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不會報復我以及靈鶴學院?”聽到語舞陽要和自己合作,李長生極爲驚訝,沒想到那冷冰冰,動則殺人的一個人,還能有如此大度!可以化解恩怨,自然是極好的,這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
何況他本來和語舞陽就沒有深仇大恨,被對方諷刺,尊嚴被挑釁,人格被羞辱……這些東西,身爲一個土包子,他從小都嚐盡了。所以也不在乎被語舞陽羞辱一番。
更何況此女現在還要幫他們殺了古泉呢!
如果能救師兄,他李長生就算尊嚴喪失,那又何妨?
經歷過生死的少年,很是明白一個道理——當生命遇到威脅的時候,什麼都不重要,哪怕是尊嚴。
當一個人只能在生命和尊嚴中做出選擇的時候,最好是選擇生命。因爲活着,本身就是對自身生命的尊重,尊重自己的生命,就是最大的尊嚴。
“我語舞陽對天發誓!絕對不報復靈鶴學院,我只要周鏡以及他身邊那二十一人的性命!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你要是不同意,就當我方纔什麼都沒說!”
語舞陽停下腳步,眼圈紅紅的回望着李長生。
她那絕世的容顏上,沒有了往日的傲嬌和刁蠻,只是露出一個失去師弟,爲自己曾經的冒失而懺悔的苦笑
。緊緊咬了一下嘴脣,她忽然又悲憤嘆息道:“我知道這次的事情,我自己也有很大的干係,所以我不會遷怒那些除了殺人兇手以外的任何人。”
“好!我幫你。”語舞陽的一笑,那種他無法形容的悽美絕豔,讓李長生渾身都失去了力氣。
似乎臉上也不疼了,他渾身輕鬆的靠在牆上,任由那個只會叫爸爸的女孩兒抱着自己的胳膊,輕輕摸着她的頭頂……此時此刻,他覺得自己的靈魂似乎離開身體,全身都輕快了起來,有一種想要放聲歌唱的感覺。
如果要在語舞陽、周鏡兩人之中,選擇一個合作對象的話,他其實寧願選擇語舞陽,也不會選擇周鏡。
因爲語舞陽給他帶來的威脅,關乎整個學院的人命!從某些方面來說,向語舞陽稍微“妥協”,能換來的好處更多,沒什麼比救人更加重要。
在學院裡面,有他心愛的女孩兒林青墓,有他覺得對不起的師姐戚沐陽,有他一起戰鬥過的小夥伴羅森等人。還有表面對他不厭其煩,其實很友好善良的黃導師。所以入學時間不長,可他對那裡已經有了感情。
更何況,周鏡給他的威脅也不小,並且那種威脅,是長期性的。只要他在學院多呆一天,周鏡對他的威脅就多一天,並且這還牽扯神農鼎,牽扯到兩個一代弟子!
退萬步說,他其實更討厭的是周鏡和王小莊那一夥兒人。語舞陽要殺他那也就罷了,她畢竟是大門派的女子,心高氣傲慣了的,再加上他與語舞陽沒什麼關係,耍耍小脾氣殺一個不順眼的人,也不是太過分。但是周鏡王小莊就不一樣了,大家都是一個門派的師兄弟,他們也能狠心殺人,那還算是人麼?
所以對於這種人,他不會有任何的憐憫!
語舞陽要殺他們,那就殺吧,與他沒有關係!
和黑衣人纏鬥了片刻,語舞陽嬌軀如同雨燕穿梭,就到了古泉身後,一劍雖然刺偏,但也刺中了古泉的肩膀,長劍穿透而出!在黑夜之中,散發着刺眼的白光。
並且她似乎也認出了古泉的路數,所以猛然抽出長劍,連連揮削,如同浪潮洶涌,鷹翼擊空,一副不把古泉削成肉片,誓不罷休的狠厲之意:“你是幽魂宗的古泉?好
!既然讓本姑娘碰上,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口出狂言……”被刺中一劍,古泉勃然大怒,可是他的狠話未說完,忽然就悶聲一聲,被大志一道劍氣電擊到,身體頓時麻木遲緩起來。
而語舞陽眼疾手快,一劍朝着他的腿根抹去,先削掉他一條腿再說。
可是語舞陽有傷在身,再加上一直被周鏡追趕,沒有時間調理,傷情難免就有些惡化,那一劍的力氣卻是不足,勉強削到古泉腿骨位置,就沒能削斷骨頭,以至於對方身如鬼影的一扭,就避開了斷腿之禍!
“不和你們玩了!語舞陽你記住!總有一天,我古泉會活活的把你採補致死!”
避開一劍,古泉自知不敵,所以猛然跳上房頂,就準備開溜。
語舞陽遭到羞辱,正要憤怒追擊,可是忽然之間,他看到周鏡也正從一個個房頂,朝這裡跳躍而來。
所以她對李長生投去一個警告的眼神,聲音很輕的說道:“別忘了我們的協定!”,隨後她纖腰一扭,也跳上房頂,幾個起落就不見了蹤影。
爲了先避開追殺她的周鏡,她不得的放過古泉。
“走,藏起來!”大志自然也感覺到周鏡正朝這裡趕來,再加上他爆發戰力的時間已過,正虛弱着,所以無法面對敵人,於是立刻拉着李長生,朝着小巷的盡頭跑去,然後找到一個民居,想也不想,就隱藏了起來。
“爸爸。”被李長生抱在懷裡的小女孩兒,卻是一點都不安分,掙扎撲騰了一番,可憐兮兮的望着李長生:“爸爸,餓!”
