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未動遷的破舊小樓,一室一廳的小房間裡,向陽已經蹲在那兒兩天了,爲的就是等厲兵主動上門。
二龍告訴他,這是厲兵常會去的地方,所以他就守株待兔等着。
可是,在他喂蚊子的這兩天裡並沒有看到厲兵出現過。甚至他都開始懷疑了,厲兵到底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所以纔沒有出現的……
“奶奶的!”向陽往嘴裡塞了口壓縮餅乾,覺得再吃那玩意他就要成人幹了。
嘴裡淡出了鳥的他,躺在破舊的牀板上開始想美味:香辣蟹,烤牛肉,烤大串,烤腰子……
奶奶的厲兵,你咋還不來?再不來勞資把你這小破房子點了!
厲兵現在整天都住在封閉嚴實的別墅,真的會來這個鬼地方麼?
這個破屋子要什麼沒什麼,來這裡幹什麼啊?連空調都沒有,簡直熱死了人!
實在太躁,向陽翻出了手裡的翡翠吊墜,輕輕的摩挲着,嘴角卻帶着彎苦澀。
忽然,和趙小兵聯絡的那隻手機亮了一下。
這是內部信號,證明厲兵出現在這附近了。
於是向陽,連忙吞掉了嘴裡的餅乾,然後躲在了門後……只要厲兵推門進來他一定能將其擒拿。
即使當場擒拿不掉,還有趙小兵在外面圍堵呢,所以,厲兵這次是逃不掉了。
沒過五分鐘,房間的鎖輕輕的動了幾下,然後素來警惕的厲兵就倒退着進入了房間。
他怕有人跟蹤,是以一雙眼睛正警覺的盯着門外,可是他的嘴巴卻被人從後面用封帶勒上了。
待他想要還手的時候脖子上忽然被人打了一拳,然後眼前一黑,整個都倒在了向陽肩膀上。
“哼!早來啊?害我餵了這麼多天蚊子。”
向陽將昏迷的厲兵拖進了房間,綁上了他的雙腿之後通知了陸雲寒和趙小兵。
待厲兵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陸雲寒,頓時嚇得眼睛睜開好大,然後認命似的垂下了頭,卻並沒有嗚嗚嗚的喊叫。
“把他嘴打開。”陸雲寒對向陽命令了一聲。
“可是……”向陽環顧了一下小房間,這裡雖然只有三個手下,相信厲兵也是跑不了的。
只是,萬一扯掉封口膠帶之後厲兵大聲喊叫,那也將是件麻煩的事情啊。
“沒事。”陸雲寒並不畏懼這個,他相信以自己對厲兵的瞭解,他應該不至於會不顧形象的喊叫。
“好吧。”
向陽俯身揭掉了厲兵嘴上的膠布,但是站得離他並不遠。
陸雲寒從兜裡拿了支菸,慢慢點上,煙霧瀰漫間,他深黑的眸子裡是讓厲兵看不透的心思。
“給你一次機會。”陸雲寒偏着幾分頭,正視着坐在牆角的厲兵。
直視着他眼睛的厲兵忽然恐慌的低下了頭,沉默起來……
向陽不滿意的踹了他一腳,怒道:“快說!有屁趕緊的,我還等着回去吃肉呢。”
一想到卓一恆因厲兵而死,向陽就禁不住要暴怒。
厲兵哼了一聲卻搖了搖頭說:“你們隨便處置我吧,反正我也罪孽深重。”
旋即,向陽往他肩頭又踢上了一腳,憤憤不平的說:“少在這裡裝傻,說,你到底是誰的狗?”
厲兵不說話,只是低着頭苦笑。
隔着煙霧,陸雲寒靜靜的盯着他那張臉,待煙燃盡前他彈掉了手裡的煙,冷冷的說了句:“廢了他。”
然後他就轉身往外走……
留給厲兵的只是一個極其冷漠的背影。
“陸雲寒,你爲什麼對我這麼無情?”身後厲兵聲嘶力竭的聲音令陸雲寒站住了腳步,他站在門口,清凌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上,反問:“我對你無情?當初你對我對卓一恆有情麼?”
