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端上來,除了廚師做的一桌子菜之外,蘇以諾面前還擺着一盤色香味濃郁的麻辣拌,而莫莫眼前則是一份小的,沒有麻辣,只有糖醋的輕口版。
陸雲寒居然會做飯?這簡直讓方心蕾驚訝不已。
可惜兩份麻辣拌裡只有蘇以諾和莫莫的,連向陽的都沒有更何況是她了。
五個人雖然在一個桌子上吃飯,但那四個人交流的都挺好唯獨忽略了她……
她就像是一個局外人一樣坐在那裡,幹看着人家一家三口人甜甜蜜蜜。
不行,這可不是她來的目的。
於是她側頭看向蘇以諾問:“你們吃的這個叫什麼啊?好像是繁城街邊的小吃啊。”
小吃,自然是不太入流的東西,她以爲這樣可以讓蘇以諾不高興,沒想到蘇以諾卻很坦然的說:“哦,是啊,還挺懷念那個味道的。”
哈?堂堂陸氏總裁的夫人居然喜歡吃這個?也不怕人笑話。
方心蕾佯裝很關切的樣子看向陸雲寒,語氣嬌滴滴的說:“這就是雲寒你的不對了。怎麼能給小諾吃這麼沒營養的東西呢?看把她都餓瘦了。”
語畢,向陽和蘇以諾都一臉驚訝的看向了方心蕾。那感覺就像在看一個神經病人。
他們實在無法理解,是什麼讓方心蕾有勇氣說出剛纔那麼一段話的?
還當自己是陸雲寒的前女友?還是當自己是盜版老婆?這管的也太寬了點吧?
方心蕾被他們盯得有點下不來臺,遂低下了頭不再說話。
“爸爸的手藝很好,阿姨你是想嚐嚐麼?”莫莫手拄着筷子,很真誠的發問。
莫莫的話提醒了蘇以諾,方心蕾並不是無理取鬧而是羨慕嫉妒,故意耍大小姐脾氣。
其實一碗麻辣拌也沒什麼稀罕,但陸雲寒就只給她們做了,並沒有多餘的。
方心蕾扭過了頭,很不屑一顧的說:“我纔不稀罕呢。”
這樣一來,便也沒人再理她了,飯桌上又恢復了剛纔的平靜。
吃完飯之後,蘇以諾就帶着孩子回自己的房間講故事了。
客廳裡向陽隨意擺弄着手裡的遙控器,但心思卻不在電視上。
因爲坐在旁邊的方心蕾正拉着陸雲寒說話。
“雲寒,我明天就要走了,你就不能多陪陪我麼?”方心蕾擺出我見猶憐的嬌柔。
可陸雲寒卻擺出一副冰塊似的冷臉:“對不起,我不是陪聊。”
噗……向陽笑點低經不起這麼刺激,他拿着遙控器佯裝鎮定自若的在看電視,但其實一門心思都在偷窺上。
方心蕾的臉色很難看,但還是不依不饒的擋着陸雲寒的去路:“雲寒,我不是陸昱瑭的人,我來這裡純屬是想見見你。我已經五年多都沒有見過你了……”
說完她就期期艾艾的哭了起來,那悲痛欲絕的樣子彷彿受了多大的委屈。
她是真的很想陸雲寒,否則也不會一而再的無理取鬧,這幾年隨着方家各種壓力的接踵而至她性情大變。
活到了三十幾歲後更加的明白,這個世界上愛過她的男人只有陸雲寒,除此之外皆是浮雲。
陸雲寒被她纏的煩躁,所以凜冽的目光沉沉落下,反問道:“見我幹什麼?”
“我……我想……”
滴滴嗒嗒……一串清脆的手機鈴聲打斷裡方心蕾的繼續煽情,心情極其不好的陸雲寒拿起手機尋了個窗口接了。因爲再和方心蕾面對面他非得抑鬱症不可。
每個年齡段的女人都有她的特質,既然已經成年了,那就不要總是耍性子賣可憐了好麼?又不是十幾歲的林妹妹。
電話接通之後,厲兵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出,明顯的帶了點興奮。
“寒哥,我手下人查到了那個瘸子的下落了。”
“瘸子?”什麼瘸子,他都有點忘了。
“就是在繁城,跟蹤你的那個瘸子乞丐,後來成功的甩掉了我們那個……”
哦,原來是他啊……陸雲寒有了點印象。
然後就聽到厲兵在電話裡很少有的賣着關子:“寒哥猜猜,那人是誰?”
猜?猜個毛線啊,他心情真的不好着呢。
“有屁快放。”他是真的沒什麼好心情,所以語氣森然,厲兵一聽便不敢再拖,直接稟報說:“是卓一恆那小子!”
“什麼?”
陸雲寒立刻無法淡定了。
詐屍啊?卓一恆不是死了麼?
