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我是誰

古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衛無忌在沉睡着,只是,夢境之中,卻又絲絲琴音入心入境而來,在氤氳音律之中,他看到了故鄉的古藤老樹,聽到了烏鴉的叫聲,驀然回首處,不遠處那靜靜的小橋,緩緩的流水,一切是那樣的祥和、自然,讓疲憊的心靈在煎熬中找到了一方棲息之地。

然而,琴音一變,擡頭望去,卻見夕陽卻在無可挽回地向西落下,琴音也變得低沉而又蒼涼,聞之使人肝腸寸斷!

此情此景之下,一股再也無法回到曾經美好過去的悲愴之情油然而生,衛無忌不禁潸然淚下,無語凝咽。

忽然間,衛無忌睜開了眼眸,心中悲慼之感仍然歷歷在目,淚水還掛在眼角,而頭枕已經被淚水浸溼了一片,可是那夢境中的琴音依舊緩緩從遠處傳來。

那琴音時而柔和,柔和處,宛如一人輕輕嘆息,又似是朝露暗潤花瓣,曉風低拂柳梢。

時而清越,時而激昂,時而叫人心靈平和時又叫人忐忑,時而讓人心生喜悅時又讓人惆悵,時而令人心情舒緩時又令人惘然若失.....

衛無忌不由站起身來,循着琴音的方向而去,只見不遠處空谷中清溪潺潺,深幽虛靜。

古琴悠悠,淡雅清遠於若即若離中輕輕和鳴,使人遐想。清越古樸的琴音輕輕流過身心,清微淡遠,沖淡了歲月留下的一切滄桑。

隨着琴音漸漸消散,山林中一切又恢復到了寂靜、空靈、自然的狀態中。

衛無忌站立良久後,問向了對面那撫琴而坐的少年,問道:“這是什麼曲子?”

“《上善若水曲》”蕭易回答道,其實這曲子是前世呂頌賢主演的《笑傲江湖》的一段插曲,意境悠遠,神韻激昂,回味無窮!可以說,是蕭易最喜歡的一首曲子!

每當一個人孤立無援,孤獨落寞之時,不管是聽上一曲還是自己彈奏一曲,都會感覺到一種生命生生不息,萬物向陽而生的生命力再次復甦的感覺!那些過往的不堪,原來的笑話,還有現在的落魄,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只要你的心還在,還能夠聽到此曲時,心靈與曲子還可以能夠共振,那即便是再大的苦難,心底裡的生命力在曲子的頻率觸發下,生命力會再次復甦並重新生長起來。

前世多少個不眠之夜,都是這首曲子陪着蕭易度過的,邊默默聽着曲子,蕭易嘴裡哼着那些提氣的詩句!那些永遠刻入記憶骨髓裡膾炙人口的千古名句!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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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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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戰沙場碎鐵衣,城南已合數重圍。突營射殺呼延將,獨領殘兵千騎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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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浩然氣,千里快哉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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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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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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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巖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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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雲萬里動風色,白波九道流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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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世難逢開口笑,菊花須插滿頭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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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有酒須當醉,一滴何曾到九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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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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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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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出門去,千里落花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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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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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無處不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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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通南國三千里,氣壓江南十四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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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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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當益壯,寧移白首之心?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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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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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從大地起風雷,便有精生白骨堆。僧是愚氓猶可訓,妖爲鬼蜮必成災。金猴奮起千鈞棒,玉宇澄清萬里埃。今日歡呼孫大聖,只緣妖霧又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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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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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晴空一鶴排雲上,便引詩情到碧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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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今日聽君歌一曲,暫憑杯酒長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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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淘萬漉雖辛苦,吹盡狂沙始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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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幾回傷往事,山形依舊枕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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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道桑榆晚,爲霞尚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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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林新葉催陳葉,流水前波讓後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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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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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人不識凌雲木,直待凌雲始道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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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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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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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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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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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衣欲溼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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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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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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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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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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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尋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卻艱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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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始足下,高山起微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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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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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玉要燒三日滿,辨材須待七年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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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渠那得清如許?爲有源頭活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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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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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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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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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如逆流船,心比鐵石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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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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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兒到死心如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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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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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夏詩詞裡,還有很多很多名詞華章,但蕭易最爲喜愛的還是這種不屈意志中的平和與淡然!每一句詩詞裡,都蘊含着一種穿越時空壁壘的生命力,這種生命力無不顯示着華夏文明中傳承至今的八個字——自強不息,厚德載物。

