頗爲不爽的打發了傳旨太監，草率地交代了一些衙門裡的工作，回家後見到孫春明又親手做了一頓火鍋給他吃。
孫悅輩子最喜歡吃的是火鍋，主要是因爲龍蝦鮑魚啥的吃不起，這輩子雖然混到了想吃啥能吃啥的高度，可是但凡遇大事爺倆還是會選擇吃一頓火鍋，談談心。
打仗麼，當然算是一件大事，孫春明算再怎麼反對這個時候開戰節外生枝，也不會在現在這樣一個木已成舟的時候多說什麼，只希望自家的寶貝兒子可以平平安安地歸來。
倒也沒怎麼擔心，畢竟南唐麼，十年前或許還算是個對手，今天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魚腩了，算常人眼出使吳越多多少少還是有一點危險的，但穿越者麼，很清楚這次是有驚無險的。
相對的，他倒是更關心別的。
一邊給孫悅夾肉，孫春明一邊憂心忡忡地道：“這次出征既然已經無可更改，爹也不說什麼了，有一點，希望你能答應我。”
“您說。”
“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不管這次破金陵的是誰，千萬不要搶功，不要爭功，你督的是吳越的兵，功勞大小進展快慢，其實也沒什麼所謂。”
孫悅皺了下眉：“做將領的，對勝負都無所謂了？”
“呵呵，五路大軍齊進，哪一路到不了南唐城下？還缺你一統客君的？”
孫悅不說話了，自顧自的悶頭吃肉。
“你今年身體年齡二十，心理年齡也四十多了，向來聰明伶俐，藏鋒這麼簡單的道理不用我再教你一遍吧，憑你的功勞能力，便是做個主帥出征也是正常，官家卻只讓你做了個吳越都監，天下人誰看不明白？”
孫悅聞言更不耐煩地道：“我知道，官家要遷都麼，到時候我們父子倆勢力必然再漲，現在這樣一門兩個副宰相已經夠嚇人的了，一門兩個宰相？況且你今年不到四十，我過了年也剛二十，他忌憚三分是正常的，不是不想給我兵權麼。”
說着，孫悅用筷子在自己碗泡在了麻醬裡的蘿蔔狠狠紮了好幾個眼。
理解歸理解，不代表沒點脾氣不是。要說孫悅也算是葩了，幾場滅國之戰都跟他有着不小的因果，論聲威和功勞已經不見得軍的任何一個人小了，可是自始至終，他好像從來沒有過自己的嫡系。
最開始他是跟着韓崇訓的，那些使喚的都是韓崇訓的兵，潘仁美到底兵對他倒是挺忠心，可是後來那些兵全都跟着潘仁美留在了南方，自己跑到洛陽來之後再也沒有了什麼聯繫，以潘仁美的手段，若是還沒把那些本來也算不驕兵的大頭兵收服，他也不配和曹彬兩人並稱大宋雙子星了。
至於後來打北漢……那特麼是趙匡胤的御駕親征，而他又是一直跟着軍的，他得多大的本事才能跟趙匡胤爭得了軍心？
甚至多想一下的話，孫春明的政治資本其實也挺虛，洛陽建設得當然好，可洛陽真正主事的乃是趙光美，現在輪到趙普接手，那些舊部還能有多少感念恩德真不太好說，現在維持洛陽的威德靠的也是呂蒙正而已，可呂蒙正跟他們爺倆算什麼關係？
非親生的姐夫？結拜的兄長？提攜的恩人？哪樣是真的靠得住的？觀場靠的是手段，而不是情誼，有幾個還信這玩意的？況且他們父子倆現在很清楚，人家現在效忠的對象是趙光美，甚至壓根也沒對他們父子倆效忠過啊。
至於鹽鐵司，面畢竟還有一個三司使呢，所以算來算去，他們父子倆真正算得根基的居然只有那麼些許名望，這是軟實力，還有他們孫家的商業帝國，勉勉強強算作硬實力？誰知道呢。
孫悅也正是因爲最近琢磨到了這一點，才愈發氣不打一處來的。
憋屈啊，可似乎並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都說伴君如伴虎，他得多沒良心纔會覺得趙匡胤對自己父子倆不好？這是家天下的權利本質。
靠山山倒，靠人人倒，什麼也沒有握在手裡的力量實在，人家女頻現在都不流行要愛要寵了，到處都是一堆武則天一樣的權利女魔王。
劃掉吧，又吐槽到某些怪的地方去了。
家天下麼，說到底你的一切都是最高權利給的，對你的一切恩寵也都是建立在你對皇權沒威脅的前提下的，要怨的話也只能怨……誰讓你自己不是皇帝呢。
呸呸呸，孫悅連忙甩了甩頭，將這麼危險的念頭甩出了腦子，孫春明還問他怎麼了，孫悅也只能打了個哈哈算過去，本來也只是很純粹的一點小抱怨。
只是答應了孫春明，自己這次只打政治牌外交牌，爭取做個戰場小透明，絕對不會亂跳了，甭管誰破了金陵都跟自己沒關係，算官家把他寶貝兒子放出來領一路大軍，自己也保證絕對配合，哪怕打個三年五載也保證他兒子立個首功。
人活着麼，總得有點憋屈的時候才真實不是，除了皇帝。
啊呸！不許想這些怪的東西。
當天晚，好好的跟慕容嫣爲愛鼓了一次掌，把寶貝媳婦給帶了，不過卻不是爲了給自己當參謀的，反而捎帶手的他連小蝶也帶去了，畢竟自己這回很明確是要去當鹹魚的，乾脆抱着一顆度假的心吧。
若不是因爲孫春明強烈反對，孫悅都想把他蹣跚學步的小妹給帶去了，嚇得楊蓉差一點以死明志了。
雖然身邊的人，尤其是大牛跟隨之人都覺得此舉實在不妥，還有一點作的嫌疑，可是孫悅卻很堅持，堅持以這樣一種近乎任性的方式朝趙匡胤表達不滿。
又準備了些時日，趙光美也從關風風僕僕地趕回來了，據說是特意來給他送行，可孫悅卻總覺得這貨只是單純的想他小媳婦了，否則送行哪有不灌酒的？倆人只是簡單的幹了幾杯，他乾脆的回家摟媳婦去了。
孫悅也毫不掩飾地給自己準備了一個巨大的樓船，除了身邊兩百來個保護自己的將士之外，愣是還帶了三百多個歌姬舞女，存心以一個紈絝子弟的樣子，楊帆起航，估摸着有個七八天，他們能到杭-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