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青衫,有些泛舊。
就是這樣一個少年,平靜立於擂臺上。
但平靜的少年,此時卻令所有的修者熱血沸騰。
他們見證了一個神蹟,一個幾乎只能存在傳說裡,許多修者,窮其一生都無法見到的神蹟,於今時今日出現在月河城。
“神蹟!”
“絕對的神蹟!”
“誰再敢說羽公子是廢物,我跟他拼了!”
一羣修者慷慨激昂,非常激動,彷彿那個創造神蹟的少年是他們一樣。
他們明白,或許這片大陸,還有一些天資非常高絕的年輕少年,創造了類似於陸羽這等神蹟,但唯有陸羽今日所創造的神蹟,最令他們熱血澎湃。
這不是因爲,他們是這一神蹟的見證者!
也不是因爲,陸羽打敗的是三大世家子弟!
更不是因爲,這些觀戰的修者虛榮心作祟!
而是因爲,陸羽是一個被許多人稱之爲廢物的人,非常地貼合他們自身。
因爲他們雖然擁有道紋,但道紋平庸,資質更是平庸,從開始修煉,他們就已經看到了盡頭,知道了他們的上限在哪裡,被許多人看不起、輕視他們。
他們雖然比陸羽或許強上那麼一點兒,但所遭受的一點兒也不比陸羽好多少,在他們修煉成長的過程中,他們一樣被其他天資高絕的少年人欺凌,一樣被族中天賦較高的同輩輕視,甚至辱罵,甚至毆打。
今日,陸羽勝了,使他們看到了希望!
“天生廢物又如何?”
“只要不斷努力,終有一日,會踏臨絕巔!”
許多年輕的修者暗下決心,肌肉遒結的臂膊橫於胸前,他們要像陸羽一樣,粉碎那些輕視者不屑的眼神,以實力打消所有的質疑,還有不公的遭遇。
從此以後,月河城內許多普通的修者,再也不自甘墮落,再也沒有放任自流的現象,每一個都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投入瘋狂的修煉之中,每當他們稍有懈怠,覺得生活太枯燥的時候,他們就輕聲自語,鼓勵自己:
“羽公子連道紋都沒有,尚且能夠修煉到登峰造極的境界,你這點苦算什麼?”
這就是陸羽此一戰對於月河城的意義,雖然沒有人意識到,這或許是對整個人族修煉體系的顛覆,但確實地促進了月河城所有修者。
“陸兄,好樣的
!”
鐘鳴跳上臺來,摟着風輕雲淡的陸羽。
防風御狼也走上臺來,微笑着恭喜陸羽取勝。
另外的四名三大世家子弟,臉色卻是青紅一陣,非常地精彩。
淪落爲別人輝煌背景,畢竟不是什麼好事兒,讓他們心中羞憤,怒火熊熊,也更加想要迫不及待地戰勝陸羽,將他踩在腳下,從而挽回被陸羽踩踏的三大世家的顏面。
四名少年,齊齊望向主持大賽的老者,尤其是手執文士扇的柳重言,其身上流淌而出的熊熊戰意,甚至化爲一把把有形的刀劍,正在鏗鏘而鳴。
老者眉頭微微皺起,依規則,進階前十的比賽結束之後,應有五日的休息時間,供參賽的少年子弟恢復,這是所有月河城修者,都心知肚明的,無數年來,都是這麼執行,從沒有改變過,如果今日堂而皇之的改變,老者還是有些擔心。
“如今這陸羽聲望正隆,我可不願爲了三大世家而聲名狼藉!”老者心中計議,不顧柳重言渴望立即大戰的眼神,就要繼續宣佈規則,按流程走下去。
而這時,陸羽卻開了口。
“剛纔僅僅是熱身,下一輪比賽快點開始吧!”
“霸氣!”
“剛一挑六,又要直接大戰!”
“如果今日直接進行下一輪,這也是一項神蹟吧?”
一羣修者又是議論,一致覺得陸羽此舉鼓舞人心,也非常期待大戰真的繼續。
至於人羣中的陸豹雖然隱隱爲陸羽擔心,但也覺得熱血上涌,陸羽那風輕雲淡的對戰請求,實在太霸氣了,僅僅聞聽,就熱血沸騰,更不要說那些本就傾慕陸羽的世家仙子了,她們一個個幾乎都要癱軟了,癡癡地望着英雄蓋世的陸羽。
“就讓你得意片刻,稍後把你踩在腳下,你就明白什麼是人間冷暖,什麼是天上人間了!”
如潮的人聲,自然令柳重言更加憤怒,他握了握拳,瞥了瞥激昂的人羣,最終將目光定在陸羽身上,心中發恨,但面上卻依然平靜,而且帶着一抹笑意,開口道:
“陸羽公子,主動要求對戰,那我等卻之不恭了!”
“無恥!”
