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豔紅在醫院盡心的照顧着自己的母親,給她講一些農村的事……
“媽媽,現在是夏天了……你還記得嗎?夏天的時候,我和哥哥小時候最愛到河裡去抓魚,然後把身上弄的溼漉漉的,回到家,你總會拿着板子打我們,把我們打哭……然後,再給我們煮魚吃……媽媽,現在這個季節,家鄉的野菊花開了,漫山遍野的黃……真的很漂亮。”杜豔紅給病牀上的母親講家鄉的事,講着講着,就忍不住紅了眼眶,然後哭了……
一滴滴晶瑩的眼淚掉在女人乾枯的手上……
蘇媛那時候爲了保住女人的命,沒有辦法,只得給杜豔紅的媽媽化療,化療已經摺磨的杜豔紅的媽媽瘦的像皮包骨了。頭髮也差不多掉完了。
女人乾枯的手動了動……然後,女人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眼神一片清明晶亮,看着哭泣的杜豔紅,試了好幾次,終於慢慢的張開了嘴:“紅兒……”
聽到久違的稱呼,杜豔紅愣了一下,不敢相信的擡起頭,眨眨淚眼,卻眨出更多的晶瑩的眼淚,欣喜的看着睜開眼睛的女人,激動的說:“媽媽……媽媽,我在這裡……我是紅兒……我是紅兒……”
女人看着杜豔紅,很輕很緩慢的說:“紅兒……乖,別哭了……媽媽……媽媽想回家……回家……”
“恩,媽媽,等你的病好了紅兒就帶你回家,帶你回家,媽媽,醫生說你的病就快好了。”杜豔紅擦擦眼淚安慰着女人。
“恩……恩……”女人笑着點點頭,然後,慢慢的閉上了眼淚……
杜豔紅覺得不對勁,叫了幾聲:“媽媽……媽媽……媽媽……”可是女人沒有回答她,閉着眼睛,臉上帶着安詳的笑……杜豔紅的手慢慢的放在了女人的鼻子上……然後發了瘋似的大叫:“醫生……醫生……醫生……”跌跌撞撞的站起來,想去叫醫生,可沒跑兩步,眼前一煙……人就暈了過去了……
……
杜豔紅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的事。慢慢的睜開眼,看着一片潔白,自己……着是在病房。病房……
“媽媽……媽媽……”杜豔紅突然反應過來,掀開被子,就準備下牀,卻被醫生護士壓住了。杜豔紅是跟燕三少有關係的人,他們不能讓她胡來。
“醫生,我媽媽呢?我媽媽呢?”杜豔紅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着醫生緊張激動的問。
“杜小姐,您不要緊張,不要激動……放鬆,放鬆……放鬆……”醫生輕聲安慰着杜豔紅。小心翼翼的看着杜豔紅。
杜豔紅在醫生的安慰下慢慢的冷靜下來,看着醫生淡淡的說:“醫生,你說吧,我媽媽怎麼了?你放心吧,我現在很冷靜了。”
說完眼睛就紅了,眼淚也嘩啦啦的往下掉,即使醫生什麼都沒說,她也猜到了……媽媽已經走了。走的很安詳,甚至是開心。
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醫生猶豫的看了杜豔紅一眼,就算現在瞞着杜豔紅,早晚還是知道的。看着杜豔紅的眼淚,他們心裡並沒有多少感覺,畢竟,作爲醫生,幾乎每天都看到這樣生離死別的畫面,他們明白,生老病死,這是自然現象。
“你的母親已經走了。”醫生淡淡的說。
果然……杜豔紅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可眼淚並沒有因爲閉上眼睛而停止,還是不停的往下掉……
媽媽走了,現在在這個世界上,自己真的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以後,真的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
杜豔紅處理了她媽媽的後事,火化了,然後帶着她媽媽的骨灰,買了回家鄉的火車票……
只有燕北和景藍知道,他們沒有告訴任何人,杜豔紅也不希望他們告訴別人,在車站,景藍看着消瘦了很多的杜豔紅。
她的行李很少,就只有自己來的時候背的那個破舊的包包,已經來的時候帶的那些衣服,她在這個城市,燕家給她買的那些價值不菲的衣服首飾一件都沒帶走。看着眼前的杜豔紅,景藍又看到了那天怯怯的走進燕家的杜豔紅,梳着麻花辮,穿着老土的花襯衫和褲子,腳上一雙布鞋……
怎麼來的就怎麼走,從哪來的就回哪去……
“燕大哥,景藍姐,我走了。”杜豔紅對景藍和燕北說。
“……恩。”景藍點點頭:“其實……你可以繼續留在這裡的,畢竟,你在鄉下也沒有什麼親人了。”
杜豔紅淺笑着搖搖頭,看了看手裡的骨灰罈:“我還有媽媽,我要回去陪着爸爸媽媽還有哥哥。”
聽了這樣的話,燕北和景藍都知道該說什麼了。
“燕大哥,景藍姐,雖然說了無數次,但是……還是要再說一聲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曾經做了那麼多對不起你們的事。”杜豔紅對着燕北和景藍深深的鞠了一躬。
“別這樣……”景藍心疼的說。
杜豔紅直起腰,看着景藍和燕北說:“燕大哥,景藍姐……我走了,你們回去吧。”說完,提起地上的包包,轉身就走向進站口……
這樣離別的場面讓景藍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她真的是一個人,失去了所有的親人,眼淚慢慢的落下……
燕北看着杜豔紅的背影,猶豫了一下,還是拿起手機,給宮君勿發了短信:杜豔紅走了,坐火車回鄉下了。
接下來,怎麼辦就看宮君勿的。
宮君勿這個時候正在上班,收到了燕北的短信,愣了一下……然後站起身就跑出了辦公室,還差點撞上進來的秘書:“總裁……”
秘書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宮君勿的背影消失在門外……總裁怎麼了?
宮君勿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在想什麼,反正就是一路飆車,明明要50分鐘的路程,他卻硬是隻用了十幾分鍾就飈到了火車站,惹的交警開着車跟在他身後飆,終於,在火車站的時候把宮君勿給攔了下來,那是宮君勿自己停下來的,宮君勿下車,把駕證身份證這些扔給交警,就衝進了火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