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月夜

那個時候,洛宇琛只覺得,這個女孩兒連哭泣都不願意在人前,是個很有韌性的倔強的人。除此之外,他實在生不出什麼多餘的想法來,畢竟那時的林響響對他來說,只是個有着未婚妻之名的陌生人而已。

但是這次卻不一樣,她依然沒有哭出聲來,只是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脣,可那眼淚就像不值錢的水一樣,嘩嘩地不斷滴落下來。

洛宇琛終於看到了林響響哭的樣子,因爲她沒有別過頭去,也沒有低頭,就那麼看着他,哭了。但是他的心裡卻不好受,酸酸澀澀的好像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咬一般,讓洛宇琛擰起了眉頭。

原來在不知不覺之間,他就已經這麼在乎她了。因爲她的喜怒哀樂而不斷起伏動盪的心情,說實話,這種感覺,他還是第一次出現。

洛宇琛的心情有種說不出的複雜感,因爲林響響是因爲其他男人而掉眼淚,而造成這種情況的推手還是他自己。他原本是想讓林響響和宋晟有個徹底的了結,雖然林響響表面上看上去已經痊癒,也已經對於宋晟忘懷,但是洛宇琛能夠看得出來,她只是用最堅固的外表去阻擋了一切的傷害,她只是在逃避而已。

所以,洛宇琛纔在言語上刺激了宋晟,他能夠猜到宋晟的心思,他就能猜到宋晟在受到他的刺激以後,大概會對林響響說些什麼。結果證明,他料想的不錯,他們徹底地了結了。

但是洛宇琛卻並不願意看到林響響如此傷心的模樣,他一方面希望林響響能夠釋懷,能夠發泄出來,一方面又有些害怕看到她傷心,實在是有夠矛盾的。

洛宇琛深深地蹙起了眉頭,他盯着林響響已經被咬破了的嘴脣,突然發現自己實在有成爲保姆的潛質。他頓了頓,這才伸出雙手輕輕捧住林響響的臉,看着她因爲哭泣而整個花掉的臉,聲音有些低沉,卻很柔和,“你其實沒有必要忍着的,也不用那麼堅強。”

林響響其實已經看不太清楚眼前的洛宇琛了,她的眼睛前滿滿的都是蓄積起來的淚水,看出去的視野都是模糊的扭曲的,但是她能聽到洛宇琛的安慰,她鬆開一直咬着的脣,哽咽道:“是……是這樣麼?”

“是的。”洛宇琛非常堅定地給了林響響答案,像是怕程度不夠一般,他還十分肯定地重重地點了頭。

林響響好像是突然找到了不用堅強的理由一般,突然“哇”地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洛宇琛鬆了一口氣,不再捧着林響響的臉,轉而將她攬進懷裡。這個時候的林響響是非常乖順的,她沒有任何掙扎地就靠在了洛宇琛的胸膛之上,哇哇大哭。而洛宇琛則輕輕地有節奏地一下一下輕拍林響響的後背,以免她哭得噎住了氣。

林響響像是徹底放開了,她感覺自己這輩子似乎都沒有哭得

這麼爽快過,她就算哭也都是壓抑地不想讓人發現的,可這一回,她好像突然有了依靠。

於是,林響響倚着洛宇琛大哭,一邊哭一邊含含糊糊地念叨着什麼。

洛宇琛很想聽清楚,可是奈何林響響的鼻音太重,而且唸的也很含混,整個都含在了口腔裡沒有發出來,實在讓人無從分辨,於是便作罷。

但是林響響能夠大哭出聲來,洛宇琛還是很欣慰的。不管過程如何,總之,林響響能夠這麼發泄一次,就真的能夠走出來了。

洛宇琛都不知道林響響哭了有多久,他只知道自己半側着身子坐着,以至於現在整個身子都麻得沒有感覺了,只要稍稍一動彈就有種刺刺的疼痛感,這種疼痛感是十分折磨神經的。可是他懷裡的林響響還沒有完全停止哭泣,洛宇琛便只能默默地扭着身子,充當那個依靠。

月亮已經緩緩地升至頂端,遠處的宴會廳裡也漸漸地沒了聲息,林響響也哭得累了,她頭暈腦脹地胡亂地在洛宇琛的胸膛上抹了抹臉頰,然後想要抽身爬起來。

“咔”的一聲輕微聲響,林響響覺得自己的脖子好像扭了一下,刺痛刺痛的,她低低痛呼了一聲,引得洛宇琛連忙低頭來看。

又是“砰”的一聲,洛宇琛的下巴和林響響的額頭撞在了一起,兩人被彼此的力道撞得分離開來。卻因爲鞦韆椅有限的座位空間而沒有分開多遠。

林響響捂着額頭,傻乎乎地眨了眨紅腫的眼睛,突然指着洛宇琛胸口髒亂的痕跡開始哈哈大笑。看到一向愛整潔的洛宇琛因爲她的關係,胸口沾上了一團連成分都看不出的髒污,林響響就有種忍都忍不住的爆笑衝動。

