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覆、晏長空、晏凌三位晏家高層,站在晏家大院門外,望着前方遍地橫屍,心中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看向那滿身染血的晏子羽,眼睛裡有着濃濃的忌憚,更不知道,他是從何處招募到這近千的彪悍武者,一個個下起手來,都是狠辣無情。
晏子羽衣衫上沾染的血跡,早已乾涸,但那股宛如地獄惡魔般的血腥氣,卻濃烈不散,他面色很平靜,甚至平靜得令人心寒。
此刻,他就一步步緩慢的走向了晏覆三人,邊走的時候,他開口了。
“告訴我,有關我孃親的事情,那聖王界,在哪裡?十年前,發生了什麼?”輕輕的呢喃聲,在漆黑的夜裡徘徊着,聽起來很蒼涼,很彷徨,但其中,卻透着少年一股堅定的決心,他的這道詢問,也給人一種不可反抗,不可拒絕的強勢。
走到晏覆三步之外,他停下來了,擡起頭,平靜的目光,看着前者。
在他這種冷靜的注視下,晏覆目光不自覺的有些躲閃,似不敢與他正視,他雙脣動了動,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最終卻只是無奈的一聲苦嘆:“晏子羽,聽我一句勸,別去尋找你母親,那聖王界,不是我們這種層次的人能夠接觸的,因爲那裡……太可怕,會讓你萬劫不復。”
“告訴我。”三個字,很平靜的從晏子羽口中傳出,他眼神裡,透出堅決。
“你……唉,你這又是何苦?”晏覆黯然苦笑,許久無言。
晏子羽目光轉向晏長空,淡淡道:“是因爲我孃的關係,所以你纔對我爹處處排擠,也是因爲她的關係,我爹纔不得已去往次元武境,要讓晏家成爲更強大的勢力,好進一步接觸那所謂的聖王界,我說的沒有錯吧?”
這一番平靜的話語,卻猶如尖刀一樣,帶着少年的恨意,狠狠刺向了晏長空的心窩,如果不是晏長空,或許爹爹就不會執意的去往次元武境,如果不是他的排擠和家族的冷落,爹爹也不會拼命的去闖蕩。
但事到如今,晏子羽終於明白,爹爹所做的一切,緣起於要尋回母親。
今夜,他終於得到肯定,她的母親,還活着。
晏長空被這一番質問,面色頓時一滯,眼裡同樣瀰漫出來仇恨,滿是陰沉的低喝起來:“對!你說的沒錯,就是因爲你娘,所以你爹纔不被家族待見,我這也是順照族人的意願,否則以你爹的天賦,即使你們父子是庶出,也會在家族中獲得地位,可是他執迷不悟,非要與你娘結合,我沒有將其驅除出晏家,已經是對他最大的寬限!”
“唉……你孃的事情,我本以爲經過十年前那件事之後,便徹底的平靜了,沒想到到了今天,依然無法平息下來,也罷,你想知道,便跟我來吧。”晏覆開口插話,深深一聲長嘆,徑直轉身。
晏子羽默不作聲,心裡卻有了無限的期待,然後他便是跟着晏覆走進了院中,晏長空皺了皺眉頭,眼中一縷異光,不着痕跡的衝晏凌點了點頭,嘴脣無聲蠕動,傳出來一個只有晏凌聽到的聲音:“時機已到。”
晏凌會意,身影很快消失,而晏長空,也是緊隨晏覆而去。
其後,羅森目光閃爍,面露擔憂,不知道爲什麼,他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安,生怕晏子羽有事,遲疑了一下,他吩咐鬼修在外負責收拾殘局和分發財富,隨即也是跟了上去。
不多時,一行人在晏覆的帶領下,來到了祖祠,他在那尊先祖塑像前停下,然後恭敬的跪拜行禮。
晏子羽存放在祖祠中,父親的靈位,袖中的雙拳,緩緩收緊,“爹,羽兒知道,您一定很想找到孃親,此刻,羽兒在努力,我答應您,我一定會把孃親帶回家,一定會……”
“晏子羽,你是否真的決定,要追查你母親的下落?”晏覆在祖祠禮畢,然後起身,深深的看着晏子羽。
“是。”晏子羽點頭,神情不容置疑。
“即使會讓你身陷無止境的血腥深淵,你也不後悔?”晏覆再問。
“無怨無悔。”
“好。”
晏覆最終點了點頭,擡頭在祖祠內環視,視線在個個逝去的族人靈位上一一掠過,似在回憶着某一個塵封了許久的記憶,他沉默了半晌,方纔緩緩開口。
“其實,木飛虎所說的話,並不假,你的孃親,確實來自聖王界,而你爹晏山,是我晏家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所以,他同樣得到了家族的重視,只是在他一次外出歷練回來之後,就一切都變了……”
晏覆凝望着族人的靈位,神色透出迷茫,“那一次,她帶回來一個很美麗的女人,她,便是你的孃親,當時她已經懷了你,但是她來歷不明,所以族人並不允許你爹孃成親。”
“但是你爹,他不顧族人的反對,甚至不惜與各位族老決裂,捨棄自己應有的資源,也要與你娘成親,將你生下,因爲他的挑釁,各大族老一氣之下,便收回了晏山所有資源,還處處打壓,要讓他永無出頭之日。”
“晏家之前,不止有你一位族老?”晏子羽聽到這裡,不由眉頭一皺,面上卻泛起了冷意,“我爹與我娘真心相愛,他們在一起又有什麼錯?你們爲什麼要這麼對待他們!”
