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趕來醫院的祝媽媽看着自己的女兒,睡覺都不老實,一直壓着紀默晟的手睡也就算了,她的手還死死的拽着他的衣領,將紀默晟也折騰的夠嗆,爲了不吵醒末末一直安靜的做着人肉墊,看到她進來的紀默晟,笑着跟她小聲打過招呼。
看不過去的李曉有些忍不住想要叫醒末末,可紀默晟將手放在嘴邊,笑了笑,示意這樣沒問題。
“哪有人睡覺都這麼折騰人的。”李曉有些無奈口氣的說道。
不過也只有紀默晟會這麼寵着她了,看着自己女兒安穩的睡顏,那時前段時間在家完全看不到的,當初支持女兒出來找一個答案,現在答案有了,而她也真正的確定幸福,被這樣的一個男人愛着,她放心,同時也心疼着女兒,還有紀默晟。
但心疼並沒有任何實質的作用,她得知真相時,每晚都會祈禱,希望這一切只是一個坎兒,過去了就過去了。
過了好一會兒,祝末末在被子裡蠕動一番,才特別不情願的揉着眼睛醒來。
“都什麼時候了?”注意到窗外的光線,雖然不知道準確時間,但一定是不早了。
“太陽還在你就醒啦!”這滿帶隱怒的口氣,還有母親的專用口吻,頓時讓祝末末清醒,聞聲往李曉的方向看過去。
赫然李女士已經坐在一邊,特別低氣壓的看着她。
暮然轉頭,看了看身邊早就醒的紀默晟,然後才遲鈍的想起昨晚她是跟紀默晟睡在一起的,不管怎麼樣,到底是在媽媽面前,跟一個男人睡在一起,這畫面是不是太不好了,立刻臉紅,一把將被子拉起,把自己牢牢捂着。
“媽,你怎麼就進來了!好歹你也要敲門嘛!”
害羞的祝末末在被子裡埋怨着。
李曉真的快被自己的女兒打敗了,這孩子都有了,還有什麼忌諱的,當她沒生過孩子嗎?
而躲在被子裡的祝末末好想找一個縫子,鑽進去,就說不要在醫院裡一起睡了嘛,這下子被老媽看見了,無顏以對啊!
楚易的動作很快,今天下午兩點的飛機,同時也給她買好了票,隨便她要不要去。
臨近中午時,紀氏的專屬律師來了一趟醫院,祝末末還以爲是紀氏出了什麼事,沒想到是某人要立遺囑,聽到這個詞之後,祝末末整個人都不好了,她難以置信的看着病牀上的人,他一直牽着祝末末的手,明明一臉病態蒼白,可是他臉上的笑容一直都在,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楚易,祝好運和李曉也在都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聽着律師念着遺囑內容。
祝末末能感覺到紀默晟手裡傳來的安撫,無聲的告訴她,沒事的,這不過只是一個形式,而且這是他應該也是必須要做的,立一個遺囑並不能代表什麼。
紀默晟將自己在紀氏的股份分成兩份,一份給還未出生的寶貝,一份是給楚易,別人不清楚,可楚易清楚,只是他竟然一點都不知道,紀默晟是什麼時候發現的,而他從來就沒想過要紀氏一分一釐,他的出生並非紀家所願,從始至終都是她母親自私而爲,當她清楚
自己怎麼都不可能進入紀家,甚至做一個見不得光的情人,都不可能時,他的母親最後他被當做物品一樣,私下買給了紀默晟的父親,這樣的交易對於他母親來說,這纔是生下他的價值。
而在紀家,他的身份是秘密,應該說是公開的秘密,大家心知肚明,只是保留着那一層薄薄的紗,但紀家人都帶他爲親人。
當楚易要出聲打斷時,被紀默晟一個眼神攔截了。
這時律師唸到給祝末末的時,屬於他的個人財產,他名下的酒樓,房子等等,只要是他的都一併留給了祝末末,完全能保證她幾輩子不愁吃喝,可是每聽到一個字,祝末末的心都如刀割一般,每一個字都會讓她感覺紀默晟會離她遠一步,直到她已經用盡全力捏住紀默晟的手,也彷徨不安。
不待律師唸完,祝末末一把掙開紀默晟的手,幾乎是一瞬間奪過律師手裡的遺囑協議,然後當着紀默晟的面撕個粉碎。
“紀默晟你這是做什麼!你是故意刺激我是不是!”