鐘鳴暗罵,望向主持比賽的老者。
老者非常平靜,眼睛微微眯着,一副才睡醒的樣子,卻是在陸羽與柳重言掃視,再三確定這二人真的願意直接進入下一輪之後,猛然咳了一聲,清清嗓子,中氣十足地開口宣佈道:
“經雙……”
“咳……咳……”
劇烈咳嗽的聲音,猛然在沉寂的演武場上空響起,打斷了老者的話語
。
陸羽、柳重言、鐘鳴、防風御狼以及陸豹等看臺上的修者,循聲齊齊望向聲音的主人。
柳寒煙身體微微前傾,面色潮紅,手中託着一塊絲帕,正劇烈地咳嗽着,震天動地,每一次咳嗽,都震動得看臺上的禁制不斷轟鳴,非常恐怖。
主持比賽的老者,立馬收了言語,神色微異地望着柳寒煙咳嗽。
說怪也怪,那柳寒煙見老者沒了言語,咳嗽聲也停止了,潮紅的臉色,竟是瞬息又恢復了正常,即便是傻子都能看得出來,剛纔那一幕,是他以大法力製造的幻象,至於目的嘛,演武場上的諸修者,不得而之。
果然,待柳寒煙平復之後,老者再次鄭重其事地立於高天之下,擂臺之上,掃視了一眼微微失望的衆修者,言語之中帶着一絲興奮之意地宣佈道:
“依規則,休息五日,五日後演武場中決勝負!”
“休息?”
所有的修者都愣住了。
陸羽剛剛大戰六名世家子弟,實力肯定有所消耗,依奸詐的三大世家以往的風格,肯定會強迫主持者宣佈立即進行下一輪比賽的。
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是按照規則,休息五日再進行最終決勝負,他們實在想不通這柳寒煙葫蘆裡究竟賣得什麼藥,就連柳重言也是愕然,不明白爲何要在此時放棄大好的機會,偏偏要等到五日後。
這事情顯然是得柳寒煙指使,老者才這麼做的,柳重言可不認爲這年老的主持者敢違背三大世家的吩咐,猛然偏向陸羽,但是爲什麼,卻是爲何如此,卻難想通。
“如此也好,回去休息一下!”
鐘鳴卻是第一個拍了拍陸羽的肩膀。
雖然他覺得陸羽如果乘勝再戰的話,將來的名聲一定會更響亮。
但他更清楚,此時的陸羽其實還是休息五日之後,再戰的好,畢竟此刻的陸羽,或多或少還是有些消耗的,不宜再戰。
陸羽只是笑了笑,卻是望向看臺之上城府極深的柳寒煙了。
出乎他的意料,柳寒煙並沒有掩飾的意思,面上掛着一抹玩味的笑容,意思是說究竟鹿死誰手,咱們五日後再見,這之後他便與王尚、韓修禮三人一道離開了演武場。
“又想如何阻擊我呢?”
望着三人離去的身影,陸羽喃喃自語,他可不認爲柳寒煙會白白地錯過如此大好機會,他之所以這麼做,肯定是因爲他認爲五日之後,他們三家的形勢會更好,這是陸羽所擔憂的。
但很快,陸羽又重新自信滿滿了,望着他們三人的背影,輕語:“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只要你們這些老傢伙不出面,我還不信戰勝不了這些後輩
!”
自從,當日遵從老祖的指點,以聖獸修行的標準爲標準修行之後,肉身極度強大的陸羽,幾乎就是同境界無敵了,即便面對恐怖的靈獸,也是絲毫不落下風,如今再面對月河城內同齡少年,他有無敵的自信。
這麼想着,他與防風御狼、鐘鳴分別之後,便徑直回到了陸家,不再理會三大世傢俬下里那些蠅營狗苟極爲齷齪的勾當了。
管他什麼勾當,一律碾壓!
柳家一處密室,柳重言剛回到族中,就被柳寒煙召了過來。
“你小子一定不滿老夫今日的安排吧?”不待柳重言開口,柳寒煙卻首先問了出來。
柳重言在外人面前,表現得頗爲風雅,但在柳寒煙面前,還是十分地恭敬,聞言,他挑了挑眉,不解地望着柳寒煙,隨後也明白柳寒煙必有深意,開口請教道:“族長高智,重言不敢私下揣度,還請族長明示。”
“非是老夫願意錯過此大好機會,只是此時的你,並沒有百分百阻擊那小子的把握,而老夫手裡還握着一個殺手鐗,相信一旦你小子擁有此殺手鐗,戰勝陸羽不是問題,才無奈地依規則行事!”柳寒煙解釋道。
說着,他手一翻,一個樸實無華的木人便出現在他的手中,通體黑黝黝。
柳重言凝望片刻,也沒有把這個木人與柳寒煙口裡的殺手鐗聯繫在一起,頓時更加疑惑。
柳寒煙卻是神色凝重,沉聲道:“這是傀儡,昔日我柳家先祖,正是憑藉着此物,最終獲取密鑰,從而執掌月河城三千年,使得柳家成爲三大世家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