他心裡有一股恨,對這冰冷的晏家,有了深深的厭惡。
“你聽我把話說完。”晏覆苦笑着擺了擺手,目中浮現出悲痛,“十八年前,你還沒有出生,當時的晏家,莫說整個青武城,就算是方圓千里內的所有城市,也找不出幾個能夠匹敵的勢力,晏家也是最有資格晉入凡級勢力的家族,其中包括我在內,一共有八位族老,然而我……卻是實力最弱的一個。”
晏覆老臉上瀰漫了苦澀,他看着平靜中,透出一些冰冷的晏子羽,停頓片刻,嘆道:“之後,你爹與你娘,就成爲了一對得不到族人祝福的夫妻,可是他卻過得很快樂,族內的一切事情,他們也都不理會,而你,也安安穩穩的成長了十年,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你的家,還會像十年前一樣平平靜靜。”
“嘎吱!”
一陣指骨摩擦的脆響,從晏子羽緊握的雙拳中徒然傳來,他的兩手,因爲大力而有些泛白,甚至在指尖上,滴落出來點點血跡。
“十年前,發生了什麼!”低沉沉的話語,在他口中,艱難的傳出。
“十年前……”晏覆苦笑着搖頭,似不想提起那一段悲痛的往事,直到許久之後,他才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因爲聖王界的人到來!”
“聖王界!”晏子羽再一次聽到這個地方,心底莫名的升騰出來一股恨意,他知道,他的家,之所以會支離破碎,一定和這個聖王界有着極大的關係。
晏覆點點頭,喃喃道:“傳說聖王界是萬千世界中心,一個最神秘的勢力,他們很強大,直到他們的到來,我們才知道,你的母親,也是出自那裡,他們要將你母親帶回去,可是就因爲晏山的反抗,最終釀造了一場悲劇……”
“晏山是晏家百年內最強的人,十年前,他與聖王界使者的戰鬥,終究無法避免,但是令人沒想到的是,那聖王使者竟然被他擊敗,直至重傷逃走,可是也沒有人能想到,晏家的悲劇,也因此而誕生!”
“到底發生了什麼?”晏子羽迫切的逼問。
“讓我來告訴你!”晏長空站出來了,他冷森森的盯着晏子羽,喝道:“當時,我們都以爲你爹擊敗了聖王使者之後,一切戰鬥便不會再發生,但沒想到,就在不久之後,我們就發現了許多氣血被吸乾的屍體,死的那些人,全都是晏家的高層。”
“後來我們發現你爹孃在後山與人戰鬥,然而當我們趕到的時候,卻看到你的孃親,還有那聖王使者一起吞吃各位族老的血肉,他們在以死者的血肉修煉,於是我們所有人羣起攻之,將你爹制住,本來想當場斬殺你娘,可惜那聖王界的使者實在太強大,他吃了我們晏家所有高層的血肉,實力短時間內飛漲,我們無人能敵,而你娘,最後也被他帶走。”
“爲什麼這些我一點都知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們所說的!”晏子羽爆發了,他開口咆哮,狀若瘋狂的野獸,“如果這些事情是發生在十年前,那麼當時我已經八歲,我已經有了記憶,可現在,你們說的這些,我並不知道,你們……在說謊!”
晏覆神色落寞,搖了搖頭,道:“因爲你娘在臨走前,封印了你當時的記憶,所以你從不記得你孃的容貌,也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更不知道,在我晏家,十年前發生過這樣慘烈的事情。”
“不僅如此,你娘也給了你爹一種能夠令修爲飛速進境的寶物,只是他從未提起過,而你如今的修爲如此快速,一定是得到了你娘留下的東西吧?”晏長空忽然冷笑:“你娘來自聖王界,她以吃人肉,喝人血來修煉,是妖怪!是惡魔!她留下的東西,也絕對是邪惡之物,你把它交出來吧,只有這樣,才能將你引回正途。”
晏子羽雙眉一挑,臉色徹底的冰寒下來,輕輕點頭,道:“所以,當初你開我爹的棺木,就是爲了尋找我娘留下的東西?”
此番話落,晏子羽的嘴角,漸漸挑起了一抹弧度,眼中透出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