病房裡那麼安靜,只有祝末末的質問聲,和暫時不能平和的呼吸聲,而紀默晟一如既往的平靜,淡淡的眼神裡一刻都沒有偏移目光,就那麼安靜的看着她,帶着一種說不出來的心疼。
她努力的憋着沒有哭,眼眶周圍已經紅了。
“或許你又要說我太敏感,太小題大做,可是我真的不想要,我不需要你現在早早的給我安排未來的路,爲什麼要多此一舉計劃那麼長遠的事情,爲什麼不可以我們以後一起來規劃,你說過的,你不會死,你答應我的,會好好的。”
祝末末咬了咬牙,說話的聲音抑制不住的上揚,最後又慢慢放輕聲音,說的那麼小心翼翼,那麼認真,甚至有些顫抖。
紀默晟看了看,到底是沒有對她說什麼,只是看向律師那裡,說基本上沒什麼需要改動的,麻煩他再打印一份,給他簽字就好了。
聽到這些話,祝末末搖頭,眼神有些漠然,感覺心口發悶,似乎有一種無形的壓力,最後慢慢的慢慢的收回視線,沒有再去看紀默晟一眼,不顧其他人關心眼神,大步走了出去。
她就是很笨,腦子就是轉不過來,她沒有辦法去理解,這只是一個形式,她知道,手術會有風險,她知道,一切沒有那麼簡單,她也知道,這是紀默晟對她負責,是因爲愛她,可是就算是知道又怎樣,她不需要,不需要那些只會讓她更加擔心害怕的東西。
第一次覺得自己是紀默晟永遠放不下的負累是那麼高興,因爲他不會放心她,所以就一定不會離開。
走到樓梯口的祝末末,到底最後沒有繃住,蹲下身子,突然放聲大哭起來,頓時有不少醫生護士甚至病人病人家屬都朝她這看來。
李曉走過來,疼愛的將女兒摟入懷裡,輕輕拍着她的背,安慰。
“媽媽……”那種想要得到幫助的呼喊,那種無助彷徨的悲傷。
剛剛準備安慰末末的話,瞬間都化作烏有,哭出來也好,總比憋着強。
到了時間,祝末末到底是跟着一起去了,不過一路上祝
末末都沒有要理紀默晟的樣子,就算是一起坐在後座,她也是側頭看着車窗外的風景,完全無視紀默晟的存在。
還是這樣孩子氣,讓他感覺好笑也無奈,他沒有辦法在毫無準備,毫無保證的情況下接受手術,總會有一個萬一,他不得不多計劃一份。
安靜的車裡,似乎沒有人願意去打破這樣的氣氛,末末的視線在外面,可是能感覺到紀默晟一直都看着她。
她很生氣,很難過,可是又覺得自己很可笑,到底是更在乎什麼,又是到底在固執什麼,紀默晟不是一直都這麼對她的嗎?一直都爲她安排好一切,好到她根本就不用費心,就算是渾渾噩噩,也有一個紀默晟爲她打理好所有。
到了機場,祝末末走得很慢,而紀默晟也遷就她,隨着她的速度跟在身後,直到心思遊離在外的她根本沒有注意到直面而來的人,眼看着就要撞上,紀默晟蹙眉一把將她拉住,摟入懷裡。
“看路!”帶着一點點訓責。
這纔回神的祝末末沒有去在意剛剛的意外,而是擡頭,看着爲她眉頭緊鎖的紀默晟,動作不快不慢,很是稀鬆平常的拉過他的手,然後覆在自己臉上,眼裡帶着那可憐又討好的神色。
“你看看,我有多笨,我就連走個路都走不好,走路會摔倒,過馬路不看車,生病不會看病吃藥,餓了連吃的都做不好,等寶貝出來了,我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去照顧……”祝末末頓了頓,有些情難自己,“紀默晟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
紀默晟嘆了一口氣,帶着一些無奈的妥協,她膽小甚至有些懦弱也就罷了,可還在他面前這般理直氣壯的敘述自己的各種缺點,溫和的揉了揉她的頭:“傻瓜。”
“我就是傻,現在我甚至驕傲我可以這麼傻,這麼笨,這樣纔會讓你不放心。”
“我的末末什麼時候這麼賴皮了,我記得你不是說要做女強人嗎,怎麼這麼快就放棄了?”紀默晟微微笑了起來。
“孩子都有了,還做什麼女強人啊,我纔不要!”誰挺着大肚子做女強人的!
這時紀默晟伸手摸了摸祝末末的肚子,一臉恍然:“是啊,我的末末現在不適合了。”這有些惆悵的話,說完甚至還帶着淡淡的嘆息,讓末末聽出來裡面的無可奈何,好像很傷腦筋。
“末末,我沒有忘記任何一句答應你的話,所以就算到了最後,我也不會放棄,我知道今天的事你會生氣,可那是我必須做的安排,有沒有這樣一份遺囑都改變不了我的決心,還有結果,所以相信我,哪怕最後一口氣,我也要爭取跟你白首偕老,好不好?”
那帶着安慰的語調,每一個字都說的那麼認真,那麼鄭重。
祝末末怎麼會不清楚,紀默晟給她說的一句話都會付出行動。
她注視着紀默晟堅定不移的眼神,良久,直到楚易已經安排好一切,往他們這裡走過來時,祝末末最終才慢慢埋下頭,特別小聲的回答:“好。”
這是紀默晟才真正的感覺鬆了一口氣,他最大的願望,就是不管結果如何,他都想祝末末能堅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