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悅,你前斷時間去六月山那的不對駐紮了對不對?”高雄捱過去,笑得神秘,手臂頂了頂杜悅的:“聽金吟說,勇毅叔把你帶出去給整個師的人看了?”
杜悅剛想說拿只是個誤會,曹逸陽卻比她搶先一步接話。
“以勇毅叔的性子,要真討厭你,根本不會讓你出現在他視線範圍內。”
杜悅錯愕地看着曹逸陽。
曹逸陽笑:“我還聽人說,是沈家老爺子約你一起釣魚的?”
見杜悅有點不在狀態,曹逸陽呵呵笑了兩聲,就拉了高雄搬着箱子下樓了。
……
高雄跟曹逸陽搬了行李下樓,就看到一樓樓道口處那道趴在門邊鬼鬼祟祟的身影。
曹逸陽不由停住腳步,用眼神諮詢身邊的高雄。
高雄直接上前,站在那個穿着熊貓連體衣女人的身邊,順着她的視線看出去,就看到一輛小型卡車,不,切確地說是卡車裡的男人,然後他又扭頭從上到下打量身旁的女人……
淘寶上的爆款人氣人字拖,頗具特色的連體衣鬆垮地耷拉在身上,帽子上還有一對黑色熊貓耳朵,由於偷看而稍微翹着臀,更襯得那條短短的尾巴扎眼,還有一頭亂糟糟的頭髮……要是他沒記錯,剛纔公寓門口那個買山東雜糧煎餅的大嬸就夾了這麼個髮夾。
由於靠得太近,他甚至聞到她頭髮上的油煙味,他噁心地回頭,又將防毒面具戴上,看來今天帶它來是正確的!
林熙敏趴在門旁邊,猶如少女癡癡地望着卡車裡的男人。
楊樂,華夏大學風雲人物,也是林熙敏從上個月開始決定要得到的夢中情人!吼吼!
剛浮想聯翩了片刻,突然又什麼東西戳了戳她的胳膊。
“幹嘛?!”林熙敏頓覺沒好氣地回頭,一個可怕得豬鼻子放大在眼前。
“啊……”她高聲尖叫,舉起拳頭就直接揮舞過去!
隨即,公寓樓道口處響起一聲更爲悽慘的叫聲。
林熙敏愣愣地看着從那個“豬鼻子”噴出的紅色液體,下一刻,嗖地一聲,曹逸陽只覺得身邊一股勁風吹過,一道身影迅速地飛馳而過,只剩下留着鼻血在樓下乾瞪眼的高雄。
……
杜悅抱着個紙箱下樓,就看見高雄將頭支在降下的車窗上,早沒了剛纔的活躍。
最扎眼的莫過於他鼻孔裡塞着的兩坨捲起的紙巾。
“發生什麼了?”杜悅錯愕道。
曹逸接過杜悅手上的紙箱,煞有介事道:“他暈血,等一下就沒事了。”
杜悅點點頭,上車後發現楊樂又趴在方向盤上面睡得不省人事。
曹逸陽無奈,只能繞過車頭,透過車窗一掌排在楊樂臉上:“天亮了!”
楊樂果然睜開了眼,沒有被吵醒的惱怒,拿出手帕優雅地擦拭了下嘴角,回頭看着坐在後面得杜悅,打了個哈欠,冷冷淡淡的,卻已經算是打過招呼了。
杜悅很理解這類人,要是他不想待見你,估計連多看你一眼都覺得太奢侈。
不能不說,沈家琪這羣發小裡面,除了曹逸陽正常點,其他都有點奇葩。
沈家琪……
想到那個男人,杜悅笑容漸漸隱沒,回頭看向窗外,心裡有點難過,就跟無數個夜晚一樣。
當她真的只能從報紙和電視上看到他後,才發現,這似乎並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
一行人來到杜悅新租的公寓,坐電梯上樓,杜悅剛出電梯,就看到靠在門口的金吟。
他手背在身後,姿態悠閒自在,看見杜悅吹了一聲口哨:“來了?”
“你怎麼在這裡?”杜悅指了指自家的門,而且還找得這麼準確。
金吟笑得很隱晦,當着她的面打開公寓門:“來送個驚喜。”
杜悅回頭,看清楚公寓裡的佈置,有片刻的出神和不可置信。
玄關兩側的牆壁上是用油彩畫上去的風景,色彩靚麗卻又不浮誇,地面鋪設的手工雕琢的青石板,客廳中央掛着一盞螺旋式水晶吊燈,她朝裡面走,客廳茶几邊鋪着地毯,散發着溫暖的氣息,而她上次買的傢俱依舊擺在原先的位置。
“如何?還喜歡嗎?”金吟笑嘻嘻地雙手環胸,斜倚在沙發上面。
杜悅看着他:“可是……你怎麼會有我家的要是?”