洛宇琛也無奈地揉着自己被撞得生疼的下巴,感覺自己險些就要被這力氣大得沒邊的小妮子給撞脫了臼。但是看到她終於不再哭泣,反而笑得那麼開心的樣子,洛宇琛也忍不住跟着勾起了脣角。再到看到林響響哭得凌亂的妝容,還有那小花貓一樣的小臉,洛宇琛也不知怎的,也有了一種放聲大笑的衝動。

往日裡因爲種種原因而要壓抑着自己的兩個人,就因爲一些奇奇怪怪的原因,看着彼此哈哈大笑。這種原因,其實歸根究底有一個形容,那就是笑點低。

“哈,哈哈,哈哈哈,你好好笑啊,身上好髒啊。”林響響從捂着額頭的動作,變成了捂着肚子的動作,她實在是笑不動了,肚子酸的不行,但是嘴角上揚着,卻一直放不下來。

“還不是因爲你。”洛宇琛真正的大笑其實只持續了相當短的一段時間,隨後就恢復成了淺笑,他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心想,碰到林響響,看來自己是得多買點衣服才行。不然的話,可禁不住她這麼毀啊。

這麼想的洛宇琛,微微彎起的眼睛中,有無奈,也有種寵溺,那是一種連星光都要退避的眼神。

林響響笑着笑着,突然又覺得自己好傻

,一個人在這兒,因爲莫名其妙的事情哭泣,又因爲莫名其妙的事情笑得形象全無,真是從未有過的體驗。而陪在她身邊的人,卻不是曾經她以爲的那個可以陪伴她走過人生旅途的男人。是他,洛宇琛,這個她初見覺得討厭,再見還是討厭的傢伙。

林響響有的時候不得不感嘆,人生啊,就是一個又一個你料想不到的際遇,那麼新奇,那麼美好。

林響響哭也哭夠了,現在笑也笑夠了,她慢慢收起了自己的大笑,和洛宇琛一樣,她的脣邊還掛着一抹收不回去的淺笑。她微微仰着頭看着近在咫尺的洛宇琛,看着他比星光還要耀眼的眼睛,她在那雙黑亮的眼睛裡,看到的全是她自己。

大概是月色太過撩人,大概是湖風太過燻人,大概是今夜的氣氛太過惑人。

洛宇琛看着眼前的林響響,她那雙漂亮的杏眼雖然哭腫了,眼睛下還有暈開的眼線睫毛膏,但是他突然覺得,這是他看到的最明亮也最美麗的眼睛。他的呼吸微微有些發沉,然後慢慢地,變得越來越輕,越來越輕,直至彷彿呼吸稍重一些,就會毀了面前的藝術品一樣。

洛宇琛有些口乾,他的視線慢慢下移到林響響微腫的嘴脣上,他知道這是被她自己咬腫的,但是此時看來,卻是水水的那麼誘人。洛宇琛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但是他怕驚嚇到這個屬於月夜的精靈,他爲了剋制,在林響響看不到的角度,將雙手握得死緊。

可是,感到口乾舌燥的似乎不止是洛宇琛一個人,林響響突然伸出舌頭,輕輕地舔了舔自己的嘴脣。

就是這一個動作,讓洛宇琛自以爲傲的自制力瞬間就土崩瓦解了,他再怎麼握緊拳頭,也剋制不住了。於是,洛宇琛在心裡哀嘆一聲,終於不再剋制,腦袋一低,壓向了他渴望的源泉。

林響響只覺得眼前黑影一閃,然後一道溼熱的氣息就傾覆了下來,她因爲剛剛的大悲大喜已經有些精神困頓了,腦子裡更是漿糊一團,此時雖然看似清醒,但是已經是神遊狀態了。可是即使如此,她還是能夠感受到,洛宇琛此刻在對她做什麼。

林響響輕輕地“唔”了一聲,她想反抗的,但是伸出去的手卻只伸到了半空,就再也落不下去。

她睜着眼睛,傻傻地看着放大了的洛宇琛的臉,心想,啊,這個男人的皮膚真好,眼睫毛也好長,實在好漂亮。

林響響的腦海裡劃過了很多的念頭,但是偏偏就沒有對於洛宇琛非禮她的反抗意識,最後她大概是覺得這個吻實在很合心意,便也配合地慢慢閉上了那雙撩人的眼睛。

洛宇琛沒有感受到反抗,他其實已經做好了被暴打一頓的準備,但是這個結果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以至於他都愣了一愣。但這一愣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隨後,像是爲了感謝林響響的乖順,洛宇琛加重了這個吻的力度,那是一種彷彿可以燃盡一切的熱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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