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採夕驚訝看着他,一時反應不過來地問道:“什麼?我……我懷孕了?”
此時在陸卿琰看來,顏採夕無論是怎樣的反應,他都覺得對方是在故意的情況下表現出來的,雙眼更是緊緊地盯着她,生怕會錯過她一絲不對勁的反應。特別是看到她問出這句話之後,原本就已經蒼白的臉,更是白了一份。
他不知道她是什麼想法,他急着想知道,但同時又有點害怕知道。
“你……你在開玩笑嗎?”顏採夕還是覺得這樣的事情不可能會發生在她的身上的。
他這麼恨她,怎麼可會讓會她懷上他的小孩呢?還有……還有她如此急着想逃離他,原本以爲時間一長,他可能連她是誰都記不起了,這樣她就有機會離開的。可是這時她卻懷了他的小孩,這樣他們之間就有着不可切斷的牽絆。
像是她與他之間的牽絆是這麼扭曲與不見得光的,要是他們之間還生下一個小孩的話,那麼……那小孩是不可會被世上給接受的。
她不想讓自己小孩生活在那麼黑暗的世界裡,而她更不想她小孩的父親會是陸卿琰。
可是……
顏採夕心裡閃過無數的想法,但一想到自己肚子裡已經有着一個小生命的存在,她所有的不安全都化爲溫柔,輕輕地擡起手覆在肚子上。
剛剛只是下意識的覺得自己肚子受傷了,才放手上去,所以根本沒有任何的感覺。而這時一想到肚子裡有着與她共體的小生命,她的心情變得微妙起來。突然覺得,世上沒什麼讓她感到害怕的事情了。
看着她把手慢慢覆在肚子上,臉上露出他從來沒有見過那麼暖人心的笑容,他的心狠狠地被撞了一下。
發現自己又產生這樣讓人不安的感情,陸卿琰像是氣自己,但又像急於向自己證明着他對她的看法沒有變。
他收起之前的憤怒與不安,整個人換上冷清的神情,站起身體,有些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說道:“你知道你懷孕的事情,但故意不告訴我,爲了就是等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想看看我痛苦的樣子嗎?”
當他說完這句話時,他已經認定她就是這樣想的。
他必須要這樣認定,因爲只有這樣……他纔有理由恨她怨她,才能壓抑住心裡越來越奇異的感覺。
“你在說什麼?”爲什麼她一句都聽不懂呢?
顏採夕輕皺着眉頭看着他,可看到他那陰沉不定的神情,她不由想到一個可能,臉上露出擔憂的神情看着他說道:“陸卿琰無論你有多恨我,討厭我,但孩子是無辜的,我……我只想你能冷靜下來聽我說。”
“哼!你想說什麼?”他冷笑問道。
看到他越發冰冷的神情,顏採夕害怕地做了一個深呼吸,再擡頭,眼神堅定地看着他說道:“我要把孩子生下來。”
此時顏採夕根本就沒有看出什麼不對的方面,只擔心着陸卿琰會會打掉她肚子的孩子。
她說出這樣的話,讓陸卿琰心情極爲複雜,他緊盯着她問道:“你不是最討厭我的嗎?既然懷了我的小孩,應該馬上打掉纔對的啊!”
“不可
以。”顏採夕神情嚴肅卻防備地看着他說道:“無論你我之間有多大的仇恨,小孩是無辜的。”
她選擇做護士這職業,也是因爲她覺得生命是最爲可貴的,哪怕世上那些惡人也有權力活下來,更別說像天使一樣純潔的小孩了。既然她成爲了母親,那她更不可能會做出扼殺自己孩子這樣的事情。
“顏採夕,你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陸卿琰這時不免有些糊塗了,微微眯起雙眼看着她問道。
他以爲她這麼恨他,是不可能會把他的小孩生下的。
反而像今天讓他成了自己小孩的殺人兇手這樣的事情,還可能會是她做出來的,他倒覺得有可能。
可是她現在如此慷慨激昂的表現,讓他懞了。
突然,他才發現原來自己以爲一眼就看清的女人,從頭到尾他都看不清。面對這個讓他根本無法掌握的顏採夕,讓他感到挫敗。
久久沒有得到他說出的答案,很擔心他會直接打掉她肚子裡的小孩。他沉默得越久,她就越不安,最後她實在是受不了如此壓抑的氣氛,喜歡起勇氣對他說。
“陸卿琰,你怎麼對我都無謂所,但我只求你別傷害這孩子。”
“顏採夕……”
他的聲音變得不確定。
那孩子已經沒了,如果她知道會是怎樣的呢?
顏採夕還以爲他開始動搖了,臉上的神情變得焦急起來,可她還是努力壓抑着各種情緒,開口說道:“陸卿琰,不管怎麼說,給這小孩一條生路吧!”
他突然擔心起,要是讓她知道那小孩已經沒有的話,她會怎樣?可是這樣的事情拖不得,拖得越對她的打擊也越大吧!
