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壽山後半夜的山風,似乎在轉眼間成了風魔,漫山遍野拳頭大小的石塊被惡狠狠的山風捲上高高的夜空,然後又被使勁地摔落到山間,不斷降落着“傾盆石雨”,更有經受不住超級蹂躪的樹木被攔腰斬斷,或者被連根拔起飛上天空,“喀嚓喀嚓”聲不絕於耳。段青雲儘管處於危急之境,依然抑止不住內心裡的**意想:哎呀,老天爺,你咋讓一個超級色魔降臨人間人呢,漫山遍野這麼多的花花草草都被**了,哎,俺老段有心護花卻無力啊!
而如此強大的風對於三頭猛虎似乎是無濟於事,除了身上長長的虎毛被吹得七零八亂,凜凜虎軀卻是紋絲不動,三雙虎目一眨不眨,同時聚焦於刁革委他們所在的那株古鬆上。
若不是身處松樹的粗壯樹幹上用繩索把身體牢牢捆綁,刁氏父子與胡杏兒等人估計已經承受不住了,儘管如此,他們的雙臂使勁地抱着樹幹,面部表情嚴峻之極,唯恐被惡風吹跑喪命於此。
最爲可憐的要數段青雲的五老婆冷秀雲了,她孤零零地抱着一根最細的樹幹,懷裡的小白狗嚇得哆嗦不止,喉部不住地發出“嗚嗚嗚”的恐懼。冷秀雲的雙手已經摩出了血,她緊緊抿着嘴,眼睛裡閃動着堅毅。
而距離冷秀雲不遠處的段青雲卻是聰明得很,由於身處濃密的樹蔭裡,加上刁氏父子根本沒有精力注意他的潛伏之處,他悠然自得地把纏繞在樹上的藤條緊緊地裹在身上,裹了一圈又一圈,像是穿了一件厚厚的防寒服,由於藤條深深紮根于山間縫隙裡,又在粗壯的古樹上纏繞了不知多少圈,因此,比刁革委他們身上繫着的繩索牢固了不知多少倍,段青雲既阻擋了風寒,又防止了搖晃。同時仔細觀望着刁革委那邊的動靜。當他看到五老婆冷秀雲孤零零地抓着樹幹搖晃不止時,越來越急。如果五老婆有個好歹,俺老段可真負不起這個責任了,畢竟,五老婆是爲自己而死啊!當務之急,就是要想個辦法防止五老婆出現意外。
段青雲看清楚了,站在開闊地邊緣的那三頭彪悍猛虎,並不是段青雲的“虎大哥”,而是三頭陌生的老虎!這樣一來,情況便很糟糕。
此時,刁革委再次朝着冷秀雲喊道:“我再說一次,快把小狗還給我!”聽這話語,刁革委似乎是急了。
不遠處的段青雲一陣心驚膽戰:五老婆啊,我的寶貝,把你的善心收斂一些吧,都這個時候了,保命要緊啊!
而冷秀雲依然是那一副倔強的態度,臉上的表情和眼裡的神色告訴刁革委:把小狗還你,肯定不行!
刁革委忍不住了,左手緊緊地抓着樹幹,右手則朝着冷秀雲用力一推,冷秀雲嚇得尖叫一聲,雙手更加用力地抱住了樹幹,孱弱的身子一陣猛烈的搖晃,十根白玉般的手指血流如柱,懷中的小白狗也嚇得狂叫不止。
段青雲的心,跟着冷秀雲的身體一起一伏,冷汗轉眼間滲透了後背。當他看到刁革委再次伸出右手,無情地把冷秀雲朝樹下推的時候,忍不住尖叫了一聲:不要——然而,一陣緊似一陣的獵獵山風迅速把段青雲的喊叫淹沒在風中,刁革委等人並沒有聽得到。而五老婆冷秀雲的耳朵卻格外的尖,她似乎對段青雲的聲音有着天然的敏銳力,聽到了段青雲的呼喊,迅速把目光轉向了老段的潛伏處,她的眼睛裡,閃動着期待,跳動着希望。然而,呼呼山風搖動着根根樹叉遮擋了他尋找段青雲的視線。然而,當刁革委第三次伸向右手,使出全身的力氣用力推她的時候,她的注意力依舊集中在段青雲所潛伏的所在,當她緩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晚了,手一鬆,身子一歪,整個人朝着樹下的荒草叢栽了下去,下落途中的身子不斷折斷伸展開來的橫七豎八的樹枝。
段青雲眼睛裡噴出火來了,腦子在瞬間一片蒼白,在極度的焦急與擔憂之中,他的嗓子突然間發不出音來了,趕忙往樹下跳,然而,纏在他身上的根根藤條像一把大手,很難掙脫,不得不靜下心來慢慢解開胡亂綁紮得藤條。
也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的那三頭猛虎猶如離弦之箭,朝着掉入荒草叢中的冷秀雲猛撲了過去。樹上的胡杏兒嚇得趕忙轉過了頭去,緊緊閉上了雙眼,一個女孩子,哪裡見過一個活生生的人被幾頭猛虎分肢解體然後生吞下去?何況,這個人是自己朝夕相處的好姐妹!