“我,我是被逼的啊……我姐姐在他們手上……我如果不這樣待你,他們就會折磨我姐姐。”厲兵坐在地上,神色依舊痛苦。
“所以你就出賣了寒哥?”向陽無法接受這樣的出賣,可陸雲寒卻轉了身體,走到厲兵面前,神色清幽的說:“再給你一個機會,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或許你和你姐姐都會沒事。”
“你會幫我救姐姐麼?”厲兵祈求似的看着陸雲寒,假使這個世上他還能相信一個人的能力的話,那麼就只有陸雲寒了。
“說。”陸雲寒對待叛徒向來都是沒有好脾氣的。
厲兵看了看周圍的人,又看了看向陽,輕聲問:“寒哥,能不能要他們都出去。”
“嗨?你還想講條件啊?告訴你,這些人都是寒哥的心腹,出不出去都一樣。你以爲人人都跟你一樣喜歡叛變?”向陽怒意不可遏的呵斥他。
見向陽態度強硬,厲兵只好低着頭說:“寒哥,你一定不知道吧,其實,我和你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啥劇情?向陽驚訝的嘴都歪了,忽然噗通一下坐在了後面的椅子上。
“我的母親很早就死了,她生前生活在L國,陸竟遠很少去見我和姐姐……這個你是知道的,他總有很多的藉口……呵呵。”說到這裡,厲兵只剩下了苦笑。
陸雲寒眯起深邃的眸子,坐在那裡看着他,卻仍舊沉默不語。
厲兵深深吐了口氣,接着說:“母親帶着我和姐姐雖然生活辛苦,但在國外卻沒受到太大歧視。
我清楚的記得五歲的一天,有個自稱陸家叔叔的人要把我和姐姐帶走。
我們當時年紀小,又想爸爸,所以就很想跟他走,可是母親的反應卻很抗拒……
我記得那一天,我對媽媽說,我們很快就會回來,要她別哭。
母親被兩個被攔在家裡,痛苦得說不出一個字來,當時我們也後悔了,可是,那些人卻不許我們在跑回家了。”
厲兵閉着眼睛,頭靠在窗臺下,神色極其痛苦,那是陸雲寒沒有見過的樣子啊,也是向陽沒有見過的樣子。
厲兵雖然痛苦,但話題仍在進行:“我和姐姐被那叔叔帶走之後就沒再見過媽媽。那叔叔把我和姐姐分別訓練和培養,讓我們成爲他手底下的棋子。
同時也可以相互制約,我如果不聽他的,他就會懲罰我姐姐,姐姐不聽話就會懲罰我……所以我沒辦法去反抗。
不過,因爲他在陸家很有權勢,所以道倒也沒讓我做過什麼太出格的事情。
直到多年前,你來到芒城,徹底打破了陸家原本的格局,然後他纔將我派到你身邊……
他位高權重,所以給我捏造一份假的身份也不是問題。”
“他是誰?”雖然有了幾分想法,但陸雲寒還是要親口聽到厲兵的承認。
厲兵揚起頭,很無奈的說:“寒哥,你在錄音麼?我不能說……我姐姐還在他那裡。”
“所以,你爲了你姐姐,就來害寒哥,害卓小子?”儘管向陽是一個富有同情心的男孩,但還是無法接受這樣的藉口。
“不,不是這樣的。”厲兵搖了搖頭,極其痛苦的說:“這些年我跟着陸總,可謂一心一意。那邊也以爲寒哥沒有野心了,所以也沒對我有任何要求。
直到那次,陸氏集團危機,陸總要回去見老爺子……這才驚動了他們。
陸總當時在L國出事,其實就是一個圈套。我知道會出事,但是卻不知道會這麼嚴重。
於是,事情過後我就偷偷去找,當時寒哥還有些氣息,所以我就將他送到了偏遠的救助站。”
“那卓小子呢?你爲什麼不管他?”向陽死死的拉着卓一恆的領口,瞪着他大聲質問。
“卓一恆……”厲兵神色裡流淌出一絲悲傷,“他當時氣息微弱,而且腿傷特別嚴重……我知道陸總是個重情義的人,如果他執意要帶着卓一恆,那麼必然誰都跑不掉……”
“所以呢!”向陽冷冷的逼問着厲兵,眼裡的怒火似要燃燒般炙熱。
厲兵閉着眼睛,不想看向陽那冰冷的眼神,“所以,我就將他扔到了漁船上……估計,凶多吉少。”
“扔了……你把他扔了!”向陽喃喃自語的垂着頭,淚水忽然縈繞在了眼圈上,自顧自的分析着:“別說漁船上條件艱苦了,他身受來路不明的重傷又有誰敢管?
就算是他被人扔下了海,又有誰會知道?
你好狠的心……我們認識了這麼久,就算我和一恆之前不在國內,但至少我們也是真誠對你的……可是你,竟然做了這樣的事情。”
厲兵手抓着自己的頭髮,很痛苦的說:“我知道我對不起他,可我能怎麼辦?如果我不聽他們的,我姐姐就完了……你們根本不知道,他們有多少種折磨人的辦法。”
陸雲寒仍是神色平靜,除了眼神裡帶着些淡淡的暗淡之外。
“所以,你叫陸厲兵?那你姐姐叫什麼?”
“陸厲萌,我姐姐叫這個。”厲兵回答着,看着陸雲寒的眼神裡帶着希望。
陸雲寒看着他,神色冷漠,逼問着:“倘若,你只是做了這些,那麼或許還不至於該死,但,你爲什麼要製造小諾的車禍。”
厲兵的瞳孔霍然睜得好大,驚訝的問:“車禍?什麼車禍?”
“你還裝?”向陽忍不住要揍人,可是擡起的手卻遲遲打不下去了。
向陽指着厲兵說:“寒哥當時生死未卜,小諾接到了警方的電話,說要去L國認屍體,結果中途就出了車禍!
你別說是意外,司機已經招了!就算陸家的人對寒哥有什麼深仇大恨,也不至於對一個孕婦下手吧?”
更何況,陸雲寒並沒害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