“是真的,寒哥……”厲兵的激動勁漸漸轉爲了愧疚感,陸雲寒走到向陽旁邊坐下,按開了免提。
電話裡,厲兵帶着感傷的聲音悠悠傳出:“我們是在縣城一個破車棚裡看到他的……他的一條腿瘸了,現在幫人看車……”
“誰啊?”向陽疑惑的眨着眼睛看向陸雲寒。
自打卓一恆出事,他和厲兵也算結了樑子,雖然兩人是也算是血緣兄弟,但彼此都自動疏遠。
厲兵貿然聽到了向陽的聲音,也只是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他特意避開我們,雖然腿瘸了,但是反偵察能力卻不減,所以我們追起來很困難。但最終還是找到了……哎。”
厲兵有點感慨的說:“當年我以爲他會死,於是就將他扔到了漁船上面,可是他卻被漁船上的漁民救活了,但是腿卻落下了殘疾。
他怕拖累你們,也是自尊心太強,所以一直沒有聯繫你們……就那麼一個人默默的回到了繁城,然後在暗處注視着寒哥的動態。
上次寒哥回繁城,他一激動就暴露了自己……”
向陽一聽蹦着高跳起來,拿着電話問:“漁船?你說的可是卓小子?”
一聽到這個話,站在客廳裡愣了許久的方心蕾身體陡然一驚。
卓一恆還沒死?
“對,就是他。”厲兵很認真的回答着。
“那……快讓他接電話啊!”向陽激動的都快哭出來了,伸手抱着陸雲寒的肩膀,眼圈紅紅。
那邊厲兵的聲音卻很是爲難,輕聲說:“可他又逃走了……”
卓一恆又逃跑了,他不想讓自己的難堪展露在他們面前,哪怕他們曾經是兄弟。
“這個傻瓜!”向陽對着手機大喊。
他們兄弟一場,難道他還會嘲笑卓一恆的殘疾嗎?
但他一個殘疾人,流落在外,這讓他們怎麼安心?
待陸雲寒關掉電話之後,方心蕾愣愣的站在那裡,懵得好像在做夢。
卓一恆沒死?這到底是該高興還是該立刻哭?
向陽拍了拍陸雲寒的肩膀,想示意他看眼方心蕾,可是陸雲寒卻從他身邊路過,從餐桌前繞走直接上了二樓。
打開房門,蘇以諾正陪着莫莫看繪本,他坐到她身邊,頭輕輕抵在了她的肩膀上。
“怎麼啦?”她溫柔的回頭,似哄小孩子般問。
陸雲寒依舊靠着她沒擡頭,蘇以諾是他唯一願意展示自己內在情緒的對象。
“卓一恆沒死,但是腿殘疾了。”
“啊?”蘇以諾當然震驚,轉頭問他:“那你派人去找他了麼?”
“找了……”他聲音低沉又哀傷,蘇以諾知道他是在自責,也是在爲卓一恆可惜。
她轉身,捧起他英俊的臉,頭靠在他的額頭上安慰着:“會找到的,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但總會好的。”
“五年……”他將眼深深的垂着,自責不已:“我怎麼就沒有好好的去找他呢?”
他一心以爲卓一恆沉屍海底了,卻沒想到他一個人過了五年漂泊無依靠的生活。
卓一恆現在故意逃走,是因爲心有怒氣麼?
她輕輕的拍着他頎長的後背,承受着他的突然情緒。“這不是你的錯……”
莫莫放下手裡的繪本,擡頭看着蘇以諾,小聲問:“媽媽,爸爸是不開心了麼?”
蘇以諾對孩子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小聲說:“爸爸是感覺開心,因爲他失而復得了一個好兄弟。”
陸雲寒擡起了頭,對蘇以諾解釋:“我的人明天會和方心蕾一起走,去找查瑞博士。”
她笑意滿滿的看着他,手指輕輕漫過他皺起的眉宇,深明大義的說:“我知道,你帶她來這裡是有原因的,放心,這種廉價的醋,我是不吃的。”
“呦?這麼大度?”陸雲寒想笑,她真的有這麼成熟?
“因爲我知道,哪怕你真要選也不會選擇她的。”
初見時她以爲方心蕾是優雅淑女,但經過這麼多事情之後她才知道,她這是個表面溫婉賢淑的女人罷了。
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小模樣,陸雲寒心念一動,不由得身體向她傾近。
蘇以諾連忙轉身,拿起了桌子上一本繪本,紅着臉看了起來。
陸雲寒這纔想起還有孩子在旁邊,臉也不禁一熱,對莫莫說:“莫莫,別看書了,太晚了,咱們該洗澡了。”
“哦。”莫莫放下了手裡的書,乖乖的走到了陸雲寒身邊。
這臥室裡就有浴室,所以爺倆開開心心的去沐浴了。
書桌前,還在看繪本的蘇以諾臉色卻更紅了,貌似,陸雲寒今天又要在這裡入睡了……
他今天心情貌似很複雜,那麼她一會是不是要好好安慰一下?
她整理了一下書桌,然後去給莫莫鋪被子,想着明天還要陪莫莫去醫院,心裡就又莫名的沉了一些。
“媽媽,給我們拿下浴巾……”
浴室裡,兒子的小奶聲再次傳來,將她從陰鬱的情緒裡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