段青雲恨不得插翅飛過去,擋在五老婆的身邊。突然,只聽得刁革委所在的那株古松樹旁邊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虎吼:嗷——緊接着,又是一陣更加**的狂風捲了過來,只聽得“喀嚓——吱——啪”一聲響,刁氏父子、胡杏兒所有的那株古鬆,終於用盡了最後的抵抗,被無窮的偉力攔腰斬斷。
在極度恐懼而扭曲變態的怪叫聲伴隨着呼呼狂風中,刁革委、刁壯志、胡杏兒隨着折斷的古鬆倒下地來,與冷秀雲倒在了同一堆荒草叢中。此時,三頭猛虎正巧撲來。
段青雲對這突如其來的事態變化,一時呆住了,而隨着三頭雄壯猛虎奔到四人面前時的突然停滯了進攻,段青雲更是感到不可思議起來。
此時,山風漸漸停止了呼嘯,空曠的靈壽山漸漸趨於平靜,遠天上的一輪明月漸漸拔開厚厚的烏雲探出頭來。
藉着月光,段青雲樂了。因爲,在五老婆冷秀雲的身邊,正站着一頭更加兇猛的虎!這頭老虎,正是老段懷念了好幾天的虎大哥!
虎大哥披着一身月光,昂首站立在五老婆冷秀雲的身邊,像是一位忠誠衛士,一雙虎目,直直地盯着距離五老婆只有三米遠的另外三頭猛虎。這三頭猛虎,已經不再是猛虎了,而是餓虎!它們的眼睛裡,直直地盯着冷秀雲,還有冷秀雲身邊的刁革委、刁壯志、胡杏兒,長長的虎舌殷紅如血,舌尖不斷在讒水滴下,呼哧呼哧的呼吸聲讓人膽戰心驚。
不遠處滿頭大漢的老段,情不自禁地笑了,這虎大哥一來,其他的三頭餓虎立即止步肅靜,不再向前靠近,五老婆暫時無憂了。再看刁革委他們,此時早已嚇得成了一堆爛泥,哪裡再敢動彈一下,像是三個患了重度帕金森病人,哆嗦不止。
抱着小白狗的冷秀雲,面對突然間出現在眼前的虎大哥,眼睛裡滿是喜色,哆哆嗦嗦地站了起來,懷中小白狗靜悄悄地探出了頭,一見眼前的數頭猛虎,嚇得再次發出“嗚嗚嗚”的悲吟,趕緊回過頭去,緊緊地圈縮在冷秀雲的溫暖的懷抱裡。
虎大哥朝着冷秀雲靠近一步,把虎頭伸向了冷秀雲的身體,虎鼻在輕輕地嗅着冷秀雲身上的氣息,特別是在冷秀雲的腳部和腿部嗅個不停,嗅了一陣後,輕輕擡起了虎頭,靜靜地盯着五老婆的臉,一雙虎目裡,消失了獸性,盡是一絲絲柔情密意,緊接着,老虎朝着五老婆更進一步,輕輕地在冷秀雲的身上蹭來蹭去,好不親近。
瞅着這一幕,段青雲忽然間記起來了,那天晚上給虎大哥“接鞭”成功後,虎大哥很是暢快地在他與五老婆的腳上和腿上撒了一泡虎尿,剛纔虎大哥的舉止,正是在辨別五老婆身上殘存的虎尿味,從目前情況來看,儘管五老婆在事後多次洗澡,但依然不能徹底消除虎大哥的尿味。也許早已經消除了,但是,天生敏感的老虎哪能聞不到絲毫自己的味道呢?何況,時間間隔得並不是很長。
於是,虎大哥根據自己的尿味,認出了冷秀雲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冷秀雲伸出滿是鮮血的手來,緩緩放到了虎大哥的頭上,輕輕地撫摸着被狂風吹得猶如枯草的虎毛,虎大哥的一雙虎目,早已不再那麼精利,而是半眯半睜着,靜靜地享受着冷秀雲的撫摸。
不遠處的老段,眼見五老婆正跟虎大哥那麼親近,恨不得飛過去,好好地看看虎大哥,看看虎大哥的傷勢是不是已經恢復了。然而,老段拼命壓制住那顆跳動的心,他在想,此時還不能露面,得看看刁革委他們如何面對這樣的場景。
果然,當五老婆撫摸着虎大哥足足有半個小時之後,倒在荒草叢中的刁氏父子與胡杏兒漸漸恢復了平靜。他們三人不住地對視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把目光轉向了冷秀雲以及冷秀雲身邊的虎大哥,眼裡跳動着奇異的光,不可思議地看着冷秀雲居然在撫摸着一頭兇猛的虎,以爲是在做夢。但他們很快就明白,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只不過,他們想不明白,一頭老虎爲什麼與冷秀雲的關係如此密切?難道冷秀雲有特殊的伏虎本領?
看着刁氏父子與胡杏兒眼裡凝聚起的恐懼與奇怪的神色,段青雲竊喜的同時也在擔憂,五老婆啊,你可不能說出那天晚上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