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這種年輕人我見的多了……
望淮。
自從錢權去中海讀書之後，湖爺又開始出來擺棋了，再次從“難求一勝”化身“高手寂寞”。
日常生活中，錢權那樣的對手可不是那麼容易隨便遇到的。
一大早，湖爺從外面鍛鍊回來，正要洗漱吃早飯，接到女婿電話。
“爸，沒耽誤你鍛鍊吧？”趙春甲明顯是掐點打過來的。
“沒，剛回。”湖爺邊說用毛巾擦汗，“這個點打過來，有急事？”
“也不算急事，就是有個小事，想了一夜，突然回過味來，想請你幫我分析分析。”
“什麼事，你說。”湖爺在太師椅上坐下。
“就是你之前跟我提過的那個錢權，昨天不知道參加一個什麼象棋比賽，贏了李威鳳的小女兒，然後不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麼事，李威鳳昨晚居然親自打電話問我這事，還特意提了句‘你老岳父的忘年棋友’。
“網上那20幾盤和棋，除了第一盤是隨機匹配，後面都是令妹主動找我下的，至於這次新生杯象棋比賽也是令妹所在的象棋協會發起的，對手的選擇，則是通過抽籤隨機決定的。
“沒有，挺有志氣的。”
“哦……”湖爺呵呵一笑，“他是在擔心錢權也是我的一步棋。”
“你說什麼？”
“你肯定很想知道我剛剛是怎麼把那塊磚頭踩碎的吧？那就是我練的其中一種功夫，叫‘扁腳’。
“在真相大白之前，我會拒絕她所有的邀請，如果你仍舊不放心，我現在就當着你的面，把她拉黑。”
“我看這樣吧，以後她如果再找我下棋，我就找理由婉拒，大概拒個兩三次，她就放棄了。”
李子赫無奈地笑起來：“你這種年輕人我見得多了，練過兩套廣播體操，就以爲……”
“其實聊到現在，我大概也猜出你們家肯定是非富即貴之家，你不妨動用你們家的人脈關係去打聽打聽，看看我錢權有沒有能力佈置這麼大一個局？
畢竟自己跟李知一從線上到線下的結識，有那麼點戲劇化的意思。
不是來替妹妹報仇的，是來替妹妹查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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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春甲道：“爸你所不知，他那個小女兒有些特殊，智商特別高，是個天才，但不會跟人交流，好像叫高功能自閉症還是什麼，所以他們全家對她都特別小心在意。”
“她不會放棄的。”李子赫已經沒了問罪的底氣，脫口道。
最後這句話提醒了李子赫，以他對妹妹的瞭解，如果她在象棋比賽中輸給了某人，一定會繼續找他。
“噢，你的意思是，我是在瞭解你妹妹的性格之後，纔有意識地、針對性地下的這個套？”
“那爲什麼不能是你們在給我下套呢？”
“我當時沒留意他的語氣，直到今早醒來，才琢磨出這裡面可能存在什麼誤會，不然他何至於這麼件小事還打電話問我。”
“不用……”李子赫表情複雜地看着錢權，“如果你有空的話，線上，還是、還是可以跟她下的。”
“不過，那個對你來說，太難了，爲了對我今天的行爲表示歉意，我教你幾招簡單的防身術吧。”
“怎麼講？”
“你明明有那麼高的棋藝，卻到處跟人和棋，難道不是故意引人注意？”
“你要反咬一口？”
“反正我始終相信，這世上除了我們這些俗人，還是有那麼一些人，他們知世故而不世故，歷圓滑而彌天真。
錢權說着擡腳對着碎磚旁邊那塊石頭就是一腳。
“我不只是跟你妹妹和棋，我跟所有人都是和棋，我的ID就叫‘握手言和’。”
“那難怪了，”湖爺瞭然，“這樣吧，你再給他打個電話，把話講清楚，錢權只是我偶然遇到的一個棋友，並非我特意安排的棋子。
“又或者說，你覺得我還有什麼其他同謀，可以一併調查，我相信你們有這種能力，在不傷害任何人的前提下，你們可以隨便調查，找私家偵探，或報警都行。”
……
先不說他的話有無道理，但如果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呢？
“正事麼，您說。”錢權表情也認真起來。
李子赫冷笑一聲：“你先跟我妹妹在網上連續和棋20幾盤，然後又在線下的比賽中當面自曝身份，會這麼巧？”