金吟臉上的笑容頓時掛不住了,碎了一地的渣渣掉落。
“這個……”他眼珠子一轉,表情勉強地回視杜悅:“你猜猜看。”
杜悅四下打量整個公寓,回想起把房子租給她的那個老師,是華夏大學心理系的,也就是,跟楊樂是一個系別的,所有的細節串聯在一起,有個想法破土而出。
她看着擠在門口相互推搡的幾個人:“這套公寓是你們其中一個人的吧?”
門口三個人,頓時停住所有的動作,如同石雕般僵直在原地。
“你爲什麼會這麼想?我們怎麼可能做這麼無聊的事?呵呵……”曹逸陽乾笑了兩聲再也笑不出來了,訕訕地摸了摸鼻頭,不敢正視杜悅審視的目光。
“哎呀!”高雄突然發出一聲殺豬慘叫,接着整個人跳着掛到曹逸陽身上,虛弱地呻吟:“頭好暈……我就猜到今天不宜出門……快,趕緊送我去醫院!”
金吟動作最迅速,健步上前摸着高雄的額頭:“溫度好高,再不去醫院怕會燒成!”
“沒錯!快送他去醫院……”曹逸陽朗聲附和,生怕那邊的杜悅不信。
杜悅剛要上前,幾個人已經用着高雄飛快往外走,等杜悅走到門口,走廊上哪兒還有他們的身影,只有不遠處安全門還在晃動着,還隱約有紊亂的腳步聲傳來。
……
杜悅無奈地捂住額頭,突然又忍不住失笑出聲。
回到住處,看着煥然一新得房子,杜悅心裡不由一暖,她走過去打開主臥的門,擰開燈,吸引她注意力的是那張足夠容納四個人的大牀。
這張牀,並不是她買下的。
杜悅又去看了給杜幀準備的次臥,果然,她買的那張牀擺放在裡面。
她又折回主臥,站在門口,瞅着那張巨大的牀,眼神顯得有些若有所思。
……
杜悅去樓下便利店買了些清洗用具,打算將公寓打掃乾淨再去把杜幀和保姆接過來。
這一收拾停當就已經是七八點了,杜悅坐在客廳的地板上,累得有點喘氣,她腳邊丟着塊抹布,看着雖然擺滿傢俱缺冷清的屋子,不由自主地,又想起沈家琪,想起和他的點點滴滴。
杜悅靠在沙發上,蜷縮着雙腿,用手臂環繞住。
從小到大的經驗教訓告訴她,應該遠離那些發光體,就想飛蛾,每次追逐溫暖的光芒,結果都只換來滿身傷痕。
她俯首盯着無名指上的鑽戒,沈家琪於她而言,是又一次唄烈火灼傷後遇到的另一束光芒,誘人、溫暖卻又含着危險,比過往任何一次都來得危險,一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
只是如今……她卻又忍不住會去想他。
杜悅捂着自己的心口,倘若真不在乎,又爲何會如此難受?
她拿過手機,打開通訊錄,看着沈家琪的號碼,卻沒有撥打的勇氣,久久地注視,直到眼睛發酸,她纔將手機丟回沙發,雙手捂住自己的臉,深深吸了口氣。
……
杜悅是半睡半醒間被門鈴聲吵醒的,睜開眼才發現自己竟然在沙發睡着了。
門鈴一聲接一聲響個不停。
雙腿有點發麻,她跌跌撞撞地過去打開門,在看到站在那裡得沈家琪時,有瞬間的失神。
他穿着淺灰色的襯衫和黑色西褲,領帶鬆開,露出一片結實的胸膛,右手手臂裡掛了一件黑色西裝,身姿卓絕,卻又風塵僕僕,身後還放着個行李箱,上面貼着機場的條子。
“我以爲你不打算給我開門。”沈家琪看着她錯愕的神色,露出溫和的淺笑。
杜悅的雙手抓着門,用力地,似乎在極力剋制什麼。
她看着他俊朗的五官,儘管他在笑,但他的眉宇間卻籠罩了倦意,眼睛裡也有血絲,她俯首掃了眼那隻行李箱,聲音沙啞:“你直接從機場過來的?”
“嗯,美國那邊的生意遇到點麻煩,需要我親自過去處理。”
沈家琪看着她胡亂紮起的馬尾,臉頰兩側還散落不少碎髮,原本白皙的肌膚上有污垢,然而,他仰頭望着他,眼眸瞪得大大的,眸光清澈而迷人。
他深邃的視線落在她略顯消瘦的臉上:“十幾天了,我以爲你會給我打電話,最不濟也發條短信關心下,要是我不找上門,你是不是打算就這麼跟我斷了關係?”
杜悅頓時無言,看着他居然說不出任何辯解的話來。
她想跟他斷了關係嗎?不,她根本不願意再將他踢出她的世界裡……
杜悅突然跨前一步,兩人間距離拉近,毫無徵兆地,抱住了沈家琪,用力地,撞進他的懷抱中,雙手牢牢地圈住他的脖子,墊着腳尖,眼眶微微泛紅。
沈家琪猝不及防,被撞得身形一晃,及時地抱住了她:“怎麼了?”
杜悅咬住下脣,許久,才含糊地說道:“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