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蕭淮的這句話,蘇曉冉把杯子放到桌邊,自己也一臉狐疑的站定。她爲什麼會覺着蕭淮的話裡有話,並且根本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樣。
蕭博羽似乎一點都不意外,“誰。”
“你還不清楚麼?”蕭淮攤了攤手,“四爹最喜歡誰。”
蕭淮的話讓蘇曉冉幾乎是立刻就反應了過來,“蕭晉?最後被選爲少主的人是蕭晉?你們兩個到底怎麼回事。”
蘇曉冉的直覺是正確的,因爲她已經在這個房子裡感覺不到任何兩兄弟之間的敵意,也不是在廣場上的那個劍拔弩張的情況,這讓蘇曉冉覺着分外莫名,是不是中間有什麼事情她完全不知道。
蕭淮微微笑了下,蕭博羽伸手讓她到自己身邊來坐下,低聲說:“慢慢聽。”
蘇曉冉疑惑的“喔”了聲,便幫蕭博羽開他的那瓶酒,laromanee-conti,是蕭博羽自己收藏的法國紅酒,也是看蕭淮的面子取出來的。蕭博羽平時也沒什麼特別多的愛好,音樂,好酒,大概就是他最有樂趣的地方。
給兩個人都倒上後,蕭博羽側頭問:“你不來一點麼?”
蘇曉冉想說平時蕭博羽都不許她喝多少酒的,所以也就沒給自己拿杯子,見蕭博羽默許了,她這肚子裡的饞蟲也有點作祟,點點頭便跑去拿新的酒杯。
蕭淮還以爲蕭博羽這是刻意要支開蘇曉冉,剛要張口便被一個杯子輕輕擋住,醇香撲鼻而顏色錚亮,泛着淡淡的柔光,一下子便吸引去了蕭淮的心神。
“等她來了再一起說。我不想瞞着她。”蕭博羽淡淡的說:“先嚐嘗這個。”
蕭淮點點頭,和蕭博羽稍稍碰了下杯,然後長舒口氣,才緩緩的酌了一口,蘇曉冉捧着杯子跑過來的時候,才發現兄弟兩居然一言不發的在喝酒,慌忙走過去。
蕭博羽給蘇曉冉倒上,才示意蕭淮繼續說。
蕭淮說:“爭論了很久,最後四爹說我這次帶大嫂進洞,違反了規則,居然丟了大嫂爲理由,讓老爺子斟酌考慮。”
蘇曉冉瞪大眼睛,“四叔不是你的養父麼,怎麼會這樣說。”
蕭淮看了眼蕭博羽,“所以四爹很厲害,這管理規程的人,就用我違規這種說法,把我的名字直接摘了出去。”
蕭博羽緊緊皺了眉,“最後的結果就是蕭晉麼?”
“對。”蕭淮攤手,“顯而易見麼。”
見這兩兄弟的對話越發的讓人摸不清頭腦,蘇曉冉乾脆直接喝了一大口紅酒,不停追問,“能先和我解釋下到底怎麼回事嗎?之前蕭淮不是一直在說對不起,怎麼現在感覺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見蘇曉冉居然喋喋不休起來,蕭博羽伸手繞過她的肩膀,將她的杯子拿在手上,湊到她脣邊輕聲囑咐,“品酒可不能像你這樣,這是豬八戒吃西瓜。”
蘇曉冉的臉紅了下,“我的注意力就沒在酒上!”
蕭博羽見她有點着急的樣子,不覺挑眉,看向蕭淮,“你自己說吧。”
“咳。”蕭淮尷尬的回答了句,“其實之前,一直都是我和大哥在演戲。”
蘇曉冉嘴巴張了好久沒有合攏,蕭博羽和她咬耳朵,“你放心,以後再也不會瞞你任何一件事。”
蘇曉冉略有點生氣的推了下蕭博羽的手,一雙秀眉緊緊簇到一起,“我怎麼一點都沒看出來,還以爲蕭淮真的……真的那麼討厭。可是爲什麼啊,我真的不明白啊。”
蕭淮擔心蘇曉冉因爲這件事再和蕭博羽生氣,便趕緊解釋了句,“這件事是我要求大哥別說的,因爲實在是有些嚴重,可能涉及到蕭家的過去,所以我不得不謹慎對待。”
“那你們演戲也演的太像了吧……實在是討厭,害我擔心了好久。”蘇曉冉想到之前自己因爲這兩兄弟的事情,真的是又氣又惱,還覺着不可思議。
蕭淮坦蕩的笑了笑,“我和我老大這麼好的感情,我就算是要捅刀子也應該是當面捅,怎麼可能背後陰。”
蘇曉冉有點不爽,再度豬八戒吃西瓜一樣埋頭喝了一大杯紅酒,順便還倒了很多到自己的杯子裡。
蕭淮撓了撓頭,頗有點爲難的往後一靠,“我和蕭晉都是四爹收養的孩子,但是爲什麼四爹會格外疼蕭晉,對我反而不聞不問。而且就在老大十五歲離家的時候,我發現四爹並不是對這個家沒有野心,他甚至因爲早年間救過大叔和大哥一家,所以總是居功自傲。我以前並不會太注意這些,也是因爲四爹他的表現……”1cxdk。
蕭淮發現,蕭四叔的表現太不對勁,如果說他公平,他的公平卻總是建立在一種非常微妙的基礎上。
