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說書的白髮老頭一拍醒木，開聲說道：“三聖開天地，七國立根基。萬年一輪轉，月家女稱帝。”
老頭的定場詩一念，茶樓裡面的客人就都安靜下來。月輕雪剛剛登基稱帝，老頭居然就敢在這說她的事，這膽子也是夠可以的。
七國萬年以來，從沒有過女子稱帝。月輕雪可以說是開了萬古未有之先河。也引發了的無數議論。天下爲之轟動。
月國的百姓也都很迷茫，不知此事是好是壞。對於大多數人來說，皇位更迭距離他們太遠了，也輪不到他們指手劃腳。只是女人當了皇帝，怎麼都覺得有些彆扭。
又逢魔族從入侵，在東荒羣山的月國邊界上，已經發生了多次大戰。其他六國也都傳來消息，發現了魔族蹤跡。
月神都位於月國中心，還感受不到魔族的危險和恐怖。對月神都的人來說，魔族就像某個地溝裡鑽出來的某種妖獸。固然有些可怕，但終究離的太遠，不值得在意。
畢竟，真正瞭解魔族的人非常少。瞭解魔族情況人又肯定不會亂說。但皇朝上層人物的各種動作，層層傳遞下去，也會讓底層百姓隱隱感覺到不安的氣氛。
這種情況下，月輕雪登基稱帝，更讓人心裡不安。
所以，老頭一開腔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說書的自然是滿嘴故事，可他們都消息靈通，多少也能聽到新鮮事。
“陛下是太上皇幼女，母親是端慶皇后。自幼流落到東荒羣山鐵林部、”
白髮說書老頭說到此處，老臉上露出幾分曖昧微笑，“大家想必都覺得這個地方耳熟吧，沒錯，霸皇高正陽也是出身於此。陛下和霸皇高正陽可是至交好友……”
老頭說“至交好友”幾個字的時候特意用了幾分力。這等曖昧的笑話，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也不會影響。
果然，下面的茶客中有不少發出了會心笑聲，還有人亂叫起鬨。到是一些性子淳樸簡單的人，不明所以一臉茫然。
坐在二樓雅座的高正陽聽了，也禁不住笑起來。這老頭還真夠猥瑣的。
對面的月輕雨咬着銀牙，嘀咕道：“好下流的老頭。”
“你能聽懂你也很下流啊……”高正陽取笑道。
月輕雨被說的小臉微紅，但這種話題她可不老司機高正陽的對手。
月輕雪坐在一旁，靜靜的看着高正陽和妹妹說笑，明眸中罕有的露出溫柔之色。她不喜歡權勢，也厭惡明槍暗箭的爭鬥。
和高正陽一起，和妹妹在一起，簡單平淡的生活，這纔是她想要的。
強勢奪取皇位，只是儘快整合力量，對抗魔族。再有一個理由，就是高正陽曾和她說過，期待她當皇帝。
雖然高正陽是在說笑，但他顯然覺得當皇帝還是挺有趣的。月輕雪願意代他完成這個心願。
等到以後時機成熟，也可以把皇位讓給高正陽。
這些都是她心裡的想法，誰也不曾說過。她也沒興趣和別人說這些。哪怕是高正陽，她也不會說出心裡的所有秘密。
“要說陛下也是天縱奇才，現在就已經是九階法師。從人族的萬年曆史上看，在這個年紀成就九階的強者，也是屈指可數。和霸皇高正陽相比，也並不遜色多少……”
說書的老頭到底還是有分寸的，話鋒一轉，開始替月輕雪吹噓起來。
平心而論，老頭說的也不算誇張。二十二歲成就九階強者，在人族歷史上的確是極其罕見。如果沒有高正陽這個變態，月輕雪的成就足以震驚天下。
只是高正陽早早成就九階，月輕雪與他相比，總會讓人覺得差了許多。對於她的成就也就少了應有的尊重。
“這老頭到是挺奸猾……”
聽到說書的誇月輕雪，月輕雨臉色也好看起來。她本來還想等會去給老頭一個教訓。
高正陽一笑，老頭敢在月神都說書，要是沒腦子早被打死了。他探手在月輕雪肩膀上拍了下，稱讚道：“這件事幹的漂亮！”
他頓了下又老氣橫秋的道：“當皇帝很辛苦，你敢挑起這個重擔，我還是很欣慰的。”
月輕雪沒好氣的看了眼高正陽，也沒說話送。
高正陽忍不住摸了摸月輕雪腦袋，“放心，我會頂你的。實在不行，撂挑子就跑好了。”
“又胡說。”
月輕雪輕輕撥開高正陽手掌，說道：“我既然當了這個皇帝，就會和月國共存亡。”
月輕雪聲音雖然低柔，目光卻異常堅毅。正如她所說，擔負起皇帝這個重任，她就要用盡一切力量去盡責。
若是普通人，這會免不了要勸說兩句，以免月輕雪真的死心眼和月國共存亡。高正陽卻和普通人不通，他反而大笑着附和道：“不錯，昨日就應該如此，有所不爲，有所必爲。見機不妙就想退縮逃避，永遠也成不了一個強者。”
高正陽說的有些不着邊際，聽起來總覺得是在嘲笑。月輕雪忍不住白了一眼他。
高正陽覺得很冤枉，他一臉無辜的說道：“武者也好，法師術者也好，武功達到九階後，其資質已經無需置疑。再想更進一步，就要明白自己的心，找到自己的信念。你以拯救天下蒼生爲己任，這信念極其偉大，氣魄不凡。只要堅持住不動搖，分分鐘進入聖階。”
月輕雪不懂“分分鐘”什麼意思，但能理解高正陽的意思。她也看的出來，雖然高正陽一直都是笑嘻嘻的，但這番話卻絕不是開玩笑。
“這麼容易就能當聖階？”
月輕雨很懷疑，她融合燃魂劍種後進入九階中品。但這是被燃魂劍種強行推上去的。她也不知何時能升到九階上品。現在更不知道聖階的大門在哪邊！
