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克讓已無心於工作,他往後靠在皮椅上轉身仰望着藍天,一臉的迷惘。
他身邊已經有個全臺灣的男人都想擁有的女人,他卻將她推開,他不知道自己要什麼,只覺得好空虛……忙了一天,柏寧揉揉痠疼的肩膀靠在椅子上休息,眼神卻不由自主地瞄向門外,悠悠地嘆了一口氣。
她這幾天總是這樣,雖然日子恢復了往日的平靜,被破壞的衣服也大致修改好了,但一顆心總是浮浮的,裡頭空空的,似乎期待着什麼……“該打烊噦!”她猛地跳起,伸了好大一個懶腰,強迫自己振作精神。
忙了好幾天,她決定好好犒賞自己,到阿財快炒攤大快朵頤一番。
一關上鐵門,轉身卻發現安克讓正站在柱子邊。
“咦?你怎麼來了?”他的出現讓柏寧心底注滿歡喜,但她卻故意皺眉,表現出不喜歡見到他的樣子。
“你要去哪裡?”安克讓的聲音悶悶的。
這幾天,柏寧的影子一直在他腦海裡糾纏,想見她的念頭從沒停過。在公司忙到七點多本該回家吃晚餐,他還是讓司機把他送來這裡。
他很不喜歡身不由己的感覺,卻無法抗拒這樣的念頭,心裡悶得要命。
“去哪裡還要跟你交代哦?”柏寧討厭他那種質問的口吻。她又不是他的誰!
她沒再理他,直直走過他身邊,徑自往對面的小巷子鑽去。
還真兇咧……安克讓雙肩一聳,跟在她身後故意逗着她,不自覺放軟了語調,“這麼小氣去哪裡說一聲會怎樣?”柏寧沒有響應,只是穿過一條又一條的巷子安克讓只好摸摸鼻子跟在後頭。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位於大馬路邊的阿財快炒店,小小攤子卻是人聲鼎沸。
“我肚子也剛好餓了,這家攤子看來很有意思……”安克讓挺喜歡這裡的活絡,也不管柏寧有沒有回答,一徑地自言自語。
“小姐,幾位?”年輕的店員熱情招呼着柏寧伸出一根手指回應,安克讓卻連忙大喊:
“兩位!”她終於回頭正視他,皺若眉低語:“安總裁你我還是分開坐好了,免得我鄰居看到,或是被你那些女朋友誤會。”說完徑自在角落的空桌子坐下。
她如果還有腦袋就應該和他保持距離,省得遭殃的不只是她的店!
“我已經沒有女朋友,連一起吃晚餐的人都沒有……”安克讓拉了張凳子坐在柏寧旁邊,“上次我很有義氣地陪你熬夜,還帶晚餐給你,這回你應該展現一下朋友道義吧?這樣好了,這頓我請,想吃什麼儘量點“哼,那還不是你害的!說什麼道義……”看着他一臉的賴皮和裝可憐,柏寧又開始心跳加速,嘴巴依然死硬,卻不再趕他走。“既然你那麼有誠意,那就別怪我不客氣!”每次來都是她一個人,頂多叫兩樣菜,這回總算可以嚐嚐更多口味——她爲自己的心軟找了合理藉口。
“阿財哥,在忙哦?”柏寧大聲和正在爐邊揮汗如雨的老闆打招呼,刻意點了幾道她一直很想吃又捨不得點的菜。
“你常來這邊吃嗎?”一個女孩來這種地方吃飯有些不尋常,至少他所認識的女人不會這麼做,她們連單獨到餐廳用餐都覺得丟臉,更何況路邊攤!
