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了兩年,卻在這樣的場合重逢,嵇青發現自己還是緊張,她的手不由自主顫抖着,爲了抑制這種顫抖,她只能緊緊握住雙拳,幾乎鼓足了畢生的勇氣跟膽量,來面對封錦城,她的丈夫,不,該說她的前夫吧!
畢竟早在兩年前,她已經把簽了字的離婚協議留給了他,她用了近十年時間暗戀的男人,婚姻不過維持了一年,便寥落難繼,她早該知道,他不會屬於她,永遠不會,只可惜,這個她明白的太晚了。
用一年的婚姻消磨掉她所有的期望,她真的很傻,可這樣面對他,除了緊張還有怕,究竟怕什麼?她自己都不大清楚,除了怕,嵇青心底深處還有絲絲縷縷不斷不絕的思念,她還想着他,撂不開,放不下。
封少向來優雅,優雅的,彷彿英國中世紀的貴族,那種貴氣從容從骨子裡透出來,有些疏離,疏離到,嵇青暗戀他十年,並且當了他一年老婆以後,依然覺得,自己還是個外人。
他長得很漂亮,用漂亮形容一個男人,彷彿不妥,可嵇青沒想到別的形容詞,事實上,在長達十年的暗戀時光裡,嵇青都是自卑的,在他面前,她總覺得自己過於平凡,平凡的近乎寒傪,平凡的彷彿是他的跟班。
雖然漂亮,卻不會給人以陰柔的感覺,很男人,很霸道,私下的他,褪去優雅的外皮,更像一隻霸道的豺狼,尤其在牀上……他不愛她,一點不愛,嵇青能清晰的感覺到,他在她身上那種純粹的發泄,不帶一絲一毫的愛意。
有時候,嵇青覺得自己更像一個妓/女,很廉價,送上門倒貼的那種□,她很清楚,他之所以娶她,完全是因爲家庭的壓力,還有,她對他是有點用處的,很殘酷的現實,距離她腦子裡的夢幻愛情很遠,很遠。
梓沁說她天真傻氣的沒邊了,怎會相信這世間還有愛情這個東西,即便有,也不屬於他們這樣的俗世男女,若說她以前,心底還存着什麼希望,此刻她該徹底醒悟了。
“小嵇,這是封總,咱們的外單貨,多虧了封總幫忙才順利抵達,來,來,你敬封總一杯,以後還有很多合作機會,封總,這是我們公司的助理小嵇,以後還請您多照顧……”“嵇?”封錦城目光中的凜冽,不過一瞬便隱沒開去。
終於出現了,卻是這樣的場合,封錦城把咬牙切齒吞進肚子裡,輕飄飄劃過嵇青,非常不爽的發現,這小女人過的挺不賴,或許說,更好了,貌似還胖了一圈,比起以前的皮包骨,多了那麼點嫵媚風韻。
說真的,娶她,當初也不過順水推舟而已,反正到了歲數,家裡安排妥當了,結就結唄,多個老婆對於封錦城來說,毫無差別,封錦城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尤其崇尚,既然有,就得用的原則,既然她嫁了他,他也不會客氣。
當天晚上就要了她,她的反應,直到現在,封錦城依然記憶猶新,她在自己懷裡青澀……明明疼的額頭的汗珠都一顆顆落下來,兩條纖瘦的手臂卻依然死死抱着他,咬着脣,悶悶的呻/吟從齒間擠出來,鑽進他耳朵裡,讓他有一種凌虐的快感……
即便如此青澀瘦弱的身體,毫無技巧的反應,依然令他獲得了滿足,事畢,她整個人縮進他懷裡,更像一隻小兔子,那麼乖巧,那麼可愛……可就是這麼一隻,他認爲可愛乖巧的兔子,留下一封離婚協議就跑了個無影無蹤。
在他漸漸認真的時候,在他漸漸在意的時候……封錦城不禁咬了咬牙,直到現在,他甚至連原因都沒搞清楚,他不認爲是他在外面的風流帳所致,其實,在後期他外面的女人已經處理的一乾二淨了,他就想抱着他的小兔子過舒坦拎靜的日子。
可惜舒坦沒幾天,小兔子就跑了,兩年後,卻突然在這種場合冒出來,真令他恨得牙根兒都癢癢,封錦城目光閃了閃,優雅的舉了舉手裡的酒杯:
“嵇小姐,姓兒真少見,人也漂亮,我先乾爲敬”說完,一仰脖乾了杯裡的酒,幹了以後,就拿着空杯子定定看着她。
嵇青的臉色有些白,這種應酬的場合,嵇青很少參加,這次完全是被老闆趕鴨子上架,因爲秘書請假,她這個負責財務的助理,就被拽了來,可酒……
嵇青望着手裡被塞進來的酒杯,擡頭看了封錦城一眼,忽然明白過來,這男人不會讓她好過的,他疏離的目光深處,透出點點狠戾的光芒,是啊!她掃了堂堂封少的面子,即便離婚,怎麼能是她先提出來,這簡直十惡不赦。
