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有!”馬本齋伸手入懷,真的就掏出了一張已經有些發黃的麻紙,隨手揚了揚,白紙黑字,“茲有莫少流從富貴當鋪支取白銀三千兩,儀風三年九月初三!”
“給他錢!”
莫少遊也不看那借據,直接對身旁的丁力說話。
“馬掌櫃,請跟我們去取錢吧!”丁力立刻向馬本齋開口,十萬兩,對於恆寶賭坊而言,九牛之一毛耳!
馬本齋樂呵呵地揮手,示意他的人將莫少流放了!
莫少流得逃那兩個壯漢的掌控,三兩步奔到了莫少遊的跟前,低頭輕聲,道:“大哥,我知錯了,謝謝你大人大量!”
“你是我弟弟,我可以容忍你犯一些錯誤,但是不會容忍你一直錯下去。這一次,我可以幫你,如果再有下次,或者你做了讓我失望的事情,你我兄弟之情也就到頭了!”
“我知道,我一定痛改前非!”
莫少流再三保證,而莫少遊則是笑笑,不言語。他的思想可不是原來的那個莫少遊,對莫少流的所謂的兄弟之情也很淡薄。不過,此時可是在大庭廣衆之下,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做的!
“不用那麼麻煩!”
而在丁力準備陪着馬本齋走人的時候,李靜忽然插嘴,轉身對身後的百草齋的夥計招呼了兩句,那夥計立刻進入大堂。過不多時又出來,卻是出來了四個人,擡着一口箱子送到了馬本齋面前。
“三千兩,請查收吧!”李靜這話一說,馬本齋的臉色就沉了下去,而莫少遊卻是樂了,這美人還真是瞭解自己啊!不由拋給李靜一個讚賞的眼神,卻收到了李靜的怒視迴應!
李靜的回瞪讓莫少遊心慼慼,這小妮子還真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主啊。他奶奶的,早知道最開始就不得罪這小姑奶奶了,這下好,世上沒有賣後悔藥的。最要命的是,這小美人兒不會像太平公主那麼好擺平的。
太平公主可是歷史上有記載的人,是一個比較放浪的女人,只是遇到了莫少遊,現在的太平公主只怕只能從一而終啦。
相識之下,李靜可是一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物,而且這小美人可是跟着穿越過來的李淳風待過不少日子,那個抵抗力可能是無比強大的。
莫少遊正自琢磨着,就聽馬本齋讓了一嗓子:“明明是十萬兩白銀,怎麼就成了三千兩,你們想幹什麼?”
“白紙黑字,欠賬三千兩,難道有錯麼?”李靜冷冷地迴應馬本齋。
對於李靜,馬本齋可是很懼怕的。雖然說丁力算是江湖上混的,可是相比之下,馬本齋更怕李靜。因爲,吃在百草齋,這百草齋的美味就是女皇帝也讚不絕口的。而且,當今太子和公主都是經常出入百草齋的。這個馬胖子別看長得一副酒囊飯袋的樣子,但是心眼兒可是一點兒都不缺!
如果是平時,馬本齋也就認了。可是,這次是關係到自己的臉面的。而且,馬本齋最大的依靠是長安府尹,長安城雖然是帝都,但是如今女皇帝更重神都,長安城雖然那還有太子監國,可是一般事情都是有長安府尹處理的。
長安府尹左治爲了通過馬本齋結交馬胖子的那個在女皇帝身邊做太監總管的兄弟,可是對馬本齋言聽計從的。
“李大掌櫃,我剛纔已經說過爲什麼該是十萬兩的,您可不能偏幫這些人啊!”
“馬胖子,你休想訛詐我?”莫少流這會兒卻是衝動起來,“本少爺欠你三千兩,也是你硬要借給我的。當時你說是送給我的,如今反咬我一口,真的以爲我們莫家是好欺負的麼?”
“莫家二少爺,您這話就不對了,”馬胖子對着周圍圍觀的長安城百姓抱拳舉手,道:“各位父老鄉親,我馬胖子在柳河街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莫家是家大業大,可是我也犯不着如此去巴結他們吧?常言道,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天經地義的事情。如今,莫少流欠了我的錢,一拖就是幾年,我這小本生意也因爲少了這三千兩本金損失了不少買賣,難道這些損失他們不該償付麼?”
“該!”
“賠錢!”
這個時代的民衆都是愚昧的,被馬本齋三言兩語就給調動了起來。
而看到羣情激奮,剛纔還男子氣概十足的莫少流登時痿了!
莫少遊則是笑笑地走到前面,拍了拍手,安靜了現場的長安城百姓,高聲道:“各位街坊鄰居,咱都是實在人。大家肯定也都有借錢的時候吧?通常呢,借錢的時候,關係好的可以不計利息,對吧?如果關係一般,借錢是要還利息的,那麼借據上就會註明利息是多少,對不對啊?”