見柏寧和老闆說說笑笑好像很熟,那天去一旦漿店也是這樣,安克讓終於瞭解自己爲何被她吸引。
那張可愛的團臉,還有真誠親切的笑容,就像磁石一般吸引人想靠近她、和她說話,這也是爲什麼他感覺煩躁時就想來找她……亦或是,她就是讓自己煩躁的原因?安克讓被自己的心態搞迷糊了。
“對呀!阿財哥的手藝很棒,很多五星級飯店大廚下班後都來這邊吃消夜。”柏寧對即將上桌的好菜期待不已,也忘了要對安克讓擺臉色。
“安總裁該不會沒吃過路邊攤吧?”她一個人來這裡吃飯很怪嗎?他幹嘛這樣看她呀?瞧得她又開始不自在了……“當然吃過!”安克讓趕緊收回視線,拿起免洗筷夾了一顆海瓜子,“嗯,很入味,好吃!”“我就說吧!接下來的更贊!”美食當前柏寧顧不得形象地大快朵頤。
安克讓就喜歡看她吃東西,好吃得像似連指頭都要啃下肚。
“不過,這時候應該喝一杯……”他話還沒說完,柏寧便開心地接下去,“冰啤酒!我正好也這麼想耶!可是又怕你不喝啤酒……”“爲什麼這樣認爲?”兩人已拋開嫌隙,像朋友一樣閒聊起來。
“因爲你們有錢人都喜歡喝紅酒,好像那樣纔算有品昧……”她老早就想叫啤酒來喝又怕他覺得奇怪,雖然她不喜歡假裝,但難免顧忌他對自己的看法。
“喂,你不要開口閉口有錢人:還有,別再叫我安總裁,這樣讓我很不舒服。”安克讓拍了一下她的頭不悅地抗議,“我在美國唸書時常和一票哥兒們去酒館?我喝啤酒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拜託,你也沒大我幾歲……”她故意氣他,專挑他不舒服的話說,“不叫安總裁要叫你什麼?安先生或安公子如何?”“你又來了!”他又趁她不注意拍了她的頭然後一臉得意,“叫我克讓,或是像我奶奶一樣叫小讓……”“是哦,到你七老八十還叫小讓……乾脆叫“讓”不是更肉麻?”柏寧撥好被他弄亂的頭髮,一邊嘟噥着。
雖然表現得氣呼呼,但她竟不討厭這樣親暱的舉動,反而感覺像是情侶問的打情罵俏;“好呀,你以後就叫我“讓”,而且只准你一個人這麼叫……”由那甜美綿細的聲調喚出這個字,竟讓他腦中產生無限的遐思。
“你想得美!”啤酒送來了,柏寧徑自倒滿自己的杯子,也不理會他就飲了一大口。“哇……過癮!”“也不會服務一下?”安克讓邊斟滿酒杯邊叨唸着,卻主動幫她斟滿,拿起杯子輕碰她的,一口氣幹了。
“好啦,看在你是出錢的人份上……”柏寧勉爲其難地拿起酒瓶,卻故意以超嗲的語調撒嬌着,“讓,寧寧爲你倒酒……”雖然是開着玩笑,但一說完她的臉頰卻很沒用地漲紅,她趕緊夾了一塊三杯透抽來掩飾尷尬。
“咦?那麼快就臉紅了,這到底是啤酒還是威士忌?”知道她臉紅的原因,安克讓靠近的俊臉露出促狹的神情。
“我一喝酒就會臉紅啦!”柏寧連忙推開他的臉,嘟着嘴瞪他。
發燙的不只是臉頰,她的心寓也正在發熱撲通撲通地跳得好厲害……之後每隔幾天,安克讓都會在柏寧打烊之前出現在店裡,拉她帶他吃遍附近的在地料理。
兩人依舊你來我往地鬥嘴,氣氛看似火暴,卻有更多奇妙的情素流穿其中。柏寧感覺自己有些支撐不住,因爲對他的感覺愈來愈強烈。
看來高傲的外表下,他有時像個細心的大哥照顧她,例如幫她擦杯子或倒酒之類的,而且從不讓她出錢:但很多時候他又像個頑皮的大男孩逗得既開心又生氣……當他笑得得意之時,竟讓哀痛產生撲上前抱住他的衝動!