錢權已經差不多猜到李子赫的來意了。
“別啊，我就想學那個扁腳，是咋弄的來着？這樣嗎？”
此刻又見到錢權擺出如此坦蕩的態度，他開始動搖了，懷疑是自己關心則亂，腦補過度。
“爲什麼？廣撒網？”
“現在錢權因爲下棋結識了他女兒，他又從白玉那裡得知錢權跟我認識，因此他下意識地推測錢權是我安排的一顆棋子，有意通過下棋去接近他女兒。”
“這句話我贊同。”錢權點頭。
“這個問題難道不應該是我問你嗎？”
“一個可以把象棋下那麼好的人，你真的以爲她對人情世故完全不懂？是不懂，還是不屑懂，還是懶得懂？
他妹妹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可以下棋解悶，然後被他魯莽地扼殺在搖籃中，這事如果被他妹妹知道，會是什麼後果？她妹妹會怎麼想？
“你真的只是碰巧在網上遇到她？”
“好的。那爸，我再給李威鳳打個電話。”
“在昨天之前，我甚至不知道‘一九得九’是男是女，或者你再換個思路，即使沒有網上那20多盤和棋，我只是在象棋比賽中贏她兩盤，她會是什麼反應？”
李子赫趕忙制止，他剛被錢權一通搶白弄得有些混亂。
“果然沒讓我失望，”湖爺又欣慰又感慨，“這種身負着大氣運的人，誰能把他當棋子呢？”
“我聽我妹說，你在網上跟她下棋，全部和棋，爲什麼？能贏故意不贏？”
“即便是，也只是信手走的一步閒棋，純粹是因爲欣賞，並沒有任何明確指向，未來如何，也不在我掌控。”
李子赫默認。
推理了半天，結果是在做先入爲主的有罪推論。
“哈？？？”錢權感覺此刻自己的腦門上一定寫滿了問號，眼睛裡滿滿都是“你在逗我”？
“你剛剛說服了我，”李子赫心虛道，“我不應該過度干涉我妹妹的人生。”
“你等下！”
“那我就多拒絕幾次唄，就說我要準備考研了，或者說我談戀愛了，沒空下棋。”
看到對方如此光明磊落，李子赫更內疚了，道：
“順其自然吧，白玉不喜歡跟他這種手文質彬彬、不通武路的男孩打交道，我們也不必強求。”
錢權冷笑：“你保護妹妹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想講的是，我只是一個來自偏遠小鎮的普通男生，沒有靠山，沒有背景，家裡也沒有皇位要繼承，更沒有那麼多陰謀詭計，就我以上提到的那些環節，你自己判斷下，你能不能全部完美操控？
“你今天不應該來找我，而是應該好好跟你妹妹聊聊，弄清楚她到底在想什麼，她真正要的是什麼。
果然！
錢權說着打開“弈路同行”APP。
“嚯，腳真的會麻啊！”錢權道。
“哈？”
李子赫默然，他父親提醒過他，暫時不能提及黃平湖和趙春甲，他那邊還沒有完全確認。
錢權也笑了：“我說李兄，你在義憤填膺、強行推理之前，有沒有先考慮一下我爲什麼會和你妹妹下20幾盤棋？”
“當年我讓白玉拜宮選竹大師爲師，雖是順勢而爲，但的確也有跟他李威鳳結交的意思，以他的精明，自然看出我這個用意，只是裝不知道罷了。
湖爺不答，自顧自道：“他兒子可以，女兒倒不許了。”
“李兄，說實話我感覺你這腦回路，我有點跟不上，我在網上跟人和棋，爲什麼是爲了引人注意？爲什麼不能是在推廣一種和平的理念？”
“好的。”趙春甲也是這個打算。
“他想多了吧？”趙春甲其實也覺得這個推測很合理。
一種名爲尷尬和羞愧的情緒從心底浮起。
恰在這時，他的手機響起信息提示音，看了眼，是父親發來的：
“別查了，是誤會。”
“對了，他現在還沒給你打電話嗎？”
“爸，你看我有沒有必要讓白玉邀請他和李威鳳家那倆孩子來家裡做客呢？”
“比賽結束後，也是令妹主動問我以後可不可以繼續找我下棋，而在我出於禮貌地答應之後，你又代表令妹來質問我，按照您的思路，我纔像那個一步一步被引進套中的受害者吧？”
剛說到這，石頭一分爲二，裂了。
李子赫：“……”
錢權認真看着他：“以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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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