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1章 老狐狸的提議，幫助與回報
酋長的長屋中，滿是草藥的馨香。篝火明亮而溫暖，卻沒有什麼嗆人的味道。仔細看去，木屋中設計有專門的煙道，而木柴也是提前處理過。這一切都在表明，長屋的主人，同樣擁有着淵博的知識。這些知識不是來自於書本與文字，而是從長期的實踐與思考中，慢慢思考總結得來，早已成爲了本能的一部分。
“尊敬的部族薩滿…”
博識者米基沉默了許久，才平復心中起伏的情緒，正視起對方薩滿智者的身份。薩滿酋長雪松凌厲的詢問直擊要害，讓他很是驚訝。他猜中了故事的開頭，卻無法預料故事的發展，也因此失去了對話的主導權。
旁邊的斗篷獵手樂天，同樣面露驚疑。他從沒見過和藹可親的雪松薩滿，如此咄咄逼人。但很快，他就意識到，薩滿這麼做的原因。
“山林中的棕熊，只有在感受到威脅時，纔會發出咆哮…先祖啊！雪松薩滿竟然覺得，這支剛剛抵達、不過數百人的長船部族…是必須直視的威脅？…”
想到這，斗篷獵手樂天轉過頭來，死死的盯着博識者米基。米基抿了抿嘴，遲疑了好一會，才決定坦誠的講述一切。
“我們的船隊抵達這裡，是遵循主神的旨意，遵循神啓者的指引！而我們此次前來，有兩個最主要的目的：其一是傳播主神的信仰，引導北方諸部，皈依在主神的旗幟下！其二是北上的探索，我們要繼續向北，尋找另一處大海灣，和去往西方新世界的航道！…”
“而我個人來到這裡，來到北灣部，是想要和你們建立互信，甚至成爲歃血起誓的盟友！船隊跋涉萬里，來到遙遠的金灣，確實有些糧食不足。如果你們願意交易，我們可以用船上的物資，交換你們儲存的糧食…而我贈送給您的禮物，就是貿易的樣品，價格一定公道！”
薩滿酋長雪松耐心的聽講着，眼神在火光中閃動。直到博識者米基講完，他才問出第一個問題。
“長船上的部族，我想問一下，伱們究竟來自哪裡？”
“我們來自遙遠的南方，在亞基人的南方，在荒原的南方…一片高原上的湖中之地，距離你們的部落萬里！”
“亞基人的南方？荒原的南方？那片高原…萬里之遙…”
聽到米基的回答，薩滿罕見的失神了一會。片刻後，他才眯着眼睛，看着米基，輕聲問道。
“長船上的部族…我在南方遊歷的時候，聽說更南方的高原上，有一個強大無比的部落，崇敬猛虎與雄鷹，也住在湖的旁邊…那是你們的部落嗎？”
“啊！”
博識者米基驚訝的張了張嘴。自從離開約梅部北上後，他還是第一次遇到知曉墨西加聯盟的人。他瞧着雪松薩滿敏銳的眼睛，又猶豫了會，才誠實的回答道。
“睿智的薩滿，你說的是墨西加聯盟，而我們是湖中王國…也就是墨西加聯盟的附庸。我知道聯盟的人祭，在荒原上流傳很廣…但我們船隊此次北上，一路都帶着善意！我以主神的名義起誓，我們對米沃克諸部，沒有任何的敵意！”
“嗯，我相信你。”
聽到米基的話，薩滿酋長雪松點了點頭。但隨後，他又平靜的開口道。
“但除了你之外，我不會相信其他的人，也不會相信你們的部族。因爲，個人的承諾，並不能代表部族的承諾。一個部族會有很多人，很多首領，而他們，又常常是善變的…”
“所以，第二個問題，在這一支船隊中，你是最大的首領嗎？在這支船隊後，還會有船隊前來嗎？”
“我…”
博識者米基沉吟了好一會，纔再次開口。他依然如實講述，因爲謊話沒有意義，也很難騙過對方。只有建立互信，纔是一切的基礎。
“我是船隊的副隊長，第二首領。但對於米沃克諸部的態度，我和另一位首領，都是一樣的，沒有惡意…”
“我們的船隊，只是王國探索的先鋒。在我們後面，肯定會有其他的船隊，其他的人。不過，下一批人手，可能要有好些年纔會出現。而他們到了這裡，也應該會聽從我們的命令…”
“所以，尊敬的雪松薩滿，您可以相信我的承諾！最起碼，在四五年內…”
聽到船隊還有後續，薩滿酋長雪松低下頭，看了看有些刺目的火焰。隨後，他拿了一片花菱草，放入口中咀嚼，又遞給米基一片。
“誠實的朋友…嘗一嘗部族的花菱草…慢慢嚼，會有點甜，也會讓你放鬆…”
博識者米基眉頭一揚，盯了會手中的花菱草，又看着咀嚼的雪松酋長，這才把花菱草放入口中。他輕輕嚼了嚼，清新的甜味就沁入口腔，讓人精神一振。兩人就這樣面對着，嚼着菸葉一樣的花草，臉上也都放鬆下來。