比如說蕭老大犯了事,蕭四叔恨鐵不成鋼,但該懲罰的還是會懲罰;蕭淮自己如果出了問題,同樣也要接受一樣的懲罰,整個家裡,大概也就蕭晉不太一樣。
蕭淮總認爲自己和蕭晉兩個人是兄弟,他自己在各個方面都不比蕭晉差,可爲什麼總是會出現這種偏頗。
而偏頗卻敲在蕭四叔身上表現的那麼淋漓盡致。
蕭淮是蕭家的百科全書,這是蕭博羽之前就說過的,蕭淮的能耐蕭博羽始終非常認可,他也很認真的認爲,蕭家的少主,其實非蕭淮莫屬。
但是蕭四叔的偏心,甚至是用常理都無法理解。
蕭淮的腦子本來就非常的好,他甚至在蕭博羽離家的這件事上,也能看出一些不尋常來。
如果蕭四叔真的是曾經救過大叔和大哥這一家子的恩人,又怎麼會覬覦這繼承人的位置,可事實告訴蕭淮,蕭四叔恐怕真的對這位置有想法。
蕭淮正因爲看過蕭家太多的材料,對古往今來的歷史都瞭然於心,所以他直覺當年的那場大火有貓膩。雖然說不清楚到底哪裡有問題,他只好和蕭博羽商量,這一次他們聯手,想辦法釣出這後方的大魚。
果不其然,當蕭博羽決定不做少主,蕭四叔就有了動作。
他居然要求蕭淮去做蕭晉的替罪羊,雖然口中沒有說,蕭淮分明能感覺到他話裡的意思。
——“四爹養了你這麼久,是需要你受點委屈的。身爲哥哥,你應該讓着你弟弟。”
這是蕭四叔的原話,蕭淮在接受了這個委任時候,其實心裡也非常的憋屈,所以當天蕭博羽當着所有人的面,慷慨的將少主位置直接讓給蕭淮的時候,蕭淮的表現並不是裝的。
一來,他有一種在人前終於受到肯定的那種衝動,但實際上他的確是對少主這位置毫無想法;二來他心裡頭是真的委屈,委屈至極,相比較蕭晉,他和蕭博羽纔是真正的兄弟情。
蕭晉自小就受蕭四叔的寵愛,整個人常常遊離在其他人之外,他總是覺着這個家欠了他的,親生父母二叔死亡,養父四叔又雙腿殘疾,整個家都應該更多的補償他纔對。
這樣的蕭晉,和蕭淮之間是沒有什麼共同語言的。
蕭淮相當於同時做了兩次無間道,靠着自己那聰明的頭腦,在蕭四叔那裡不着痕跡的扮演着替罪者的形象,而在其他人面前,都好像自己纔是主謀那般,實際上只有蕭博羽心裡頭最清楚,這一切不過是鋪墊而已,爲的是蕭淮心中的疑問。
蕭博羽這次這麼配合蕭淮,其實也是爲了讓蕭淮證實他心裡頭的想法,而蕭四叔居然真的順着他的想法而行,令蕭淮的心越來越寒。
果然,這最後,蕭四叔用一個看似公平的理由,取消了蕭淮的資格,而在大家的商定下,選擇了蕭晉。
蕭四叔依舊是那種公平的說辭:這老二家的兩個孩子,我們欠他們太多了。蕭淮目前是沒有這個機會了,但我希望你們把這個機會讓給蕭晉。
蕭淮也學着蘇曉冉那樣,狠狠的喝了一口紅酒,讓蕭博羽心疼的皺了下眉。
見杯楚子也。蘇曉冉本來還覺着很氣惱的心,在聽見蕭淮這樣說後,不自覺的就沒了脾氣。
蕭淮那樣兩邊行走,其實就是很危險的地帶,蕭博羽不告訴她也是正常,畢竟她自己並不是個好演員,萬一中間哪個環節演漏了,都極有可能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來。
在蕭家的這攤子事裡頭,蘇曉冉其實是很重要的環節,她無知無畏的選了蕭淮陪自己進山洞,在另一個層面正好中了蕭四叔等人的下懷。
其實當時蕭淮還覺着特別奇怪,他以爲蕭博羽告訴了蘇曉冉,所以他和朱葉在山洞裡的那一幕,算是額外附贈的演出。
沒想到蘇曉冉居然從頭到尾都是個二愣子的狀態,她真的很用心的在處理,當然,也同樣因爲自己的真誠收穫了太多可貴的東西——蕭淮的尊敬、蕭博羽的喜愛還有蕭母的認同。
蘇曉冉鬱悶的問:“可是你們同樣是二叔的孩子,可爲什麼四叔要這麼偏心,好奇怪啊。”
“對,連你都覺着奇怪,所以我要是不覺着奇怪那就怪了。”蕭淮迴應了蘇曉冉這句,他嘆了口氣和對面的兩個人碰了下杯子,晃着手中的紅酒,雙眸更是迷離,“準確說,我應該纔是二叔的親生兒子。”
ps:昨天本來說早上要寫一章的,結果家裡頭停電,一直到我拖着箱子上火車,家裡頭也還是沒電的狀態。今天剛到老家,一直在陪父母,所以寫文的時間不夠寬裕,實在抱歉剛剛發出來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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