撫琴好曲,吟嘯佳句麼,便是蕭易自己的一件快事,今天,蕭易睡醒之後,便忽然興起,彈起了這首曲子來。

“謝謝,能否,將古琴借我一用!”衛無忌眼中有些許渴望,剛纔的曲子他現在記憶猶新,就想要立刻用琴音彈奏出來,只有彈奏一遍,他才能夠有把握自個真的記清楚了,不會有差錯了。

蕭易起身,將古琴放在一旁,示意衛無忌自便。

衛無忌抱拳感謝,這次是真心誠意的,然後立刻坐下開始試着彈奏起剛纔的蕭易說的《上善若水曲》的曲子來。

一曲彈罷,衛無忌心情格外舒暢,立刻忍不住又繼續彈奏了起來,他完全完全沉浸在了這首能夠復甦生命力,讓靈魂能夠清靜而又逐漸變得凝實堅韌的神曲之中了!

蕭易似有所感,也拿出暗黑短笛與衛無忌的古琴合奏起來,雖然前世的這首曲子與古琴合奏的樂器是洞簫,但蕭易此刻只有短笛了。

短笛、古琴一合奏,此曲意境立刻再次上了一個層次,在琴音淡泊自在寫意的意蘊之中,短笛的清越激昂又躍然紙上,栩栩如生,徹底的喚醒解封了心底靈魂處那個被塵世名利悲歡離合所束縛困頓的最初的自己!

隨着曲子的自然演繹,人、曲、自然漸漸合一,心靈回到了最原始的地方,蕭易和衛無忌都通過這種方式看到了各自最原本的那個真實的自己。

一曲奏罷,餘音嫋嫋,衛無忌和蕭易相視一笑,琴笛合奏的默契、自然,讓兩人惺惺相惜,頓有知音之感!原來他們兩都是同一類人!都是最孤獨的那種存在!

知音少,絃斷有誰聽。纔是他們這種孤獨者的常態,能夠明白世間的殘酷之後,心有悲慼卻絕不屈服,仍然堅持奮鬥,向着內心的光明,原本的純粹,正道的滄桑奮力前行不止!

即使遭遇到黑暗的吞噬,陷入無盡的苦難,即使身死道消,也不能改變他們內心的原則底線和心底裡對公平和正義的追求!

“這琴就送給先生了!等下次再和先生合奏此曲!”蕭易微微一笑說道。

衛無忌點點頭,用手輕撫着古琴,這副琴也算佳品,良久之後,才意味深長地說道:“希望衛某還能夠有這個榮幸吧!”

蕭易沒有再接着這個話頭說下去,而是話鋒一轉,問道:“先生可覺得身上好多了?”

蕭易這一說,衛無忌才察覺過來,果然,身體裡原本的那種被病痛折磨的疲憊不堪的感覺消失了,原來那種力不從心的狀態也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他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到了一個完好如初的程度!

衛無忌看向蕭易的眼神變了,眼前這個少年到底是什麼人,竟然能有這般起死回生的神通,衛無忌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他的身體裡充滿着生機勃勃的生命力,和當初青春年少時的身體簡直沒有兩樣!

人生最無奈的就是歷經世事滄桑,知道了社會的本質真相之後,身體卻垂垂老矣,再也不能支撐起思想前進實踐的步伐!年與時馳,意與日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悲守窮廬,將復何及!

“你,你究竟是什麼人?”衛無忌還是問了出來,若是之前,他不會去問的,因爲,對方是何人與他並無關係,可是,親身體驗到了這種重新煥發生機的神奇感受之後,他想要知道,因爲,這對他來說真的很重要。

蕭易聞言,面色的變得嚴肅起來,擡眼望天,幽幽說道:“我是誰?其實,我也想知道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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