更令她擔憂的是,每到打烊時間她的眼睛便不時地盯着門口,如果這天他沒出現,她連出門覓食的欲-望都沒了。
人真是習慣動物,現在的她甚至不想一個人出去吃飯,那會讓她覺得自己很可憐!她對這樣的想法感到十分不妙。
八點半了他還沒出現,應該不會來了已經連續三天沒見到他,或許已經跟艾莉絲複合約會去了,或甚至他們根本就還在一起…柏寧阻止自己胡亂猜測。否則她真的連晚餐都食不下咽。
她起身按下鐵門開關,鐵門緩緩下降之際,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竄入屋裡,鈴鐺的聲音迴盪店裡,如同她的心跳一般狂烈。
她來不及制止鐵門關上,就發現靠在衣架旁的安克讓似乎有些不對勁。他的臉和眼睛都泛着紅光,身上帶着濃濃的酒氣。“你喝酒了?”他正擡起眼睫凝望若她,熾熱的眼眸看來極具威脅性,卻瞧得柏寧臉紅心跳。他的眼神好像要將她吃了,讓她變得好奇怪。
“剛剛應酬,是喝了一些……”安克讓朝她一笑,徑自走向後頭的工作室,將自己投入沙發中。
柏寧斂起不該有的悸動,趕緊跟在後頭。
“既然喝醉了,就趕快回家呀!”安克讓卻一徑倒在沙發上,將靠墊枕在頭下眯起眼眸,笑得極爲慵懶。“我讓司機回家了……讓我休息一下嘛,你這裡好舒服。”他其實很清醒,只是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意也和柏寧一樣陷入迷惘。
經過這陣子的相處,他發覺自己每天都期待晚上能見到她,喜歡她的陪伴,喜歡看她被逗得滿臉通紅……他從未和她這樣的女人獨處過,有時他會把她當成朋友一般,說些煩心的事,或談談服裝業的未來等嚴肅話題:有時又將她當成小妹妹,出言調侃她或開她玩笑,然後幸災樂禍看着她火大的模樣:但很多時候,他腦海裡總會出現許多異色畫面,想象豐耿的胴體在他身下扭動嬌吟的媚態……上次他差點在她面前出模,最後幾乎是從她身邊逃離。因爲經過窄巷時,他突然好想將她撲在牆上親吻她,甚至更進一步……光是想象便讓胯間騷動了起來。
但是,她說過對他沒興趣,對他的態度也是時冷時熱,大多時候是兇巴巴的……好幾次好似感覺到她的情絛,下一秒她又拉開距離。
他想採取行動卻又怕嚇到她,以後連朋友都做不成,放在心裡又悶得難受,於是他決定冷靜一星期不見她;誰知三天自己便撐不住,因爲見不到她的感覺更加煎熬。
今天應酬多喝了一點,晚餐後他讓下屬招待客戶下一攤,本想讓司機直接載他回家。當車子駛至圓山,渴望見到她的心思竟是那般急切,他於是吩咐司機掉頭。
他今天來,是爲了尋求一個答案……“你不能睡在這裡啦!”柏寧站在安克讓身邊低聲催促着,想拉起他卻有所顧忌。
家裡睡着一個讓她心跳加速的俊男!她忽然意識到這件事有多麼危險!
見安克讓閉起眼睛沒有響應,以爲他就此睡若了,她心裡大嘆不妙。“我打電話給安奶奶,叫她派車來……”柏寧正想轉身,安克讓卻突然睜開眼,迅速伸出手拉住她,健臂一個使力一柏寧還來不及搞清狀況,一回神人已趴在安克讓身上,兩人四目相交。
“放開我!你喝醉了……”她的胸口劇烈起伏,也感覺緊貼的身體迴應着同樣激狂的心跳。
這暖昧的境況讓她感到害怕,背脊卻竄升奠名的騷動。濃烈的男性氣息夾雜着酒氣朝她襲來她懷疑自己也被醺醉了,眼前那張飽滿的脣看來好性感、好可口……“我是醉了,因爲你……”他的眼眸帶着癡迷和些許的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