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羅雲的步步迫近,一股無形的壓力漸漸降臨到了孫楚義身上。
他面色變得越來越難看,瞳孔深處的恨意漸漸變成了怨毒的目光,他的呼吸漸漸變得急促,內心則是緊張到了極點。
事已至此,他多少也生出了些許懊悔之意,但更多的則是悔恨,悔恨自己當初沒有痛下殺手早早將羅雲了結,否則絕對不會落到今日這步田地。
眼下他已經毫無還手之力,只能任人宰割束手待斃了。
孫楚義緊繃身軀,用盡餘力試圖強行坐起,怎奈身體完全不聽使喚。默默催動青木訣,卻發現體內真元無比渙散,一時之間根本無法凝聚,手中雖然握着烏木弓,卻是根本無力激發,甚至連手臂都快要擡不起來了。
眼看着羅雲越迫越近,孫楚義猛一咬牙,面色變得瘋狂無比,他啞着嗓子嘶聲吼叫起來。
“你以爲自己法力高強就了不起嗎?你以爲資質勝人一籌就能爲所欲爲嗎?咳咳……哼!你一個剛進丹塢連腳跟還沒站穩的小嘍囉,憑什麼能擁有烏木弓這等法器?我在丹塢艱苦修行,熬了這麼些年纔有今天的地位和實力,憑什麼你入谷不到兩年就快要騎到我的頭上?我不服!我死也不服……”
孫楚義聲嘶力竭地嘶吼着,面色漲得越發紫紅,雙目之中漸漸佈滿了血絲,整個人都陷入了癲狂之中。
片刻間的功夫,羅雲已經緩步來到了孫楚義的身邊,他的目光變得越來越冰冷,面色也變得越來越深沉。
孫楚義強撐着上身,渾身顫抖不止,嘶吼片刻漸漸有些脫力,看着羅雲已然來到了身前,心中的怨毒終於演變成了深深的恐懼。
“你……你要幹什麼?你好大膽子,竟然敢對師兄動手,待我傷勢盡復一定要把你剝皮抽筋,再把你扔進九竅爐裡!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孫楚義的心神漸漸崩潰,看着越迫越近的羅雲,他此刻已然是語無倫次,頭腦陷入極度的混亂之中,連話都說不清楚了。片刻之後更是鬼哭狼嚎一般地嗚咽了起來,直令羅雲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羅雲在孫楚義身前停住腳步,深深吸了口氣,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孫楚義早已是亡魂大冒,內心已然恐懼到了極點,最後看了羅雲一眼,竟緩緩閉起了雙目,有如死人一般周身一鬆仰躺在了地上。
羅雲冷哼一聲,右手擡起,緩緩探上額頭,在腦袋上撓了撓癢癢,隨後再次垂下。
這短短片刻間的功夫,對於孫楚義來講着實是一種痛苦的煎熬,這種感覺用度日如年已經無法形容了。
羅雲擡手再放下只是一兩個呼吸的時間,孫楚義卻像是在刀火橫行的煉獄之中苦捱了不知多少個日夜一般。
他的內心早已被極度的恐懼所侵蝕,就連神府都變得動盪起來,多年的修行根基在這短短的瞬間竟生出了一絲裂痕,繼而又出現了崩解的徵兆。這般下去,就算不死恐怕終生也無法再讓修爲前進一步了。
羅雲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面色變得平淡之極,左腳擡起緩緩挪到了孫楚義的腰間,雙目之中閃過一道奇異的光芒。
孫楚義忍受不住那種極端的痛苦煎熬,此刻不由自主地睜開了雙眼,待看到羅雲的左腳正在身體上方凌空踏下之時,不由得再次陷入了極度的恐懼之中。
“啊……”他胡亂地嘶聲吼叫着,聲音聽上去比起鬼哭狼嚎都更加慘烈淒厲。
羅雲深深吐出一口悶氣,雙目微眯,一腳踏下。
啪!
一縷煙塵悠悠地飛起,在山道間緩緩飄散開來。
羅雲輕輕搖了搖頭,從孫楚義腰間一跨而過,頭也不回地沿着山道向朱九的住處走去。
孫楚義在極端的恐懼之中煎熬許久,忽然發現自己仍然未死,忍不住睜開了眼睛。
天空中烈陽高照,一道刺目的陽光射入眼簾,令他內心又是一陣悚懼,心神幾乎就要崩潰開來。
此時此刻,他根本承受不住任何的刺激,慘叫一聲緊緊閉起了雙眼。
轉瞬之後,他發覺自己仍然還活着,內心之中不禁閃過一絲慶幸,這絲慶幸轉瞬又變作一陣歇斯底里的狂喜,令他的神府再一次動盪不堪。
他猛睜雙眼,大嘴一咧,瘋狂的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子沒死,老子還活着!哈哈哈哈……”
瘋狂的笑聲在山道間飄來蕩去,卻總有一種無比悲涼的感覺。
顏石在水溝中掙扎半天,強行撐起上半身,扭頭望向孫楚義,滿是污泥的臉上抽搐不止,目光中透露着無比的震驚,內心深處泛起一絲深深的懼意。
“孫師兄……”他扯着嗓子喊了一聲,卻發現自己的聲音無比嘶啞,以至於被山風輕輕一吹,便要消散在山道間。
孫楚義對顏石的呼喊絲毫不加理會,依舊瘋狂地笑着,恍似聞所未聞。
羅雲前行幾步,忽地身形一緩,面無表情地冷然開口。
“孫楚義,今日暫且放你一馬,倘若日後你和顏石再無端欺壓烏小川和牛大寶,我定不會饒你!何去何從,你自己掂量着辦吧。”
孫楚義的狂笑聲戛然而止,身軀僵在地上半天不敢動彈。
羅雲摞下這句話便匆匆走開,片刻間便走遠了。
許久之後,孫楚義雙臂一鬆,身軀一散,再次重重跌回了地面。
顏石終於掙扎着站了起來,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爬回了山道,踉踉蹌蹌來到孫楚義的身邊,將他慢慢地扶了起來。
“孫師兄,你怎麼樣?”
孫楚義面色慘白,前胸一片血污,目光變得呆滯無比,任憑顏石如何呼喊都沒有一絲反應。
片刻之後,顏石發出一聲有氣無力的長嘆,架着孫楚義沿着山道一搖一晃地向前走去。
羅雲來到朱九的石洞之中,恰好趕上他正在煉丹,輕輕拱了拱手便徑自在石凳上坐了下來,目光閃動若有所思,暗自回味着先前那場交手的情景。
一炷香的功夫過後,朱九這爐丹藥煉製完畢,便將目光轉向了羅雲和他交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