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淡淡一笑:“你覺得若是你父皇和你皇太子兄長一般,想你死的話,我不信還會找不到甚麼能堵住悠悠衆口的法子。”
洛驛愣了一下,瞳孔一時縮到針尖大小,面容呈現出一種冷玉一般的白,那晶瑩到似乎將要破碎的皮膚之下,似乎有遊動的光暈,明滅不定,而他的表情,也是怔忡不定。
“所以……也許你父皇並不是他表現的那樣憎恨你吧。”千千柔聲道,“這世上雖然險惡,然而父子之間,總還是有情分在的,他在暗地裡保護你,這便是一個證明。”
“保護我?”洛驛愣住,心思涌動,忽然想起曾經某夜,自己一人獨騎在呂梁山脈,四周黑魆魆山峰似乎就要向自己壓過來。在那暗的無邊的暗夜中,他耳邊倏然掠過一道銳聲,似乎是有暗器發射而來,自然這暗器是傷不了他的——他的白袍看似尋常,而袍子之下,卻是當今這世上難尋的異寶——玉絲甲,尋常暗器決計侵不了他的身,況且,他的身手極其迅捷,攔下一隻耳畔的小小暗器,完全不成問題。
然而自那道銳聲劃過後,遠處竟然有一個鈍音,繼而那銳聲似消散在空氣中一般湮滅——似乎是有人以什麼厚重兵器,竟然擋下了那暗器。
那人是誰?當時他正喝得半醉,無意追根究底,便一騎徑自嗒嗒馳去了。
今夜被千千提醒,他方想起這舊事——難道真是有人在暗處保護着他?那人,究竟是誰?真的是父皇派來的人麼?
千千見他眉尖顫動,表情變幻不定,便知自己方纔的話已然起了作用——其實,她一個小小丫頭,又怎能妄加斷言那大羿高高在上的天子心思?只是,方纔洛驛說的話,已在她心中激起了驚濤駭浪——爲何他如此冰冷,如此多疑,如此疏離,都在這一席話中尋到答案。
她必須說些什麼,做些什麼,來溫暖他的心,哪怕只是一瞬,她也希望解開他深鎖的眉頭,令他有片刻的歡喜。
而他的心結,不過便是父母和愛人的離棄吧?
因此她有意在他話中尋出漏洞,作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來暗示他,他的父皇其實並沒有那麼憎恨他。果然,起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