長痛不如短痛……
“顏採夕,你冷靜聽我說。”陸卿琰快速地冷靜下來,看着她的眼神冷漠到沒有一絲的起伏,聲音更是冷靜到像在訴說着很平常的事情:“你肚子的小孩已經流產了,就在送你來到醫院時就已經流掉了。”
他說話太過冷靜,他的眼神太過鎮定,他整個人也太過從容與安靜,她不相信這樣的他說出的話。
與她那震驚不信的雙眼冷靜地對視着,突然到了嘴邊的話變得有些難以說出口。微微移開視線,不再盯着她看,這時他纔開口說道:“你應該記得你在暈倒之前,你流了很多血。”
“這……可是……我來到醫院了,不應該的啊!”顏採夕覺得自己的大腦變得遲鈍起來,明明有聽到他說出的所有話,可是一組織起來,她卻覺得自己聽不懂。
看到她根本就是拒絕接受他說出的事情,陸卿琰難得有耐心不逼她,而是冷靜地說着:“是來到了醫院,但那也只是來得及幫你處理乾淨。”
“處理乾淨?”顏採夕有些發愣地重複着這句話。
這樣的她讓他感到很不妙,總感覺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一樣,可是面對着這樣的她,以前說得很順的狠話,此時卻開不了口。
“你說處理乾淨……”顏採夕這時突然像被踩到尾巴一樣,擡起頭怒瞪着他說道:“陸卿琰你居然說處理乾淨。”
“顏採夕,你大腦無法運
轉了嗎?”這一句話她有必要重複說這麼多次嗎?
“陸卿琰,是你……”顏採夕這時像想通了一樣,擡起微微顫抖的手,指着他撕心裂肺地說道:“是你讓醫生把孩子處理乾淨,對吧!”
“我再跟你說一次,你送到這裡時小孩就已經沒有,醫生處理的也只是一個沒成型的死胎罷了。”他原以爲自己根本就不在乎那個不知道存在的小孩,可當他說出這樣的話時,他才感覺到自己的心像被撕開一樣。
沒想到,他的父親一直想着要殺他,可是這麼多年了父親沒有得手。以往,他還在心裡默默地想着,要是等到自己以後有了小孩,一定要好好保護着,絕對不可能會做出傷害自己小孩的事情。
可是……可是現在他卻做出自己最看不起的事情。
多麼諷刺。
“你這麼恨我,你這麼見不得我好,你爲了看到我痛苦,所以就讓醫生把小孩流掉,爲了就是想看到我被你折磨成這個樣子。”面對着他的解釋,顏採夕卻不相信,沉思在自己的想法裡,更是一度地鑽起牛角尖來。
陸卿琰一向都不屑於對別人解釋,這次難得解釋一次,卻得到她這樣的誤解,這讓他氣得不行,最後忍無可忍對她喝斥道:“夠了,你是在故意裝瘋賣傻嗎?”
“陸卿琰,你這個殺人兇手……”
一想到這都是陸卿琰爲了報復她,不惜犧牲掉那無辜的生命,這就是她一路下來忍氣吞聲的後果……
顏採夕感到氣憤,更是不顧自己身上的疼痛,整個人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突然向站在旁邊的陸卿琰撲過來,帶着哭腔地說道:“陸卿琰,既然你這麼容不得我,那麼我現在就跟你拼命——!”
面對着突然發難的顏採夕,陸卿琰反應夠快地抓住了她的雙手,不讓她撲倒在地,他也有點氣極敗壞地說道:“你身上有傷,別亂動……”
可此時已經失去了理智的顏採夕根本沒有把他說出的話聽進去,一碰到他,整個人更是瘋狂地揮打着雙手。
“你還在打着點滴……”看着她不斷揮着的雙手,那正滴着點滴的右手的血順着吊滴管往上衝,他很擔心又氣憤地吼着他。
“這點滴,我不弔了。”顏採夕此時只想跟着他對着幹,他越不讓她做的事情,她偏要做。
左手伸出用力一撥開右手上的針頭,瞬間右手上的血噴了出來。
“你這個女人瘋了……”
看着做出如此瘋狂行爲的顏採夕,陸卿琰心裡不由一涼,覺得眼前的她完全是失去了理智,趕緊按着牀頭上的服務鈴。
不出幾秒的時間有兩位護士趕了過來,看到房間裡完全這樣的一幕都嚇着了,但她們很快反應過來,馬上衝過去幫助陸卿琰按住顏採夕,不讓她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
緊接着醫生也趕了過來,看到這樣的情況,不用多想,馬上對護士說道:“病人的情緒太過激動了,馬上準備鎮定劑……”
陸卿琰緊緊抱着顏採夕,看着醫生在她身上打進藥水,懷中不斷掙扎的她,慢慢安靜了下來,直到雙眼閉上,安詳的睡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