嵇青微微扯出一個笑意,這個笑意,順着脣角氤氳開來,嵇青舉起酒杯,一語雙關:“以前的事過了,以後還請封總多多照佛。”一仰脖,乾了杯中的酒,爽快非常。
封錦城臉上的笑容有些停滯,眸中的陰鷙無遮無攔的透出來,落在嵇青身上,好半響才錯開目光,坐在位子上,扭身跟旁邊的人說話,把嵇青撂在當場。
嵇青微微苦笑一聲,放下酒杯,低聲說了句抱歉,起身出去,進了走廊盡頭的洗手間,趴在馬桶上,扣着嗓子眼兒把酒吐了出來,即便吐了出來,依然清晰感覺到後背開始癢了,抓撓了幾下,也沒用,越來越癢。
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撲了撲臉,冰涼的水激在臉上,嵇青不禁打了一個激靈,頭有點暈呼呼的,拿起手機給老闆打了個電話,大約老闆覺得有點對不住她,沒廢話,直接就同意她先走了。
嵇青極力忍着背後的癢,走了出去,嚴重的過敏症狀,弄得她有點頭暈眼花,根本沒注意洗手間外面守株待兔的封錦城,她一出來就被封錦城抓住手,拖拽着往外走……
嵇青掙了兩下沒掙開,他死死抓着她,不管不顧的往前拖,渾身有一股生人勿近的暴躁,只回頭掃了她一眼,嵇青就不敢再反抗,任他拽着她,一路踉蹌的出了飯店。
一出飯店,嵇青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纔想起外套還在裡面沒拿出來,初冬的寒風颳在身上,有些刺骨的冷,嵇青掙了一下:“我,我的外套在裡面……”
封錦城回頭掃了她一眼,印象中,她從來沒穿過這樣的衣服,白色的修身襯衣,裹住上半身,敞開幾個釦子的領間,繫着一條混色紗巾,垂墜而下,隨着風飄飄蕩蕩的,黑色及膝裙下面踩着一雙足有七釐米的高跟鞋,這樣的高度,也足足矮了他半個頭還多,她變了很多,比起過去,多了一份屬於職業女性的**跟利落,卻不是封錦城喜歡的。
封錦城皺着眉,脫下自己的羊絨外套裹在她身上,就着這個動作把她牢牢圈在懷裡,半擁半抱着帶向停車場。
封錦城打開副駕駛的門,低低命令式的說了句:“上車”嵇青卻咬着脣低着頭一動不動,這種消極的反抗,令封錦城心裡積壓了半天的怒火嗖就躥了上來,一伸手捏住她的下顎,強迫性擡起來:
“我讓你上車,沒聽見嗎?嗯?”
嵇青咬着脣看着他,好半響才低低說了句:“我們已經離婚了……”
她話沒說完,就被封錦城攔腰抱起來,直接扔進車裡,狠狠甩上門,自己繞過去上車,啓動,嗡一聲,車子衝了出去,衝力過大,嵇青的安全帶沒來得及扣上,身子直接向前撞去,急忙扒住上面的扶手,纔沒撞的頭破血流。
剛纔的反抗掙扎,已經用去了嵇青所有膽量,這會兒她真怕他,甚至連看他一眼都不敢,她一向膽小如鼠,尤其,她真的不想,也不能,在這時候跟封錦城扯不清……
剛纔那一瞬,封錦城幾乎有掐死這女人的衝動,她還敢跟他提離婚的事兒,兩年不見,膽兒見長了,他曾經發過誓,有種她這輩子別出現在他面前,既然出現了,以後的事兒就由不得她了,前賬後賬一塊兒算……
封錦城心裡恨上來,腦門上的青筋都直蹦踧,嵇青也沒心思害怕了,剛纔在外面天冷,還沒感覺,這會兒車裡一熱,就覺得後背奇癢難忍,她剛要抓撓,卻被封錦城一巴掌狠狠拍下來,他打的很用力,她的手都有點發麻:“你要是敢抓,我把你的爪子剁了……”
車子打了個斜停下,嵇青才發現,窗外就是人民醫院,還沒回過神來,就被封錦城直接抱了起來,啊……突然懸空,嵇青不禁低呼一聲,下意識圈住他的脖頸,封錦城已經抱着她走了進去。
嵇青忽覺這樣不妥,掙了兩下:“你,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封錦城步履略停,低頭看着她:“你再動,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信,嵇青絕對相信,封錦城幹得出來,這男人從來肆意妄爲,且對她哪會兒有半分憐惜……掛號,看病,交費,拿藥……坐在輸液室裡,嵇青望着手上的針頭嘆了口氣,微微側頭,那邊不遠處的窗下,他正在打電話。
微微側着身子,半邊臉隱在陰影裡,卻使得他本來就俊美的輪廓,更加深邃,如此平常的站姿,依舊顯得那麼玉樹臨風,跟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