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峰頂的山神朗瑪沒了,她圈禁狐族多年,依照常情,白狐嬤嬤聞聽該高興得跳起來,而不是如此失落。然而事實與想象相反,她不僅難掩悲傷,靈宣洛看她皺紋堆疊的老眼,甚至有淚光閃爍。
“哎……”她嘆息着坐回去,沉沉道:“千萬年來,我白狐族人只要離開狐宮,就會遭其他族人獵殺。其實莫說那些人,就算是咱們妖族自個兒,對我這一族系犯下的殺孽也不算少。不能修成人形的白狐死後,皮毛可被做成皮袍子,皮帽子,可哪怕我狐人死於非命的,也不在少數。朗瑪的圈禁看似懲罰,實則算是一種保護,近千年來,讓多少狐人保住了性命?靈宣洛呀,多年前發生在曦穆山的那場風災,造成毀山悲劇,朗瑪把這筆帳算在我狐人頭上,我確實不服,但對她的品格是心服口服。珠峰少了這樣一道守衛的靈魂,可惜呀!”
這一席話,可能看作是肺腑之言?靈宣洛本該感動,可內心的茫然卻替代了其它感覺。
他喃喃道:“曦穆山毀山的悲劇,難道與白狐族無關?那道由隕石壘砌的石牆,是毀滅曦穆山的根源,難道不是出自狐族人之手?”
雖似自語,聲音可不小,加上嬤嬤聽覺靈敏,瞬時身子就坐直了,恨恨地反問他:“靈宣洛,你休得用道聽途說的渾話來污我狐人!那道石牆確實是我親自下令壘起來的,卻是爲救曦穆山,而不是打算毀掉他,你弄清楚了再開口!”
“什麼?”靈宣洛猶如給人當頭一棒,擊得是眼冒金星。朗瑪山神怎會對他說半字假話?可眼前這位嬤嬤,怎麼看也不像是勒金之流,那種會信口雌黃的小人,那麼這中間,到底有怎樣的誤會?
“嬤嬤,”他聚攏心情,回道:“宣洛是由曦穆靈珠孕育的孩子,來到這世上的時間不長。所有往事,確實都是聽人述說,並非親眼所見。然而嬤嬤剛纔已明確指明,對朗瑪山神的人品心服口服,試問她又怎會捏造事實,將莫須有的罪名扣在狐人頭上?山神婆婆從小環處得到的口供,我已盡知,但當時狐族內都發生過些什麼,宣洛懇請嬤嬤能實言相告,以兩廂作對比!”
“你憑什麼要向嬤嬤逼供?”又是一聲尖銳的嘶吼,勒金又沉不住氣了,如憤怒的母獅般衝到靈宣洛面前,尖尖的鮮紅的指甲指着他道:“靈宣洛,你好大狗膽,竟然想如朗瑪對待小環那樣,找嬤嬤逼口供?如此羞辱,嬤嬤怎還能容你?”
緊張流露如此明顯,別說靈宣洛,連白狐嬤嬤都察覺了,望她的老眼目光一閃,就似有了主意,道:“勒金呀,靈宣洛這樣的說法確實不妥,我不想答他。”
“嬤嬤您……”她這是拒絕透露實情,靈宣洛急了,勒金卻一臉得意,大有得勝解恨的氣勢,卻不料嬤嬤話未說完。
“勒金呀,你是我的女兒,爲母分憂是本分,不如就由你代勞,幫乾孃把當時的情況向靈宣洛講一遍,你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