只有赤練對衛莊的打算有些許異意。她不明白,以衛莊的智睿,怎麼可能被百曉生幾句空話就給忽悠到了這漠北。難道那個百曉生的籌碼,真的重要到連衛莊也無法拒絕嗎?
想了想,赤練還是問出了這個疑惑:"我有些不明白,百曉生究竟給了你什麼樣的籌碼,以至於讓你隻身涉險?…"
"他沒有給我什麼籌碼,只是給了我一句話。一句我無法拒絕的話…"衛莊看了看面帶疑惑的幾女,這才淡淡說道。
"話?什麼話。"赤練不怎麼明白,難道這句話重要到連衛莊也也無法拒絕嗎。或許這句話對他很重要,以至於他連性命都不顧來到這漠北,這究竟是是怎樣的一句話?赤練心中疑竇叢生。
"他告訴我,如果我能夠幫他打贏這場突如其來的戰爭,他就告訴我縱橫之間對立的真義…"衛莊看着身邊的鯊齒,再看了眼手中的鬼谷戒指。
他知道,這個問題將是他一生的疑惑。希望那個人,能夠替他解答吧。
"就這麼簡單?"赤練愣住了。她已經想到了無數種問題,但就是沒有預料到衛莊如此不畏艱險居然只是爲了這句話。
難道縱橫之間的真義還需要一個外人來解釋嗎?可笑。
"是的,就是這麼簡單。好了,大家休息吧,天一亮就出發…"衛莊放下手中吃剩的兔肉,帶着鯊齒就走向了遠處的山坡找了個乾淨地方就躺了下去。以天爲被,以地位席。出門在外,他們也就沒有什講究。不知道接下來的王城之行又會給他們帶來什樣的變故,但現在還是睡一覺的好。
一夜無話,當天色放亮時,衛莊帶着流沙組織的成員縱馬繼續踏上了往北的征程。他們來這草原已經半個月了,仍舊沒有找到敵人的大本營。
而且根據他的判斷,這匈奴王城所在的地方已然不遠。因爲他們越往前,所遇到的匈奴牧民也就越多。
縱馬而行,在一個偏僻的牧民家裡蒐羅了幾件衣物後,衛莊狠下心將這個人送上了西天。他們這次深入虎穴,絕對不能夠讓任何人發覺到外來人的消息。對此,衛莊也只能狠心動手。
"王城就在三十里外,我們應該能夠很快到達吧。想來大家的匈奴話也學得差不多了吧,記住,言辭要小心些……"衛莊看了眼身後燃燒着熊熊烈火的帳篷,眼眸深處掠過了絲漠然。
殺人放火對於他衛莊來說,幾乎就是家常便飯。對比,衛莊不會覺得很愧疚。恐怕這就是他和蓋聶最大的區別吧。
"放心,我們武林中人最擅長的不就是過目不忘麼。"赤練摸摸身上的獸皮衣,她怎麼看怎麼覺得彆扭。這匈奴人真是無語,整天穿着這種衣服也不閒丟人。
"走。駕……"衛莊拿出張獸皮將鯊齒劍包起來後,當先騎馬向着北方行去。越是接近匈奴人的大本營,他們越是要小心。別說是打扮和舉止,就是武器也得僞裝起來才行。畢竟他們是來劫人,不是來觀光旅遊。幾人騎着馬快速趕路,等到天色漸黑時他們纔來到了這匈奴的大本營。
這座城市的確壯觀,整整齊齊的石堡綿延無盡,整個城市看起來非常壯觀。
"龍城?不是王城嗎。"衛莊看着高聳的城門之上那個門匾奇怪道。
他可是聽說這裡是匈奴王城,什麼時候變成龍城了?難道他們走錯路了?衛莊仔細觀查着附近的行人,似乎這些人的確是匈奴人無疑。
"嘿,那個誰,你們快下馬!龍城之前不許縱馬,快……"守衛軍士看着衛莊一行人騎在馬上發着呆,頓時叫嚷道。
這些外地人,居然都不知道龍城的規矩,真是過分。難道偉大的單于的榮光,還沒有照耀到草原的盡頭嗎?守門軍士非常氣憤,最近慕名而來龍城的匈奴牧民越來越多,但很多都是鄉下的土包子,居然連這裡的規矩都不知道,真是可氣。
"是,我們這就下馬。"衛莊點點頭,示意大家下馬。
看起來這匈奴王城出現了什麼變故,不然也不會改名字。不過究竟是誰有這麼大膽子將王城改成龍城?難道是那個匈奴少主?看起來此行恐怕不會這麼順利。
看着龍城這兩個霸氣的字,衛莊心中默默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