“海上的朋友，你剛纔說，部族的大先知酋長預言了什麼金灣之地，你們纔到了這裡？”
“是的！神啓的陛下告訴我們，遙遠的北地海岸，會有一處從未有過的寬闊海灣。而在海灣附近的陸地上，會有閃着金色的金山。所以，那裡…不，這裡就是金灣！”
說到陛下的預言，博識者米基的眼神中，露出明顯的狂熱。他真誠的握住脖頸間的護符，在雪松薩滿面前，高聲祈禱。
“讚美至高的主神！讚美神啓的陛下！…”
看到這，薩滿酋長雪松眉頭一揚，又垂下眼眸。他在心中默默思量着，思考着南方部族的虔誠，也思考着那個未知的、神秘的，大先知酋長。
“嗯…在我們米沃克諸部的東邊，有一片連綿的羣山。那些羣山裡，確實有許多金色的石頭，以及金色的山脈。更準確的說，那些都是金礦。”
薩滿酋長雪松表面平靜，笑着詢問道。
“海上的朋友，你們遵循神秘的預言，找到了金灣之地。那麼，你們在這裡定居下來，是爲了羣山中的金礦？…我在南方部族遊歷的時候，也曾經聽說過，更南方的部族，崇尚無用的黃金與寶石。我可以幫助你們，開採山中的金子…”
“但我想，這片寒冷的北方土地，與富庶的南方沃土相比，恐怕算不了什麼吧？你們數百人，應該都是部族中的精銳武士。等收集了金子後，你們應該就可以返程，去更需要你們的地方了吧？…”
“不！尊敬的雪松薩滿，我想，肯定是之前我沒有說清楚！”
博識者米基頓了頓，看着薩滿酋長雪松漸漸凌厲的眼神，一字一句的迴應道。
“我們遵循着預言，抵達了這裡，不是爲了什麼山中的金子。實際上，王國的金子很多，聯盟的金子更多。而沿途的其他部落，也有許多的金山…”
“我們來到這裡，在這裡定居，就不會離開！我們會在這裡耕種，儲備足夠的、更多的糧食。然後，船隊會繼續北上，沿着海岸去往西北，深入冰雪寒冷的嚴酷海岸，穿過漫天的海浪與風暴，不斷的尋找！…”
“直到我們再行出萬里，找到那片預言中，一定會存在的新大陸！…”
這一次，薩滿酋長雪松沉默了很久。他盯着博識者米基的臉，看着對方坦然真摯的神情，和眼中毫不動搖的信仰。聽到船隊不會離開後，他的眼中開始時有些殺意，但越往後聽，這份殺意又漸漸消失。
好一會後，他才抿了抿嘴，看了看自己蒼老的手掌，感慨地說道。
“誠實的朋友…你恐怕對北方海岸的殘酷，一無所知。那裡是風暴諸神的水域，也是冰雪神災籠罩的地方。那裡會有永不停息的風浪，還有常年白色的雪原…”
“寒冷、海潮、大霧、大雪、冰風暴、荒涼與飢餓、無盡的迷失…無論你們的武器多麼鋒利，盔甲多麼堅固，都不可能對抗自然，對抗偉大的精神！…而若是一直向北向西，你們的結局，也註定會被白色的大海所吞沒…”
“主神見證！出海之前，我們早已許下誓言，要把自己的生命，奉獻給至高的主神！”
博識者米基咬了咬牙，握緊脖頸的護符，高高舉起，決絕地宣告道。
“哪怕被北地的風暴所吞沒，哪怕凍死在寒冷的絕域…我們的船隊，也要死在探索的路上！”
“…原來如此！爲了北上的探索，你們可以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聽到這，薩滿酋長雪松神情動容，終於緩緩點頭。
“令人尊敬的朋友…如果你們的船隊，真的還想要北上…那麼，我確實可以給你們更多的幫助。糧食、嚮導、翻譯…還有你所說的，遙遠北方的另一處大海灣…”
“啊？另一處大海灣？您…您知道它在哪裡？”
“嗯，我知道。部族的傳承中，有過記載。我也北上游歷過，從北方部族的口中，聽聞了許多…”
薩滿酋長雪松摸着下巴，微笑着，坐在篝火前。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腰又佝僂了起來。而他此刻的笑容看去，好像又變成了一隻年老的狐狸。
“來自強大部族的朋友…對於你的虔誠，我真得很敬佩！我能給你們很多的幫助，我的部族也是…甚至，我們可以和你們結盟，讓北方數百里內的米沃克部族，都爲船隊提供補給…”
“當然，我需要一些回報…我們需要一些回報…而這些回報，對你們來說，應該不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