李長生一怔,立刻捂着女孩兒的嘴,苦惱的低聲道:“先別出聲,等下給你弄吃的去。”
他欣慰的是,女孩兒又說了一個除了爸爸以外的字眼,她說“餓”了。
就在此時,外面傳來王小莊和周鏡的對話。
“周鏡師兄,我剛纔似乎看到李長生和大志了
。他們怎麼也在這裡?”王小莊聲音低沉的說道。
“那兩個小角色不重要,重要是語舞陽!”周鏡聲音飄忽的嘀咕道。
“我覺得……我們最好把李長生和大志也滅口了,否則,日後我們殺天神宗弟子的事情,被他們泄漏出去,會是天大的麻煩!”沉默了片刻,王小莊狠辣的聲音,忽然傳來。
“先解決了語舞陽再說吧。大志我是一定要殺的,至於李長生,你說他身上有法鼎?那會不會是神農鼎?不過,殺了他也好,然後不管是什麼法鼎,我們都可以自己獨吞,然後回去就對江東衛說,李長生被天神宗的人抓走了。”周鏡的陰謀,傳入李長生的耳中。
李長生和大志相視一眼,俱都露出無邊的殺意。
不過他們不會傻到現在就衝出去拼命,大志已經很虛弱了,暫時無法戰鬥。而李長生更是氣定神閒,想到自己跟語舞陽的協定,他更加渴望能幫助她逃離這裡了。
只要語舞陽逃出去,勢必會帶天神宗的高手來尋仇,然後周鏡這些包藏禍心的傢伙,就死定了。
不過他又忍不住自嘲起來,自嘲自己居然幫着外人,算計同門師兄。
不過人心險惡,同門師兄不讓他活,他也不得不這麼做!
他似乎又明白一個父親所說的道理,沒有永恆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有了利益,他和語舞陽也可以做一回短暫的朋友。
沒多久,周鏡一行人就離開,李長生和大志立刻從民居鑽了出來。
“這周鏡真該死!王小莊也該死!人以類聚,所以這羣人全部該死!”大志望着夜空,身體發抖,卻氣息萎靡的嘆息道。
“他們會死的,我和語舞陽約好了,幫她逃出去,她就回來找周鏡,以及王小莊二十一個人報仇,而不會牽連到整個學院。”
李長生點點頭,輕輕的推開小女孩兒的胳膊,她太黏人了,但不能總讓她抱着自己,這樣沒法走路。所以他嘗試牽着她的手,看能不能讓她別那麼黏糊……
大志卻是被李長生的話嚇了一跳,不可思議的驚呼道:“和語舞陽合作?你怎麼會想到和語舞陽合作?你就不擔心她忘恩負義,將來反悔報復?”
“我仔細想過,她不會反悔
!何況她也發誓了,你應該知道,對於修士而言,發誓是很嚴肅的事情。黃導師曾經也說過,身爲修士,如果無法完成諾言,就不能輕易發誓。因爲這牽扯因果!如果反悔,將來的命運會出現報應。”李長生很嚴肅的和大志解釋道。
如果語舞陽不發誓,他也不會輕易答應與她合作。黃導師曾經在聞道堂的時候,把發誓說的很嚴重。他或許還有些信不過語舞陽,但絕對信得過黃導師。
黃導師曾經說過,身爲修士,修爲越高,發誓也就越靈驗,所是一個人違背誓言,將來必定遭到因果報應,比如說,在印證道心的時候,忽然就走火入魔,心智錯亂……等等。
大志皺眉沉思起來,許久之後,才略顯無奈的嘆息道:“雖然師弟你說的有些道理,可我還是有些不放心。這樣跟你說吧,我不是不放心語舞陽,我是不放心天神宗。你涉世未深,不瞭解那些大門派,更不瞭解天神宗。爲了所謂的尊嚴和威信,他們或許根本不在乎語舞陽的誓言。”
“你的意思是,即便語舞陽不報復我們學院,天神宗或許也會報復?”李長生大吃一驚,心裡更加不安起來。
“你們放心吧!我們不會報復的!我會讓師父幫助我完成我的諾言!我師父是天神宗的夢雨仙子,有很高的地位,她說話也很有分量。何況我是師父最疼愛的小徒弟。”就在李長生有些後悔的時候,語舞陽居然又出現了。
“周鏡一直在追你,你怎麼還敢來這裡?”見語舞陽說的是言辭灼灼,李長生又放心了一些。環顧周遭,也沒有發現周鏡,顯然是被語舞陽甩開了。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就因爲剛纔他來過這裡,我再繞道而回,這是他做夢都想不到的事情。”語舞陽神色淡然的看着李長生,然後目光轉向大志,不屑的冷哼道:“看來你是師兄,這個流氓是你的師弟,所以他全都聽你的!”
“是的!”大志無所謂的聳聳肩膀,淡然道:“不過我師弟不是流氓,他是個還沒長大的孩子,並且因爲出身貧寒的關係,不懂男女,不諳世事。如果他對你有所冒犯,那都是發自最爲本能的喜歡和愛慕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