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過去的埃蘭是斯魯文德的一部分，當然沒必要所有物資都在本地產出，這其中就包括最重要的糧食，過去埃蘭至少一半糧食都要從外地購買。
“就算獨立後，你覺得葉爾蘭會無償給他們糧食嗎？難道葉爾蘭真是爲了埃蘭獨立？
“不，當然不，葉爾蘭控制埃蘭後，最先控制的就是產糧區，之後更是持續輸入高價糧，讓埃蘭用秘銀礦購買。
“埃蘭雖然盛產秘銀，但提煉卻並不在那裡，用秘銀原礦購買糧食，你想這其中會有多大的折價！
“而相應地，斯魯文德在失去埃蘭後，秘銀就變得短缺了，這種情況下雙方都有意維持過去的貿易。
“但貿易也並不容易，有葉爾蘭在，雙方說是貿易，其實更近乎走私，只不過是官方走私。
“不過這樣的情況並不會持續多久，斯魯文德對埃蘭的唯一需求就是秘銀，一旦灰峰山脈那邊有了產出，來自埃蘭的秘銀就不再是必需品。
“屆時雙方的貿易必然會有所波折，當然，這也可能是埃蘭迴歸的最佳時機！不然錯過這次機會，可能就真的只能淪爲任葉爾蘭擺佈的棋子了。”
馬車上，伊斯洛達侃侃而談，上位家族出身的他擁有遠超珀森的格局視野，如果沒有光明會的話，埃蘭迴歸的最佳時機確實即將到來。
錯過之後可能就永遠不會有迴歸之機了。
但有光明會在，埃蘭將走上另外一條前所未有的光明之路，這是珀森難以想象的未來，所以伊斯洛達並不介意向對方透露一些關於埃蘭的真實情況。
當然，那是沒有光明會存在的真實情況。
“灰峰山脈秘銀礦的發現，讓斯魯文德擁有了全新的更充裕的秘銀來源，儘管這並不會降低他們對收回埃蘭的渴望。
“但對於雙方暗中進行的貿易本身，無疑是一次巨大的打擊。
“斯魯文德方面想借此機會逼迫埃蘭迴歸，又不能真的將埃蘭徹底逼到葉爾蘭那邊去，而埃蘭那邊，一方面離不開斯魯文德的平價糧食，另一方面又無力擺脫葉爾蘭的控制。
“到現在這種情況，迴歸並不是喊兩句口號就能實現的，而是雙方都必須付出巨大代價纔有可能達成的較好的結果。”
說到這，伊斯洛達也不禁有些感嘆，雖說接下來可能是埃蘭迴歸的最佳時機，但他知道如果沒有光明會的話，這樣的未來幾乎不可能實現。
這其中最大的阻礙並不是來自埃蘭、斯魯文德兩邊的反動勢力，而是來自葉爾蘭。
說來也是可悲，一開始埃蘭的獨立就是被葉爾蘭受聯盟壓力下的操縱，如果沒有聯盟壓力，埃蘭地區將直接成爲葉爾蘭的附庸。
可即便現在埃蘭獨立了，能否迴歸斯魯文德也還是需要看葉爾蘭的臉色，葉爾蘭不同意的話，就幾乎不可能迴歸。
或許是現實問題太過沉重，伊斯洛達和珀森沉默片刻後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深入下去，但時間還早，總還需要一些話題，於是珀森又繼續問道：
“我們現在待的這個商隊是去做什麼的？”
“二道販子，埃蘭那邊因爲特殊的形勢，有些商品的價格已經遠低於斯魯文德境內的正常價格，而斯魯文德境內很多商品拿到埃蘭那邊去買，也能賣出高價。”
提到這個，伊斯洛達的眼神變得凌厲起來，他擡頭看向前方，彷彿穿透了馬車的遮蔽看到了外面的商隊，然後頗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道：
“斯魯文德境內這些商人可能是最不希望埃蘭迴歸的羣體，一旦埃蘭迴歸，他們這種通過兩地價差瘋狂掠奪財富的日子就一去不回了。”
關於這個問題，珀森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但隨後才下意識地問道：“那上面爲什麼還允許這些商人的存在？”
“當然是因爲這些商人能帶來真實的利益，沒能從和埃蘭平價貿易得到的利益就要通過這樣的方式找補回來。只不過上面還是希望埃蘭迴歸的，並不會任由這些短視的商人發展，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打擊一波，還可以順帶向埃蘭那邊表表誠意。”
原來如此！
珀森還是第一次瞭解到這樣的內幕，一時間對於克魯斯將軍的印象也變得有些模糊了，到底是爲了人民反擊權貴，還是成爲上位後成爲新權貴，珀森有些分不清。
……
任何話題一旦深入，必定會牽扯到現實，而現實又太過沉重，無論是伊斯洛達還是珀森都不願多談。
以至於最後商隊還沒抵達邊境線，車廂內就已經徹底陷入了沉默。
很快外面傳來嘈雜聲，伊斯洛達猛然睜開微閉的雙眼看向珀森，提醒道：“等下什麼話都不用說，什麼動作也不要做。”
“嗯。”珀森點頭答應。
下一刻，伊斯洛達取出一枚靈光奪目的紫水晶樣法器，一鬆手懸停在車廂上方，然後朝下方投下一片朦朧的紫光。
珀森有些不明所以，但以他精英法師的魔法造詣，還是勉強能夠分辨出這枚紫水晶法器的功用，大抵是用來創造幻境、影響觀察者心智的。
不一會兒，車廂外傳來鎧甲碰撞的聲音，緊接着車廂前門就被打開，一個士兵探頭朝裡面張望了一下，似乎是發現了伊斯洛達和珀森，語氣很是客氣：
“職責所在，還請兩位法師見諒，只是一個常規檢查，很快就好。”
說着，那士兵又拿出一個手持的探測法器在車廂裡面照了一下，之後纔對同伴點頭示意，“沒問題。”
接着又對車廂內行了一禮，“打擾兩位法師了，我們這就放行。”
從商隊停下到商隊重新出發，伊斯洛達、珀森全程沒有說過一句話，可偏偏就是這樣，還正常通過了關防，這讓珀森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而這也讓珀森真切感受到光明會的實力。
如此重要的關防都能輕易通過，那其他地方呢？之前伊斯洛達提到自己是在晨光秘殿被毀後回到特米諾斯的，而不是近期纔回來，然後通過特殊手段獲得合法身份。
珀森事後確實打聽到對方是在他回來後不久回來，然後辦理了退役手續，這個身份是沒問題的，但是——
這並不意味光明會就沒有滲透特米諾斯，眼下關防經歷就是明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