“但是現在,馬胖子沒有註明利息,也就是說當時的情況應該是不要利息的出借。如今,他要反咬一口,如果各位街坊鄰居遇到這種事情,你們怎麼辦啊?”
莫少遊不過三言兩語,讓在場之人將心比心,情況立時反了過來。那些剛纔還爲馬胖子吶喊諸位的百姓都閉上了嘴,遠遠退開,離馬胖子遠遠的。
如此一來,馬胖子傻眼了,這個莫家大少爺真是不能再用老眼光看待了。可是,就此認輸的話,他咽不下這口氣。所以,馬本齋只有出絕招啦!
“你們莫家想要仗勢欺人,休想!我們去見官!”
自恃有長安府尹左治在背後,馬本齋怎麼也是不肯讓步。這一次,他是咬定青山不放鬆,不讓莫少遊低頭,他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有些時候,現實的可怕,就算是親爹孃,到了該捨棄的時候也是不會有絲毫的猶豫;而有的時候,人有時愚蠢的可以,爲了哪怕一丁點的蠅頭小利,也會鋌而走險。
此時,馬本齋就是愚蠢到了極點,或者說是鑽進了牛角尖。他和莫少遊也沒有什麼大的衝突,僅僅是言語上的一點而矛盾。但是,他卻是冥冥不忘,就像着了邪一樣!
“你說見官就見官?你當長安府是你家麼?”
看到馬本齋如此囂張,天平公主站了出來。
此時,一身男裝的太平公主看起來十分清秀,給人的感覺有些陰柔。馬胖子看到太平公主說話,眼珠一轉,斥道:“誰家的娃,這麼沒教養?你們家大人都死了麼?”
馬本齋本是一個走一步看三步的主,看到太平公主一直站在人後,還以爲這是莫家的小廝,故而絲毫沒有放在眼裡。
常言說啊,禍從口出。
這馬本齋話剛說完,一直隱在門口旁邊負責太平公主安全的兩個護衛一起上前,朝着馬胖子就衝了過去。
“給我掌嘴!”
太平公主何曾被人如此辱罵過,更何況這個馬胖子還是辱及了她的父皇和母后。
“你們誰敢?”
馬本齋看到人朝自己撲來,向後一退,他身邊的五個壯漢一起上前,將他護在了身後。
然而,尋常的五個壯漢如何能是公主護衛的對手,僅僅三兩下,這五人就被打翻在地,馬本齋身邊也就沒有了依仗。
“掌嘴!”
天平公主越想越氣,自己竟然被罵了!
兩個護衛當即上前,一人抓住馬本齋,一人揮手就是幾個大嘴巴子抽了上去!
僅僅幾下,馬本齋就嘴角冒血,兩頰更高,一會兒的工夫,馬胖子更胖了!
“住手——!”
在馬本齋被抽了十多個嘴巴子的時候,一聲喝斥從人羣外響起。接着,就有官兵擠開人羣,將現場包圍起來。
“大膽,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兇傷人,給本官拿下!”
長安府尹晃着肥胖的身體走了出來。
這長安府尹早就接到了馬本齋的消息,說是要今天帶人去公堂處理點事情。可是,等了大半天,人還是沒來,左治急了,如果馬胖子出點什麼事情,自己可怎麼辦啊?所以,這兄弟乾脆帶人出來了,巧得很,正好救了馬胖子!
“還愣着做什麼,都給本官捆了,帶回衙門!”
“你夠格麼?”天平公主的護衛隨手從腰間取出了一塊令牌,信手一揚!
可憐的左治左胖子看到這令牌,兩腿一哆嗦。這令牌可是皇宮千牛衛的腰牌,而且是相當高級的那種。看到腰牌,左治立刻以他的老鼠眼左右偷偷掃描起來,卻並沒有發現什麼出衆的人物,是以,一時間遲疑起來!
“左大人,你可得給小民做主啊!”
馬胖子這會兒掙脫了天平公主護衛的束縛,奔到了左治跟前!
“兩位,雖然你們身份特殊,但是這個大街上行兇打人,這事情……”
拿出腰牌的護衛冷笑道:“這位大人,你可知道他犯了什麼罪麼?”
左治聽到護衛的問話,心裡咯噔一下,瞄瞄周圍,愣是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不過,左治可不是剛上任的菜鳥,在官道摸爬滾打也有十多年,明白什麼事情可以做,什麼事情不可以做。當然,他更明白,什麼人能得罪,什麼時候可以得罪,什麼人不能得罪,什麼時候不可以得罪!
所以,聽了護衛的話,左治眼珠子一轉,立時有了主意,道:“兩位,這位馬掌櫃乃是宮內順總管的兄弟。能否行個方便?”
聲音很低,左治卻替馬本齋爆出了他的後臺。如果這兩個護衛懼怕順總管,那麼事情還是可以有所迴轉,否則,他就只能將馬本齋拿下問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