“所謂聖階，其實就心神身合一。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是心，身體力行的去做是身，堅定不移是神。如此心神身合一，就是聖道。”
高正陽道：“簡單來說，到了九階，人就要學會執着。當然，要選對方向。若是走了錯路，就像你小姨，那就永遠都沒希望。”
提到月紫影，月輕雨就忍不住了眯起明眸，露出可憐兮兮的樣子。對於這個小姨她還是很關心的。卻又不敢多問，生怕在高正陽那聽到殘酷的答案。
“我沒殺她，留她在殘陽平原養老了。”
高正陽明白月輕雨的意思，特意和她解釋了一句。
月輕雨如釋重負，笑容也燦爛起來。就是月輕雪，眼神中也多了幾許釋然。
她不後悔那樣對月紫影，但從本心而言，她並不想真的殺死月紫影，那到底是她嫡親小姨。高正陽的安排，顯然是照顧了她們兩人的情緒。
否則，按照他的習慣都是一掌拍成齏粉。
“謝謝。”月輕雪低頭致謝，她不知道如何處理月紫影，直接扔給了高正陽，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嘴上說謝謝可是最沒誠意的。真要感謝，至少要陪睡幾天纔夠義氣。”
高正陽哈哈笑道。
“嗯。”月輕雪輕輕應了一聲。
高正陽不過是隨口調戲，沒想到月輕雪這麼直接乾脆，笑容中不免多了兩分尷尬。不知不覺中，月輕雪已經從女孩變成了女人。讓他有些苦惱又有些歡喜。
他想了下說道：聖階之前，神魂元氣要純淨。”
“嗯。”月輕雪也不失望，又輕輕應了一聲。
高正陽覺得有些不對，他縱橫花叢身經百戰的老司機，卻在一個雛兒面前露了怯。
“姐夫，你怎麼一副心虛的樣子，是不是幹了什麼壞事了？”
月輕雨進入九階後，感覺也敏銳多了，發現高正陽有點不對勁，出言調戲道。
“大人的事，小屁孩別說話。”高正陽訓道。
月輕雨氣的都快哭了，她和月輕雪同年同日同刻生，怎麼她就成了小屁孩了。這個傢伙也太欺負人了！
高正陽見情況不妙，急忙轉移話題，“火國的情況怎麼樣了，我聽說那面很亂？”
“朱雀刀還掌握在火國皇族手裡，其他幾國又互相制衡，根本無法合力。火焰島被各種勢力攪的一團糟。聽說魔族也有許多強者在那裡，想要勸降火國……”
說起火國的情況，月輕雪神色也多了兩分凝重。
火天烈被高正陽殺死後，火國就亂了。這兩年多的時間，也沒人能收拾爛攤子。情況變得愈發複雜。
火國位於七國中心，和五個國家接壤。要是火國向魔族投降，對其他六國的威脅就太大了。
六國絕不能允許火國投降，真要投降的話，六國一定會聯合起來滅掉火國。火國皇族也知道這一點，遲遲不敢做出決定。局勢現在就僵持住了。
高正陽點點頭，“我捅出的簍子，我去收拾。”
他鄭重的道：“那個幽冥影龍劍的聖階刺客很可怕，你們待在月神都，絕不能離開。也只有在這裡，新月才護得住你們。”
高正陽看過月長空的傷勢，那股幽冥影龍劍意，幽深無盡。管中窺豹，由此可見那聖階刺客有多可怕。像月輕雪這樣的九階，要是離開皇天六道輪迴劍的領域，絕擋不住對方的刺殺。
月輕雪點頭，事關生死，她肯定會小心。
“魔族有幾萬億之衆，數量勝於我們人族數十倍。但魔族大多數愚鈍不堪，不足爲慮。人族和魔族一戰，必然是一場時間漫長的大戰。你要沉住氣，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也不要在意戰場上短暫勝敗。保住人口，保住重要資源，和魔族慢慢的磨……”
高正陽對魔族極其瞭解，無事的時候也反覆推演過多次。這些就是他想到對待魔族大戰略。
這是一場曠日持久的大戰，沒有誰能一戰定勝負。拖延時間，做好長期戰鬥的準備。人族到底是這個世界的主人，隨着時間拖延，人族的優勢會越來越大。
高正陽這一次回來，就是要周遊六國，和所有皇帝達成大戰略上的統一。
月輕雪也覺得很有道理，但高正陽就這麼幾句話定下大戰略，她又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信任高正陽的力量，也信任他的人品智慧。但事關人族存亡，就這樣幾句話做出決定，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
不等月輕雪發問，高正陽已經明白她的意思，不禁搖頭。最親近的人尚且如此難以說服，其他五國皇族肯定就更難了。
“紀元輪迴，可不是隻有魔族一個敵人。簡單來說，魔族只是第一個敵人而已。在他們後面，還有一百個同等級的敵人，要在人界上征戰廝殺……”
高正陽沉聲道：“人族只能儘量收縮隱忍，等待機會。相信我，這將是一場無比漫長的煎熬……”
高正陽的話，就像一座座巨山般壓的月輕雪姐妹喘不上氣來。一百多個魔族同級的敵人，那真是讓人無比的絕望。
“不過是死中求生而已……”
高正陽到是很灑脫，“我今天就出發去火國，把那裡亂局處理妥當。”
等高正陽走後，月輕雨忍不住嘆氣，“那裡一團糟，也不知姐夫想怎麼搞？”
“很簡單，無非是快刀斬亂麻！”月輕雪淡然道。